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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谈论、金钱或随风而至又随风而逝的某张面孔,
也许在谈论誓言、被丢弃的誓言或死亡……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
我们似在谈论与生活相关的一切过往和细节,
又似由于害羞、无知或激动难抑而永远切不中正题,
让话题在围绕爱情无止境的旋转中消弭而去。
雷蒙德・卡佛被誉为海明威以后最伟大的短篇小说家,“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是他一本小说集的名字,它的中译本封底印了摘自书内同名小说里的一小段话:“你们在相遇之前也曾爱过别人……如果我们俩有谁出了事,我想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会伤心一会儿,你们知道,但很快,活着的一方就会跑出去,继续再次恋爱……所有这些,所有这些我们谈论的爱情,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不是。”本专题里接受调查的民谣歌手周云蓬在其名曲《不会说话的爱情》里唱道:“日子快到头了,果子也熟透了,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你去你的未来,我去我的未来……期待更美的人到来,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似乎为了爱情而付出无比的艰辛,最终两人“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情节多出现在童话传说里,而相关现实的文学作品,如诗和小说,当它们谈论爱情时,多是在谈论它是如何破灭的。难道爱情只有在破灭时,方能闪耀出其最为惊心动魄的本质来?在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里,若爱情在故事结尾时尚自光芒万丈,那一定如《罗密欧与朱丽叶》或《梁山伯与祝英台》般,那对情侣中的一个或全部的死亡令他们的爱情在最为激烈美满的瞬间戛然而止,不留给读者和作者验证两人若一起生活下去的话,会不会令爱情永存的任何机会。或正因此,爱与死亡一直被相提并论,如法斯宾德的名剧《爱比死更冷》或Enigma的名曲《我爱你,我要杀死你》。
爱和死亡是最为浪漫,亦最为残忍的一对。本事再大的人,也拿它俩没有办法,因为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又向何而去。由此,从逻辑上来讲,它们是不可谈论的,因为我们对它们一无所知。几乎每个被爱上的姑娘都要问爱上她的小伙子:“你爱我什么?”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跟小伙子哪天摔门远走后,姑娘给他发条短信询问:“你为什么不爱我了?”这个问题的下场一样。这多么令人惶恐。这种惶恐,跟我们稍微用劲想想死亡,就会因为不知道死后将发生什么而感到的惶恐一样,一条岔道或退路都没有。
马克思说“是爱情的基础”,并不是说必然会导致爱情,性是爱不可或缺之物,但不是充分条件。藉此,由来已久的,将爱人身体上的出轨视为情感上的背叛的传统伦理并不是基于出轨者爱上了别人,而是基于出轨者对爱人褪去的。爱不一定因欲生而生,却一定会因欲灭而灭。
性是爱的由来,婚姻则是结果?当然,也有人说它是爱的坟墓。追溯人类史,婚姻,特别是如今普及全球的一夫一妻制的婚姻,与其将之看情导致的必然,不如将之看作一项由暴力机器维系的法律,一件站在情感对面的那个叫作理智的东西的产物。婚姻产生家庭,稳定的婚姻产生稳定的家庭,而家庭稳定是社会稳定的首要前提,这样国家才能长治久安,人类才能一往无前。婚姻是人类社会的必需品。爱情和金钱毫无关系,婚姻和金钱则沆瀣一气,所以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实在跟以与富人结婚后再离婚分家业为目的的恋爱一样不堪,这两种恋爱和爱情的关系是一致的。在婚姻温和浪漫的表情后面,是一些不容分说的、拉出去斩了的铁硬之物。所以这个世界允许你随意结束一段爱情,但当你了结一段婚姻,哪怕这场婚姻里已没了爱情时,你须从金钱至灵魂,狠狠地偿付一笔。
披头士在歌曲《我已看穿你》里抒发了对变心爱人的愤懑和无奈:“你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你已不同,我已看穿你,你跟以前再不一样。你的双唇在动,我却听不清,你的语调平静,我却听不到一个词,你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区别,但你已不同,我已看穿你,你跟以前再不一样。”在这首歌的重复段,有句歌词流传甚广:“爱有种一夜间消失不见的恶习。”这种不是“渐渐”,而是“一夜间”,不是“一阵儿”,而是“不见”的消失,揭穿了爱情的残忍本质。这是它唯一的把戏。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狠。此招百试不爽,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地从半空里看着自己深陷其中,像个傀儡般一会儿痛苦不堪,一会儿又直奔极乐。
爱情如此悲催,却为何如此令人欲罢不能?有一个哲人请你在镜中仔细观察自己的鼻子:奇怪的三角状隆起,鼻尖的那些黑头,两个有鼻毛露出的黑乎乎的鼻孔,别提还有鼻涕……你不觉得它也很悲催吗?但它同样令每个人都欲罢不能。谁也不愿意失去它。我们不知道谁发明了鼻子,规定了它的作用,设计了它的形状,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也不太想知道,除非实在闲得发慌。它就是这样被发明,被规定和被设计的。事已至此,把它当成命运的一部分吧。祝爱情和鼻子一样千秋万代,且请来得更猛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