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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爱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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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腼腆木讷的男人,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木讷男人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他来到乡广播站,找到广播站的负责人,恳求广播员给他几分钟的时间,说他想说几句话。然后,他告诉广播站的工作人员说,他是一名澡堂搓澡工,非常非常爱一个人,他有几句重要的话要对心爱的人说。他说话结巴,急切的表情让人不忍心拒绝。得到工作人员的许可,他用一双颤抖的手拿起话筒,说:“今天,我要请全乡的人为我作证,我是真心爱我妻子的!希望大家帮忙去劝说我的妻子回到我的身边。下面,我把我妻子喜欢听的那首歌献给她:‘漫漫的长路,你我的相逢,珍惜难得往日的相逢……”’

大喇叭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他五音不全的歌声……

人们猜测:他一定是和妻子吵架了,妻子回了娘家,他找到她,她却不愿跟她回家。想想也是,一个澡堂工人,一个窝囊男人,却动不动就让妻子怄气,哪个女人愿意这么便宜他呢?

的确如此,她是和他吵过一架后离开他的。他是个好人,但他越对她好,她心里越难受。对这样一个百般依顺自己的男人,一个每天给自己按摩两个小时的男人,如果不和他吵一架,她怕自己下不了离开他的决心。而在这之前,他逼着她去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更让她有了恨他的理由: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血肉都能割舍,谁能保证他哪天不抛弃自己?

从他向她表白说“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那天开始,她就不愿接受他。但他却总赖着伴在她左右,一会儿给她递茶送水,一会儿又用热毛巾给她擦脸。有时,他干脆傻傻地望定她,说:“我欣赏你用嘴写的字,喜欢你笑的样子。”她正告他:“你别用好话蒙我,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却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她无奈,刚要软下心来答应他,她的母亲却又拦住了她:“你们根本不般配,更不会长久。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死了心,可他的心却死不了。他走到她面前,说:“等我到外面挣到钱后,再回来娶你做我妻子。”她回他一笑,心想,自己终于可以过一段没人纠缠的清静日子了。

出门在外的日子,他加班加点拼命地干活。领到一年的工钱后,他又来缠她,要她答应嫁给他。她不知是因为感动,是烦不胜烦,还是想试探他是否真心,反正最后她点头同意了。

不久,他找来一辆车子把她接到了他租住的房子里,两人终于做了新郎新娘。结婚后,言语不多的他只要在家,就会缠着要和她说话。不在家的时候,他在一家澡堂里帮人搓背,每天从下午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上班期间,他还会抽空回家,给她做饭、换洗衣服,帮她搓澡。而每天上午,大半时问他都在为她做全身按摩。他对她好,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知道他喜欢孩子,她就想为他生个孩子,尽到自己做女人的本分――尽管医生警告过如果生孩子她会有生命危险。她真的怀上了,可他却强行把她送到医院做了流产手术。他对她说:“我不要孩子,我要把你当作孩子来照顾。”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自理能力连三岁孩子都不如。在一次车祸后,她脖子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每天用嘴叼笔写字是她唯一的喜好和支撑。她为自己长期大小便失禁感到害臊,他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从不嫌她的屎尿脏臭,一直对她好,缠着她,求她嫁给他,那语气就像是电影中的下人在求公主。他纠缠了她七年,纠缠到她死了的肌肉又活了,纠缠到她又能站能走了,她才嫁给了他。这一次,知道他不可能让她再冒着丢掉生命的危险去生孩子后,她觉得应该让他和一个正常女人过日子,应当有一个正常女人给他生孩子,这才寻了借口大吵一场回了娘家,并抵死不跟他回家的……她哪曾想,他会纠缠到乡里的大喇叭里去呢?

她终于明白:只要她不回到他身边,他的纠缠是不会停止的。第二天,她就回了家,是他用挂着红绸布的小卡车接她回家的。她捶他、嗔他:“你还嫌没丢够人啊?为了一个废女人这么瞎闹腾,值么?”他憨憨一笑,答:“我是男人嘛。男人追女人要是不花点心思,没一股缠劲,女人哪会这么容易就把一辈子交付给一个男人?”

女人心里顿时一暖:原来,被男人爱着的女人,个个都是公主。无论疾病、贫寒、丑陋,也无论高低贵贱!终于,她把头埋在男人的胸口,甜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