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诠释学视野观照下经典的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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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依据阐释学理论,在厘定经典内涵和外延的基础上,以德国理查德,瓦格纳改编自民间史诗《尼伯龙根之歌》的《尼伯龙根的指环》为个案,从时代境遇、原初文本的内在意蕴、合法的偏见等三个方面进行透视,旨在对经典的演变及其工作机制作出自己的思考。

关键词:《尼伯龙根的指环》;《尼伯龙根之歌》;经典改编;工作机制

中图分类号:1516.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142(2012)03-0068-05

一、引语:何谓“经典”

2005年,在北京国际音乐节上,理查德·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终于在京闪亮登场。作为一部经典之作,《尼伯龙根的指环》的上演,表明了北京国际音乐节的举办已经走向深化,同时也反映出中国现代观众的欣赏品味也在逐步趋于成熟。在欣赏品味得到提高的同时,如果我们能够考察一下在《尼伯龙根之歌》的基础之上,《尼伯龙根的指环》是怎样对原著进行改编的,或许对于我们理解经典的演变及其工作机制能够提供一个更好的范例。

对一个范畴或概念的追问往往是思想启程的前奏,首先让我们在字源上给出简要的梳理。在西方表音语境之下,经典(canon)一词源于古希腊语的kanon,意为测量仪器的标尺,引申为“规范”“规则”和“法则”。而在汉语原始语境之下,“经”与“典”在其内涵与外延上都是并不完全重合的两个词汇。许慎《说文解字》认为:“经,织也。”可以看出,“经”的原初意义乃为经线。根据“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的原则,“经”又被隐喻为具有“涵盖”、“统摄”、“囊括”等内涵的动词词性,例如“经之以天地”、“经国家、定社稷”,等等。最终“经”作为一个动词所体现出的瞬间呈现凝聚为能够永久恒定的具有本体论意义的名词词性,例如“以经邦国”、“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等等。

基于对“经”的理解,让我们再对“典”做一次终极意义上的界定和描述。许慎在《说文解字》认为“典,五帝之书也”,并由此引申出“三坟五典”之说。由于“五帝之书”的独特权威地位,“典”的内涵也逐步向“经”之本体论意义上的内涵靠拢。如《尔雅》中释“典”就认为“典,经也”,而这种靠拢最终在《释名》得到完全的整合和完成。《释名·释典艺》认为:“经,常典也。”可以看出,此时,“经”与“典”的内涵与外延已经开始走上合流。在《文心雕龙·正纬》篇中,“经典”作为一个整合后的概念第一次得到了自觉的出场。当思考的脚步行走至此,逻辑的力量逼迫我们去追问,“经典”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其潜在的价值何在?《文心雕龙·宗经》篇曾为我们作出这样的解答:“经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也。”这里不仅突出了经典的典范性,更指出这种典范应该是“常”的,是“恒久”“不刊”的,亦即经典必须是那种能穿越苍茫历史、以其权威与法则来作为垂范万世的文本。可否经得住时间的检验与历史的涤荡,是检验文本能否称得上经典的标尺。

目前学界对于经典的研究往往聚焦于同一部经典在不同时代的接受情况,去考察究竟哪些文本能够进入经典序列,并对其背后所隐含的工作机制作出有价值的探讨。然而对于建立于改编基础之上的经典的形成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注。本文则希冀能够在这方面作出自己的努力,以瓦格纳对《尼伯龙根之歌》的改编为个案,探讨一下经典在改编中的命运问题,也即在一种变异和延续中经典是怎样展开其历史塑造的。

二、时代境遇:改编者不可规避的诠释立场定位

稍加熟悉《尼伯龙根之歌》的读者都明白,史诗中的原始英雄西格弗里的性格有着相当严重的自身缺陷。关于这一点,只要将西格弗里同古希腊神话中的阿喀琉斯加以对比,就可以得到明确的展现。同西格弗里一样,阿喀琉斯也是刀枪不入,但他仍算是勇敢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早死,却从不避艰险。也就是在这个层面上,黑格尔非常欣赏阿喀琉斯,认为高贵的人格的多面性在这个人物身上显示出它的全部丰富性。无疑,黑格尔的看法是有其内在合理性的。此刻,如果我们把阿喀琉斯与西格弗里稍加对比,就会发现阿喀琉斯其实并不依靠或实际上根本没有利用他那刀枪不入的皮肤,他全仗自己的力量和勇敢。而西格弗里虽然也有勇力,但并未见其真正利用过他的勇力,他所实实在在地利用的,却是自己的隐形衣。可以看出,他的勇敢并不对自己“不会被武器伤害”的有所倚仗。对于隐形衣,黑格尔也认为是这位史诗英雄身上的违反逻辑的做作的东西(黑格尔说是魔帽):西格弗里身上长了一层像牛角那样硬的皮,也是不可损伤的,但此外他还有一顶魔帽,戴起来就没有人能看见他。在隐形中他帮助耿特王同布伦希尔德作战,这就是只凭野蛮的魔术,不能替耿特王和希格弗里德的勇敢增加多大光彩。

显然这样一个单薄的少年英雄无法体现出一个民族对成熟的英雄性格的自我认同,因而无法成为德国民族正面的英雄形象的代表。一部作品的创造往往是与时代文化的需要相随而生的。伽达默尔认为:“在精神科学里,致力于研究传统的兴趣被当代及其兴趣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激发起来。研究的主题和对象实际上是由探究的动机所构成的。因此历史的研究被带到了生命自己所处的历史运动里。”葛兆光对此也有着类似的表述:“‘影响’是否能够重新浮现在人们的注目处,成为新的思想资源,却与当下的处境有关。当下的处境好像是一种‘触媒’(accelerant),它会唤醒一部分历史记忆,也一定会压抑一部分历史记忆,在唤醒与压抑里,古代知识、思想与信仰世界,就在选择性历史回忆中,成为新知识和新思想的资源,而在重新发掘和诠释中,古代知识、思想与信仰世界却在传续和变化。古今中外大约都是这样。”显然,在对一部文本进行诠释时,诠释者所依据的诠释立场往往是当下的时代境遇,也就是社会现实的刺激产生了对某类文化资源需求,诠释者以此为出发点来寻求能够提供这种需求的思想文化资源。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认为一部文本的改编者也是对这部作品的另外一种诠释者,时代境遇也即当下的现实需求是其不可规避的诠释立场定位。

在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中,西格弗里的形象得到了重新的建构和塑造。同史诗中的西格弗里相比,瓦格纳删除了西格弗里扮家奴、偷腰带等不光彩的行为,而从出身开始便赋予他以神话英雄的了不起的特征。这在其未出生时就已经被预言过。出生后,他力大无比,从不知何为恐惧;他奋杀巨龙,染其血而懂鸟语;他爱情炽烈,冲人火焰解救了被困的布伦希德。至于西格弗里背叛布伦希德转而追求国王之妹的事,瓦格纳则让他中计饮下了哈根的药酒,失去了记忆。尼采同样也已经看到了瓦格纳对于西格弗里形象的重构和美化:“瓦格纳思索任何问题都不及他思索拯救来得深入:他的歌剧是拯救的歌剧,或者是那个受人尊敬的无所不能者(西格弗里),在做尽了所有不光彩的事情之后,由一个自由的灵魂来拯救,并获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