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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小脸,长腿细腰,这样的美女若是正当年华,估计大多要读电影学院,或者早早被星探挖去当了模特,再不然,也是艳遇频频,嫁入豪门,过着银碗盛满珍珠粥的富贵日子。
筱是个例外。大学时代,她很安静,毕业后,她做了银行职员,慢慢地谈了恋爱,仍旧很安静。仿佛深山里的一株植物,花开花落两由之。她是洒脱飘逸的,让我们这些时常觉得现实沉重的女子,不由得羡慕。
我们见过她的男友吴,颇不以为然。对方普通得仿佛路人甲,无论外貌还是家底,让人过目即忘――凭什么占据这般美丽的筱?
筱从不在意我们的质疑,顶多淡淡地回一句:“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好不好,我自然清楚。”
有一次,我们在酒吧聚会,筱也来了,真丝白衬衫搭配银灰的A字裙,干净而又性感。热情的歌手正在演唱《月亮惹的祸》,一眼瞥见筱,拿着麦克风就扭到了筱的面前,从黑色夹克里变出了一枝玫瑰,行了宫廷的屈膝礼,献给她。我们大呼小叫地鼓掌,而筱微笑着将花朵插入酒杯,静若深潭。
在我们合力的敬酒下,筱终于有些半醉了,也终于讲述了她在淡定之前的那些波澜。
筱的追求者甚多。其中不乏英俊的,有钱的,或者两者兼具的。她的初恋骏,就是那样的人才,立于泱泱人群,仿佛插在鸡毛掸子里的一根孔雀羽毛。在一次舞会中认识后,骏每个周末都开着车来接她,去郊外看一株株新开的桃花,夜晚再去临水的餐馆,享受烛光晚宴。凡是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筱都见识了――女人都有小小的虚荣心,而这个男人,简直是一颗大克拉钻石,镶嵌进她的青春岁月。
相交半年后的一个周末,骏说公司加班,托人送来两张音乐会的门票,让她约女友去看。筱闷闷不乐地把票送了人,独自来到两人惯常去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骏就坐在老位置,只不过,戴着同样一套k-gold首饰的年轻女子,不是她。
接下来,当然是天翻地覆的争吵。结局却是,筱被这位赌咒发誓的情场高手弄得神魂颠倒,一次次原谅,又一次次被伤害。那时,她总是找吴倾诉。吴是她的同乡,一起长大,一起考大学,情同兄妹。他第一次听到她哭了,简短地说:“你把他的电话告诉我,我找他谈谈。”她不肯说,怕他们见面会打起来。第二次第三次她再哭,他就只是听着,然后将搜集来的笑话说给她听,结束语通常是:“你啊,为什么总是爱上让你流泪而不是欢笑的人呢?”
情路的清愁,忽然被生活更大的磨难遮蔽。
筱的父亲因为中风突然瘫痪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母亲急火攻心也病倒在家。她不得不请假回去,照顾双亲。一周之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筱的父亲却在病床上完成了最后一次呼吸。母亲闻听后完全垮掉,自动过滤掉噩耗,只是喃喃自语,倚在家门不停地张望:“你爸爸呢?怎么还不回家?”
筱在厨房,为母亲准备西红柿蛋汤,眼泪掉在汤里,转过身来却微笑说道:“妈,喝汤,现在我就去接爸爸。”
那位慈爱的父亲已经僵冷,躺在医院的太平间。筱坐在外面冰冷的走廊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流尽了几乎一生的眼泪。
万般无助时,筱拨通了骏的电话,哭道:“我爸爸抛下我走了……”骏用尽了世界上最美妙温柔的词语来安慰她,然后说要开会,会毕再回电。一挂断,吴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听你的室友说你家出事了,我马上赶了过来,刚到你家,陪着阿姨。你不要怕,一切有我,我很快就到医院。”
筱泪水滂沱。在那急切而又冷静的声音里,她切实地看到了爱情的姿态。
骏后来多次找筱,但筱的心底已过尽千帆,对此男彻底免疫。
大家喝下去的酒,此刻都在心头翻滚着,争先恐后地爬出了眼眶。只是,现实生活哪有一定此版的磨难,让你去检验自己的爱情?
筱的脸色酡红,说:“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们问我,会不会要了红玫瑰,忘不了白玫瑰?不,我不是张爱玲,要的既是一枝真玫瑰,余生就绝对不会后悔。”
那晚,她被酒光潋滟映照的微笑,让大家在各自的现实中重估爱情。除去世俗的虚荣心,除去才貌薪水家境前景的种种考量,对方的品德人格和爱情观,究竟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