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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震云vs郭建梅:你追我赶演绎爱情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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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提示】

如果你不认识郭建梅,那么你或许听过那句公益广告词――“公益律师这条路不好走,我却走了12年……”片中踟躇独行的中年女人就是中国首位公益律师郭建梅;她的丈夫刘震云,是创作过卖座电影《手机》、热播电视剧《一地鸡毛》的著名作家,以其独特的刘氏幽默闻名于世。

刘震云与郭建梅,一个是大作家,一个是大律师。在各自的领域,他们无疑是响当当的人物,而在自己的小家庭里,这样一对精英夫妻又演绎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惊世骇俗,砸碎铁饭碗投身公益事业

1979年9月初,北大新生入学的日子。郭建梅办理好入学手续,找到宿舍刚把行李安顿好,就听得楼下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从窗口探出头一看,只见一个陌生小伙子站在楼下,正冲她招手微笑,示意她下去。她疑惑地走下楼,才来第一天,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呢?

小伙子正是刘震云。他也在北大念书,与郭建梅是老乡,这次受母亲嘱咐,特意来看望郭建梅。见她走过来,刘震云笑着作了自我介绍。郭建梅不由打量了刘震云几眼,只见他留着小平头,穿着朴素,脚上的布鞋连脚趾头都露了出来,她犹豫着,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在想我不会是骗子吧?既是老乡,那怎么没见过面?我是中文系的,比你高一届,你可要叫我师兄啊。”刘震云侃侃而谈。

两人寒暄了几句。刘震云从包里掏出一个凹凸不平的铝饭盆,说:“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吧,食堂已经开饭了。”

郭建梅不好拒绝,便回宿舍拿了饭盒,跟在刘震云后面。刘震云给她买了三个菜,外加两个猪肉馅饼,自己却喝粥吃馒头。郭建梅过意不去,刘震云手一挥:“没事,我每天都这么吃的。”郭建梅心里不禁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份感动很快就烟消云散。

刘震云对郭建梅可谓一见钟情。郭建梅却对这位所谓的中文系才子没什么好感,对刘震云也不例外。刘震云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他一心想在这个家乡的小师妹面前卖弄一下,一边吃饭,一边对着郭建梅大谈托尔斯泰、巴尔扎克、柴可夫斯基。郭建梅听得直皱眉。

此后,刘震云一有时间就去找郭建梅。郭建梅虽然不太乐意,可毕竟是老乡,抹不开面子,只好勉强应付。没想到,接触多了后,她对刘震云的印象逐渐改观。

刘震云生性节俭,穿的鞋子全部都是母亲做的,一直穿到烂得无法再穿;自己在食堂总是喝稀饭吃馒头,可要是在大街上碰到乞丐乞讨,他会毫不犹豫地掏钱;郭建梅过生日,刘震云给她买了两朵8毛钱的塑料花,还有4个烂梨,很明显是1毛钱一堆的那种。郭建梅捧着礼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非常感动。她知道,刘震云家里很穷,就是这样的梨,他都不知道要省多少天才能买得起!她的心弦,开始被朴实善良的刘震云所拨动。

郭建梅上大三那年,母亲患了乳腺癌,到北京做手术。刘震云每天背着老人上楼下楼,忙个不停。眼看刘震云累得大汗淋漓,郭建梅心疼地拿出手绢替他拭汗。郭母看出端倪:“小梅呀,震云这个男娃好啊,你看他,把好吃的留给我们,自己却天天啃馒头。”郭建梅望着刘震云,眼泪静静滑落在地上。

1983年,郭建梅北大毕业后,进入司法部工作。之后,她任职于全国妇联法律顾问处和中华全国律师协会《中国律师》杂志社。1985年,她同已开始写作生涯的刘震云共结连理。1987年,他们的女儿妞妞降临人世。

那一年,刘震云在《人民文学》发表短篇小说《塔铺》,引起文坛注目。随后,他相继发表了中篇小说《新兵连》、《一地鸡毛》、《温故1942》及长篇小说《故乡天下黄花》、《故乡相处流传》,成为“新写实主义”的代表作家。

丈夫成为大作家,女儿懂事乖巧,自己的工作也稳定舒心,这似乎是童话故事中幸福的结局。郭建梅告诉自己,这已经是上天对自己的厚爱,应该知足。然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她的心底,令她蠢蠢欲动。

1995年,联合国第四次妇女大会在中国召开,郭建梅接到任务采访公益女律师分论坛。采访中,她被“公益律师”这个概念迷住,听了希拉里的演讲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诞生。

郭建梅一回到家,就对刘震云说,她打算辞职,当一名公益律师。在那个年代,辞掉铁饭碗去干公益事业,可谓惊世骇俗,大多数亲友都问她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工作不要?郭建梅不管,她心里有一团火,恨不能立即变成一根火柴一支蜡烛,燃烧起来。

刘震云却毫不理会旁人的意见,态度鲜明地对妻子说:“相信自己,道路虽然曲折,可前途无限光明。”郭建梅一听这话,心里顿觉踏实。

1996年3月,郭建梅辞去公职,与北大两个志同道合的老师一起,组建成立北大妇女法律研究与服务中心――专业从事妇女法律援助和研究的公益性民间机构。而她自己,则成为中国第一位专职公益律师。

苦中作乐,一路坎坷相互搀扶

郭建梅压根没想到,当她满怀欣喜、充满激情地投入公益律师的工作时,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法律援助”在中国还是个新词。郭建梅外出走访,到过不少边远地区的贫困人家,觉得自己理应替他们说话。然而,当她走上这条路,却发现自己常常和当事人一起遭白眼、受歧视。

郭建梅至今记得中心成立初期的一个案子――一个江苏妇女在儿子意外死亡后到北京上访,说法没讨到,自己却因车祸全身多处骨折,一只眼球也被摘除。虽然交管局认定肇事司机负全责,但其所属企业却只赔了3万元。她愤然,法院也不支持。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中心。

第一次见面,郭建梅就呆住了,眼前这个女人浑身散发臭味,发炎的眼窝因无钱医治向外流脓。郭建梅带她去,法官一边捏着鼻子将她们赶出办公室,一边还问:“你是律师吗?你怎么给这种人?是找不来案子吧?就她,能给你多少钱?”郭建梅觉得受到侮辱:“我有案源,但就愿意这个案子!”法官无语,白了她一眼。

开庭前,郭建梅洋洋洒洒写了八千多字的词,写到连自己都被感动了,谁知,她压根没有宣读的机会,就连她对案情的陈述,也被法官一句“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噎了回去。那场官司,郭建梅完败而归。她的喉咙里像塞了个东西,一出法院大门,就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郭建梅必须面对的,还有来自社会的世俗眼光。有些人认为:有能力、有水平的律师都是承办经济案件、赚大钱的,只有没能力的律师才会去干收入微薄的法律援助。郭建梅经常会面对旁人、甚至是朋友的蔑视眼光,心中的酸楚苦涩无以言表。

更糟糕的是,在多次挫折的打击下,中心的很多团队成员打起退堂鼓,郭建梅自己也游离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多久。

那段日子,郭建梅觉得自己的心态完全失衡。大学同学有的当了部长,有的成了财团老总,有的是身家上亿的大律师,每次聚会,大家都问她是不是缺案源。郭建梅哭笑不得,时常问自己:“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吗这样担当社会责任呀?”

2000年,在中心成立5周年庆典上,郭建梅上台发言,说着说着竟然泣不成声。

一天晚上回到家,郭建梅身心俱疲,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刘震云关心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沉默半天,低声说:“手下的4名律师走了2个,求助的人越来越多,全国各地的来电、来信及电子邮件让我应接不暇,别人说我炒作,说我想出名,说我是无能律师……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刘震云听完,没有说话,起身去了杂物房,鼓捣半天,搬回两个大箱子。郭建梅看着丈夫,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刘震云一边打开纸箱,一边说:“你忘了吗?我当初写了这么多东西都没被认可,急得不行的时候,是你一边给我扇扇子,一边鼓励我不要放弃!今天,我把这句话转赠给你。”郭建梅一看,纸箱里面装的,正是当年丈夫被退回来的手稿。当时,丈夫一气之下要全部烧掉,是她抢了下来,一本本装订好,收藏起来的。

刘震云一本一本地将手稿拿出来,向妻子讲述每一个手稿的故事,希望能以此鼓励妻子坚强面对困难。

转眼两个月过去,郭建梅的状态丝毫没有好转,刘震云心里也着急了,便带妻子去北京大学第三医院检查。医生诊断郭建梅患上重度焦虑症和中度抑郁症,这是由于长期透支,造成身心衰竭而引起的。

此时,刘震云的名声横跨文学和影视两界,他的事业正是火红的时候。为了照顾妻子,他停止写作,一打听到哪家医院治疗效果好,马上就带妻子去求医。

郭建梅服了两个月的药后,病情明显好转。刘震云深知心病还得心药医,遂请教一些心理医生,然后去图书馆查阅大量医学资料,自己给妻子做心理疏导。此外,他还给妻子请来古筝老师,让妻子在音乐的陶冶下,放松身心。

2003年10月,郭建梅突然声音嘶哑,患声带小结,几近失声。刘震云不敢大意,陪她去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同仁医院治疗。郭建梅在全身麻醉状态下做手术,刘震云整整在医院里当了8天“男护士”。

在丈夫的精心照顾下,2003年底,郭建梅的抑郁症彻底治愈。刘震云特地带着妻子去海南三亚度假一周,以资庆贺。

听着涛声,吹着海风,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刘震云深有感触地对郭建梅说:“你内心的洪流有多大,事业的砥柱就有多大。”刘震云深知公益律师这条路不好走,建议妻子要学会苦中作乐,这样才能将钟爱的事业做得更长久。

郭建梅对丈夫说:“震云,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这条路是不是我自己选的,这工作是不是我自己感兴趣的,回答都是‘是’。很多人说我傻,说我作秀。我认了!我就是有病、作秀,就是要推动公益律师的发展!放心吧,以后的郭建梅,不会再哭泣了。”

你追我赶

精英夫妻抒写爱的传奇

从三亚回到北京后,郭建梅着手调整援助方向,重点援助特别贫困的妇女;承办有代表性、有研究价值的农村妇女土地权益保护、家政女工权益保护、职场性别歧视和性骚扰等妇女权益案件。

这一转变,让郭建梅轻松了许多,她胜诉的案子越来越多,整个中心的工作进入良性循环阶段。此时,国内的大环境也变了许多:普通百姓法律意识和权利意识不断提高,各地政府法律援助机构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人们眼前。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公益律师这一特殊行当。

从2005年起,郭建梅连续获得一系列殊荣:“中国公益事业杰出贡献奖”、“中国法律界十大社会公益人物奖”、“美国公益律师年度人物奖”;2007年3月14日晚,华盛顿肯尼迪中心,郭建梅走上主席台,从希拉里手中接过“2007年全球女性领导者”的奖章,那一年,全世界仅有8人获此荣誉。

爱妻成了“获奖专业户”,刘震云自感压力不小。为了赶上妻子的进度,他埋头写作,于2007年11月6日推出长篇小说《我叫刘跃进》,深受读者喜爱。11月29日,同名电影公映,也获得极大的成功。

郭建梅从美国回来后,刘震云迫不及待地捧出自己的作品,让爱妻鉴赏,并得意地说:“不光你在国外领奖啊,我在国内一样有收获呢。呵呵,咱们俩你追我赶,谁也不落下。”郭建梅微微一笑,眼前的丈夫,简直就像一个大孩子。

2008年深秋,中美史克制药公司找到郭建梅,希望她能给芬必得“酚咖片”新头痛装拍一个公益广告。郭建梅犹豫不决,担心因此让公益事业“变色”。刘震云却举双手赞成:“这是好事啊,你可借此机会,把公益律师这一职业推向前台,让老百姓知道,社会上还有这样一个群体;而且,你的片酬还可以用来改善中心的办公环境,何乐而不为?”郭建梅释然,欣然接下广告,并将100万元的片酬全部捐献给援助中心,用来推动公益律师事业的发展。

2009年4月,郭建梅所拍的广告出现在各大电视台:她走在冬天的乡间小路上,身后是温驯的羊群,隐隐的远山。“公益律师这条路不好走,我却走了12年……”这句旁白正是郭建梅对人生路的概括,在12年的公益事业中,她何尝不是步步艰辛?

广告播出后,人们对公益律师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他们的付出与坚忍,充满敬佩之情。郭建梅声名鹊起,成了媒体争相采访的焦点人物。

妻子的事业热火朝天,刘震云也没闲着。2009年3月25日,他推出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读者好评如潮。刘震云乐呵呵地笑了:与妻子的距离又缩小了一步啊!

正当郭建梅信心百倍地在公益事业上前行的时候,现实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2010年3月27日,是郭建梅50岁的生日,刘震云买来鲜花和美酒,为妻子庆祝。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天,郭建梅得到消息:北京大学社会科学部一纸令下,自己苦心经营15年的北京大学法学院妇女法律研究与服务中心即被撤销。“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郭建梅怎么也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有何原因,“我们这是在做好事呀!现在,我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到民政部门进行‘民办非企业’登记,或者进行工商注册。无论哪一个,都不容易。因为我们的机构性质比较特殊。”

刘震云得知详情,也很气愤,冷静下来后,他对妻子说:“撤销就撤销吧。你们完全可以自己独立进行工作。时至今日,我相信,凭借你的能力以及在民间的声望,你一定做得到。我全力支持你,你就放手做吧。

丈夫的鼓励给了郭建梅莫大的信心。她开始着手重建中心的工作。通过努力,2010年6月,她和援助中心的伙伴一起,注册成立北京众泽妇女法律中心,同时成立北京市千千律师事务所。新中心传承和延续了原北大妇女法律中心的宗旨和目标:从民间、非政府的角度探索一条路径和模式,在中国开展妇女法律援助、公益法的工作。

2011年1月初,郭建梅入围2010年度正义人物候选人。社会和公众,用自己的方式,对她14年来所付出的努力作出了评价。

妻子的成功令刘震云既欣慰,又感慨:妻子投身公益事业14年,其间的艰辛苦楚、磨难委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幸,付出总会有收获。时至今日,他只有一个愿望:走过苦难岁月的妻子,今后的路,能够顺畅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