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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港:那儿有世上最伤心的父母和最温暖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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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失去孩子的父母都会做相似的梦,梦见离开了人间的孩子化作一颗星星,可以遥望可以想念却又浩渺不可触及……

如果为人父母,你一定能够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很多有着如此经历的父母,常常沉浸在这致命的打击中无法自拔。他们中有的在孩子走后将家里的锅都卖掉,打算随孩子而去;有的卧到车轮下企图自杀;有的过年时也在坟头陪孩子度过,因为一听见鞭炮声、听见电视贺岁节目里说“合家欢乐”时,就会哭到情绪失控;还有的郁积于心患上重疾,精神和身体都处于崩溃边缘……

2006年12月22日,上海潘女士在墓园哭着与年仅19岁的儿子小安告别时,不停地叮嘱大家:“大家不要回头,否则孩子会不安心的。”像潘女士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为数不少。每年冬至,走过送别与怀念这样痛苦时刻的不仅仅只是他们,还有“星星港”里同样失去孩子的父母们也一同陪伴着。

“告诉我星空在哪头,那里是否有尽头?就向流星许个心愿,让你知道我爱你。心痛得无法呼吸,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迹,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这首《星语心愿》是“上海星星港关爱服务中心”会员们最喜爱的歌曲。传说,当流星划过天际,意味着世上又一个人走了,如果这颗星星在夜空依依不舍不愿陨落,那么他(她)一定还是个孩子,那道美丽却微弱的光芒正是世上最深爱他(她)的父母的目光和眼泪。

2006年初,国内首个专为丧子父母疗伤的非营利性哀伤辅导机构“上海星星港关爱服务中心”正式完成民间组织注册。“星星港”心理咨询师赵静这样告诉记者:“几乎所有失去孩子的父母都会做相似的梦,梦见离开了人间的孩子化作一颗星星,可以遥望可以想念却又浩渺不可触及。星星们停留的地方叫星空,将伤心的父母们聚集一处、用爱心和专业知识为他们疗伤的这个地方就叫――港。”

音乐疗法:寻找属于孩子的那颗星星

在上海滨海墓园,杨洲和美娅两岁儿子的墓碑非常普通:黑色大理石制成,光洁清静,却也如此与众不同,那上面只有寥寥四个字――“我的孩子”。墓碑下方还有两行数字,写的是孩子的生卒时间:生于2002年9月23日,夭折于2004年8月3日。

孩子其实有名字的,大名叫杨子远,小名就叫小子,但杨洲坚持不肯刻在墓碑上。他说这样无论天下哪位父母呼唤“我的孩子”时,墓中的小子都会认为那是在喊他,他就永远不会孤单了。

杨子远一出生就被确诊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并在半岁时进行了心脏修复手术。然而一次次病变复发后,终于夭折。

美娅生小子时大出血,一直体虚,而小子自出生起就辗转于各家医院进行治疗,因此可以说,小子是在杨洲怀抱里度过全部两年人生的。是爸爸给他冲奶粉,换尿布;爸爸教他说话,却不敢教他任何有关“痛”的字眼;爸爸带他迈出人生第一步,却舍不得让他走路,从来都只抱着他,最后孩子也是在爸爸的怀抱里永远睡去。

小子已走了两年,杨洲仍沉浸在悲痛中无力自拔。他尝试过外出工作,但因为心不在焉而被辞退。他认为小子患先心病与他当初抽烟喝酒有关,并因此反复自责,除此之外就是沉默……一个复旦大学经济管理硕士毕业的高级白领,过着近乎自闭的生活。

美娅一直试图重新唤起丈夫的勇气和热情,甚至提出再生个孩子,却没想到会激起杨洲那么激烈的反应:杨洲拒绝再回卧室,独自睡在儿童房,他斥责妻子这样做是在背叛和侮辱他的父子深情。

2006年8月,美娅从墓地一块墓碑插牌上知道了“星星港”。插牌上写有“上海星星港关爱服务中心”的热线电话。

美娅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咨询师赵静接待了她。

赵静仔细分析杨洲的心理,零到两岁被认为是婴儿与母亲的共生期,即婴孩与母亲紧密相连。小子患有先心病,使得杨洲充当了共生期与孩子合二为一的“母亲”角色,而且等同身受着孩子的病痛。杨洲因此有着强烈的负疚感,他最悲哀的不是孩子的病,而是他救不了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一步一回头地消逝,他的生命力也一点一滴地随之流失。目前杨洲无力从孩子死亡的冲击与创伤中调整出来,人际关系到了崩溃边缘,他甚至不能与妻子进行正常沟通。

赵静替杨洲安排了8次音乐治疗。

音乐直接作用于情绪,所以音乐治疗是通过改变情绪来改变人的认识。

治疗室是“星星港”租借的一个小型活动室,十多平方米的小房间里挂着一幅图片――一双手推开两扇窗后,看得见窗外璀璨辽阔的星空。赵静让杨洲躺在“星空”图下的治疗床上,在对他进入催眠后,开始播放特别编排的音乐,引导他回忆、宣泄、联想、倾听……

杨洲完全放松自己,并逐步进入“清醒”的催眠状态,他首先听到的是熟悉的《命运》,有如放大了千百倍的心跳声一样,这位年轻的父亲不由自主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揪出那藏在孩子心脏里的病魔。他咒骂老天不公,他说自己不敢触摸儿子从前胸一直延伸到腋下的刀痕,他呕吐、恐惧和愤怒。

接下来的几次治疗,赵静播放的是近乎遥远足音的钢琴曲,舒缓安静。杨洲听见赵静的声音仿佛响在天边:“现在想象一下,你眼前有很高很陡的一座山,唯一的光亮在山顶之上的星空。繁星点点,你必须爬到山顶,那样你才可能离星空更近一点……”

令美娅欣慰的是,杨洲开始努力改变了,他尝试对她讲一些只属于他和儿子之间的小细节,虽然在诉说时他的表情那么痛苦,甚至会无声地哭泣。他说他曾无数次想象自己抱着小子一起被车撞死;他说曾经抱着孩子走了一天一夜,不知道要带他去哪里,也不在乎去哪里,只知道父子俩要永远在一起;他说他经常无意识地将手臂弯成环抱的形状……

最后一次治疗前,杨洲已经可以随着音乐到达山顶了,他找到了最亮的那颗星,这时音乐突然流畅起来,“告诉我星空在哪头,那里是否有尽头?就向流星许个心愿,让你知道我爱你”,歌声中清晰地传来事先录制的美娅的声音,她喊杨洲的名字,她说:“我的爱人,回来,我们回家吧。”

杨洲终于在音乐的梦境里下定了决心,向星空挥手告别,他必须走在下山的路上,山的那一边,他的亲人,他的妻子正在呼唤他,正在等待他。

杨洲久久地捂住自己的脸庞,在终于放手时,目光明亮。他说:“医生,你是要我忘掉我的孩子吗?”

赵静微笑着说:“怎么会忘掉呢?那是生命中最难忘的记忆,像星星一样,每个夜晚都会来临,陪伴我们一生。然而,更要珍惜身边陪伴我们同行的那个人啊。”

杨洲打开治疗室的门,他向门外等候的妻子伸展双臂:“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森田疗法:让痛苦继续生活继续

林泸生、李慧老两口每天都会沿着公交车路线,走4站路去温馨园墓地看他们的儿子林强。因为他们要省下车票钱,也因为他们有的就是时间。

林强生于1983年,从小跳级,22岁研究生毕业。他是实习期间在由南京回上海的高速公路上遭遇车祸的。

由于他只是实习生,而且是车祸主责方,因此赔偿金一直悬而未决。林泸生夫妻毫不犹豫地花光了积蓄、借遍了亲友,最后变卖了自家房产。然而林强在CPU重症监护病房住了3个月后,终因器官衰竭去世。

不到50岁的林泸生一夜白头,随后主动要求从单位下岗。他和早已办了病退的李慧住在租来的房子里,靠低保金生活。

胡琳的出现让两位老人陡然间似乎找到了人生新的目标。那是林强去世一个月后的事了,胡琳是林强的中学校友,多年来一直暗恋他,并为他写下了3本日记。可惜,林强生前一直未能读懂女孩的心事。林泸生夫妻在听到女孩亲口描述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们已去世的儿子的模样时,老泪纵横。

两个月后,胡琳发现两位老人每天下班后都会在单位楼下等她,请她读日记,虽然他们已经熟记每一个细节,他们还会问些匪夷所思的问题:“如果当初留下林强的,你愿不愿意给他生一个孩子?”可随后,林泸生夫妻又会花最少一个小时不停地向她道歉,惶恐不安地恳求她不要厌烦他们,说到痛苦处他们甚至会用头撞墙或是大把大把地揪头发。看着他们混浊的目光、癫狂的举止,胡琳既难过又烦恼。

这时,胡琳在上海电视台看到关于“星星港”的报道,进一步了解到不少失去孩子的父母都表现出了过分焦虑、抑郁、社会性退缩行为、自杀倾向等严重病症,这时,不仅仅需要身边人群的体谅和关心,更需要由专业心理医生来进行创伤治疗。

与“星星港”联系并说明情况之后,赵静针对老人的现实状况,决定为他们采用森田疗法。

森田疗法是近年来才引进的一种心理治疗方法,它的要旨是:顺其自然,即不必为自己的怪异行为苦恼,无须自责、恐慌甚至羞愧,认同它接受它继续生活。

胡琳说服他们配合赵静接受心理疗伤。在最初一周时间里,赵静要求林泸生夫妻绝对卧床,禁止外出、交谈、看日记、看电视等一切活动。这是为了让他们体验“生的欲望”,怀念日常生活琐事。胡琳在这一周内负责照顾两人的起居生活。第二周开始,赵静要求他们白天卧床休息,但胡琳每天晚上会过来陪伴一小时。再接着,赵静为两位老人详细安排了每天必须完成的生活细节,比如买菜、做饭、拖地甚至逛商场,并且都有时间要求,每一项必须进行足够的时间。最关键的当然还是赵静和胡琳无时无刻不告诉他们: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林泸生两位老人面对丧子这种毁灭性打击,已表现得足够坚强,他们无须自责、内疚甚至羞愧。

赵静和胡琳教会了老人去网吧上网,并在网上为林强建了一个虚拟墓地。那儿专设了一个留言区,每天她们会以林强的口吻给两位老人留一句话,都是些很家常的叮咛或是鼓励话语,然后要求林泸生夫妻每天也对儿子说话,但只能说一句。她们鼓励林泸生替林强去要求车祸赔偿金,让自己有更多的生活目标。

经过3个月坚持不懈的治疗,林泸生夫妻慢慢恢复了正常的衣食住行,每天只用一小时到网上墓地去“说话”,每个月只去一次墓地。他们仍然很痛苦,但是他们学会了接受这份痛苦;他们仍然时时孤独,但是在想起儿子的时候,在看到胡琳的时候,在参加“星星港”集体活动的时候,他们知道了,人人都有自己不如意的地方,但生活还得继续。

现在,胡琳也主动加入了“星星港”,成为一名极具耐心的义工。

系统脱敏法:孩子并不是代替品

柯国庆是强行拉着妻子许晴来“星星港”的。

他知道“星星港”,是因为在大女儿患病期间认识了不少病孩家长,他们其中有人得到过“星星港”的帮助。一般来说,“关爱中心”的帮助流程如下:由丧子家长通过热线电话联系上他们,然后安排新成员见面会,对情绪特别不稳定的还要进行家访。继而对新成员进行分组,并定期通知他们参加“星星港”组织的大型集体活动。这些集体活动类似于团体咨询法,即有相似经历的人聚集一起相互安慰与鼓励,在温暖、自由和宽容的气氛中被认同、被接纳,接受帮助的同时也给予其他人帮助。

柯国庆给赵静打来电话询问,像他们这种曾经丧子,但目前主要因第二个孩子的问题困扰着的家长是否属于被帮助对象。赵静肯定地回答他说,他妻子许晴的心理属于典型的丧子后产生的心理问题,建议他们赶紧前来参加“星星港”集体活动。

许晴来的时候抱着他们3岁的女儿亦心。自亦心出生后,许晴就不允许她有一秒钟离开自己的视线,也决不放心任何人,包括亦心的爸爸柯国庆照顾她。

赵静很快看出了许晴的问题所在。

亦心已经3岁,但明显比同龄孩子胆怯,她一直低着头躲在妈妈胸前;柯国庆说亦心没有自己走过10分钟的路;许晴认为除了家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很危险;从没有吃过鱼,以防被鱼刺卡住……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柯国庆与许晴的第一个孩子心心3年前患白血病死了。亦心肩负着用脐带血救姐姐的使命来到人世.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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