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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双心河》吴劳译本的误译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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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翻译腔”是翻译实践中的常见病。本文从忠实于原文的内容和效果角度,分析《大双心河》吴劳译本中的词语、句子及篇章等层面的“翻译腔”,以期在文学翻译中尽可能避免“翻译腔”,使译作忠实而通顺,让译入语读者更好的领略源语作品的思想和魅力。

关键词:《大双心河》 翻译腔 误译

《大双心河》(The Big Two-Hearted River)是海明威于1925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我们的时代》(In Our Time)中最感人的一篇。海明威以其独具一格简练的文风而著称,他在作品中删去一切可有可无的东西,达到最大限度的简约和含蓄。《大双心河》也是最能体现其“冰山”原则的一篇,他以自然主义的白描手法,简洁并细致入微地叙述了尼克战后回到他年少时居住过的地方——森奈镇,露营垂钓的故事。全篇没有一字提到战争,但是通过搭帐篷、钓鱼等强制性的仪式,尼克得以逃避战争的创伤,重新获得安全感,这实际上是“一种消除战争创伤意识和建立某种心理稳定形态的方式”。[1]“这个带有启发性的故事表达了海明威那种既纯朴又世故的复杂性格,也表达了他的伟大主题之一——失落感。这不只是压力下的优美风度问题,而是围困下的优美风度。”[2]

海明威的小说一直都深受中国读者的青睐,很多爱好者都翻译过他的作品。《大双心河》的中译本较有名气的是吴劳先生的译本,收录在陈良廷先生所编《海明威短篇小说全集》(上)中。吴先生是老翻译家,曾翻译《老人与海》、《春潮》,译文之精美,可谓独树一帜,体现了吴劳先生良好的文字功底和扎实严谨的译风,他翻译的《大双心河》文字朴实、简洁,体现了原文的风格,但是仔细揣摩之后,发现还是有些不足,多为一些洋味洋腔的语言,估计是吴先生为了忠实原文,以致于拘泥于原文的形式,受到了原文的束缚。

本文从忠实于原文的内容和效果角度,从词语、句子、篇章三个层面分析《大双心河》吴劳译本的“翻译腔”,以期在文学翻译中尽可能避免“翻译腔”,使译作忠实而通顺,提高译文的可接受性,让译入语读者更好的领略原作的思想和魅力。

一.何为“翻译腔”

由于英汉两种语言文化背景不一,行文结构和遣词造句的习惯也甚为不同,语际转换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矛盾。这种矛盾不断妥协的过程即为翻译的过程。在翻译实践中,由于译者“受到原文表达方式的约束,忽视了译语语言结构的特点和受众的文化思维习惯”[3],译出来的东西不自然、不流畅、晦涩难懂、别扭拗口,甚至不知所云。尤金·奈达在《翻译理论与实践》一书中将这种现象命名为“translationese”,认为“这是一种形式上的忠实,结果导致不忠实于原文信息的内容和效果”[4]。陆谷孙在其主编的《英汉大词典》中将translationese释义为:“(表达不流畅、不地道的)翻译文体,翻译腔,佶屈聱牙的翻译语言”。[5]范仲英也指出“翻译腔”的主要特征是译者“只顾在形式上逐词逐句地紧扣原文,忽略译语语言结构的特点和习惯表达方式,译文生硬牵强,文笔拙劣,可接受性差”。[6]

文学翻译是一种语言文字的艺术,由于文学作品的艺术性,文学翻译对译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早在1954年,茅盾先生就指出,“文学的翻译是用另一种语言把原作的艺术意境传达出来,使读者在读译文的时候能够像读原作时一样得到启发、感动和美的感受”。[7]要将一部英文作品成功地翻译成中文,传达原作的艺术魅力,不仅要求译者具备较高的英语水平,精通英语语言文化,更要求译者具备深厚的汉语语言文字功底。英汉两种语言文化虽然在某些方面存在一定的共性,但两者的差异性更不容忽视。因此,在文学翻译的过程中,不顾汉语表达的习惯,一味地生搬硬套,必定会出现“洋腔洋调”,损害汉语之美,甚至让读者对译作无法读下去,无法领略原作者的思想和文采。

二.《大双心河》吴劳译本的“翻译腔”例析

文学翻译要做到忠实原文,关键是对原文的理解。“理解包括对词语、句子以及语段甚至全篇的理解”。[8]以下将从三方面分析《大双心河》吴劳译本中出现的“翻译腔”。

1.词语层面的“翻译腔”

如果译者对词语不多加琢磨,过于死扣原文,照搬字典的释义,没有根据上下文仔细琢磨该词的确切意思,会使译文句子不通顺,不符合译文语言的表达习惯,使译文生硬、别扭。

例1.He watched them holding themselves with their noses into the current.(1987:163)

吴译:他看它们把鼻子探进激流,稳定了身子。(1995:235)

“nose”本意为“鼻子”,但是试想,鱼是多么小的生物,即使把它凑到眼前,也不一定能迅速找出它鼻子的位置,更何况尼克是在桥上俯视水中的鱼儿。因此,此处nose译为“头”或“脑袋”使文意更为顺畅、清楚。

一词多义是影响词语理解的最突出的问题之一。遇到这种情况,译者须通过上下文来排除歧义,获得明确的词义。

例2.He was a very serious coffee drinker. He was the most serious man Nick had ever known. Not heavy, serious.(1987:169)

吴译:他是个十分认真的咖啡爱好者。他是尼克认识的最最认真的人。不是庄重,是认真。(1995:244)

前文提到尼克不记得自己煮咖啡的方法了。他只记得为此与霍普金斯争论过,但是忘了他赞成哪一种。于是他决定将咖啡煮开,接着想起来,这正是霍普金斯的方法。由此,我们得知,霍普金斯非常喜欢喝咖啡,并且对煮咖啡的方法也颇为讲究。这里关键是heavy和serious的翻译。这两个英文单词分别对应多个中文义项,翻译时如不加以思索,结合上下文语境推敲词义,必定导致“张冠李戴”,偏离作者本意。联系上下文语境,最后一句表达的意思应该是:Not a heavy coffee drinker,but a serious one.即heavy是用来修饰coffee drinker的,译为“瘾”更为妥当的。另外,serious译为“(一本)正经”也比“认真”更切合语境,更符合霍普金斯的处事风格。整句话译为“不上瘾,但正经”更能表达霍普金斯讲究煮咖啡的方法,做事一本正经的风格。

2.句子层面的“翻译腔”

英汉两种语言差异较大,这种差异不仅表现在词的层面上,还表现在句法的层面上。英语是形合的语言,汉语是意合的语言。如果译者一味担心形式上偏离原文即为不忠实于原文,过于直译,忽略了英汉两种语言表达的差异,照搬原文的句法结构,造成译文不通顺,读者看不懂,忠实也就失去了意义。

例3.There was a wind high up in the branches.(1987:166)

吴译:在高处的枝丫间刮着风。(1995:240)

英语中“There be”结构常常译为“在……中”,或“某地/某时有某人/某物”,译文直接照搬因为句式,译为“在……间”,使之别扭生硬。另外,这是尼克在树荫下躺下休息,朝树梢望去所看到的情景。虽然文中没有交代此时是什么季节,我们从文中出现的“翠鸟”、“蚊子”、“露水”、“天气很热”、“出汗”等词,可以推断应该是夏秋之际。夏秋的风不至于强劲到“刮”起来,而且还是在高高的枝丫上。刮风通常伴随着大片落叶,枝叶用力地摇晃等。另外,如果是刮风,尼克也不可能在树荫下睡得那么安稳。可见,此处译为“刮着风”是不合适的。笔者认为整个句子可以译为“一阵风吹来,高处的枝叶随风摇曳。”

例4.For some time as he walked, Nick had been in sight of one of the big islands of pine standing out above the rolling high ground he was crossing.(1987:165)

吴译:尼克走着走着,有一段时间望得见一个耸立在他正在跨越的丘陵地上的大松林。(1995:239)

此句吴译如上例一样形容词堆砌,读起来很费劲。英文原句中定语一层又一层,“standing out above the rolling high ground”修饰“the big islands of pine”,“he was crossing”前省略了先行词that,修饰“the rolling high ground”,结构十分明了,但吴先生在处理此句时过于忠实原文,采用原文结构,使译文不符合译语的表达习惯,造成了信息的模糊、费解。英语定语可多可少,位置有前有后;汉语定语一般前置,数量不宜过多。翻译定语较多的英语句子时,最好拆成分句,以符合汉语思维。正如张祥麟在《英汉译例评析》中所言:“为了达到译文跟原句的神似而不是形似,翻译英语长句一般都采用拆句法,就是将原句拆散,打乱原有的词语顺序,再按汉语习惯重新组装成句”。[9]依笔者拙见,此句可译为:“尼克走着走着,正在穿越那起伏不平的高地,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可以看到那上面一片高大挺拔的松林。”

3.篇章层面的“翻译腔”

塞莱斯维奇认为,“翻译的对象决不是语言,而是意义。”[10]翻译不是单纯的语言符号转换,而是从语言素质表层结构深入语言深层结构,着眼于语篇语境,探索其深层意义,以清晰完整地传达原文信息。译者如果只从原文的表层结构进行理解,只转换表层结构而忽略深层结构,译文不仅“翻译腔”浓重,而且给译文读者造成了理解上的障碍。

例5.He broke off some sprigs of the heathery sweet fern, and put them under his pack straps. The chafting crushed it and he smelled it as he walked.(1987:165)

吴译:他折下几小枝石南似的香蕨木,插在包裹的带子下。它们被磨碎了,他一路走一路闻着这香味。(1995:239)

“chafe”词典意义是“擦痛”(If skin chafes, or if sth. chafes it, it becomes sore because the thing is rubbing against it.)句中“chafing”超出了词典意义,当然不能取“擦痛”之意。“crush”取其“压碎、碾成粉末”(to break sth. into small pieces or into a powder by pressing hard)之意。吴译“它们被磨碎了”,读者不禁要问,被什么磨碎了呢?不是插在背带下面吗?好端端地怎么会被磨碎呢?可见,吴先生在处理这个地方的时候只是停留在语言表层,没有深入内涵。虽然原句没有明确说明是什么在摩擦香蕨枝,细心的读者肯定可以从前句得知,是其周围的东西——背带。尤金·奈达曾指出,“当原语和译语的所指物之间明显存在着文化形成和作用上的区别时,译者就必须给译文提供一定的上下文。”[11]也就是说,象这样的情况,要进行上下文的增补,并且直接穿插在译文的正文里。因此,为了使译文信息更为完整清楚,在翻译此部分时,应处理为:“背包摩擦着香蕨枝,将其压碎,他一路走着都能闻到香气。

原文中的逻辑关系有时是隐性的,若结合上下文语境理解其在上下文中的作用和其内部的逻辑关系,则会造成翻译中的逻辑不通。从形式上看似乎“忠实”于原文,但实则“貌似神离”。这种译文不仅逻辑不连贯,还会误导读者,甚至造成对整个篇章的错误理解。

例6.He was very hungry.Across the river in the swamp, in the almost dark, he saw a mist rising. He looked at the tent once more. All right. He took a full spoonful from the plate.(1987:168)

吴译:他饿得慌。他看见河对面的沼地在几乎断黑的夜色中升起一片薄雾。他再望了一眼帐篷。一切都好。他从盘子里吃了满满一匙。(1995:242)

尼克在搭帐篷之前已经饿了,但是他坚持扎好营后再做饭。晚饭做好后,虽然他此时很饿,但由于豆子和面条还很烫,为了不烫伤舌头,他不得不等一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望向河对岸的沼地,看到白雾升起,然后又看看帐篷。由于他实在太饿了,自上火车前在车站食堂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块三明治后,他再也没有吃过东西。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All right”实际上是他的内心独白,觉得不需要再等了,即使还是很烫,也要吃了,因为他饿得受不了了。所以他舀了满满一匙,可见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从下文可知,食物并没有晾凉,因为他吃了满满一匙后,烫得他连忙口齿不清地喊“Chrise, Geezus Chrise”。吴译“一切都好”,没有体现出尼克等待食物晾凉的焦急心态,并且造成上下文之间信息的不连贯,逻辑不通。以笔者拙见,此句应改为“好了”,更能承接上下文,且语义通顺。

通过对《大双心河》译本中个别“翻译腔”现象的分析可知,文学翻译是一项非常细致的工作,要把译者对原著的理解和体会贴切而生动地表达出来,绝非易事。要从根本上避免“翻译腔”的发生,需提高译者的综合素质,尤其是语言素质,要求译者必须具有深厚的英汉语言文学功底,具备较高的文学修养和广博的中西文化知识。换言之,译者应避免一味照搬词典释义,细心考察原作的言内语境和言外语境,做到准确地理解全文,并且熟练运用汉语,使译文表达符合汉语习惯,消除“翻译腔”,使译文更具接受性和可读性。

注释:

①本文引用的原文全部出自E.Hemingway.The Complete Short Stories[M].N.Y: Charles Scribner s Sons, 1987. P. 163-180。

②本文引用的汉语译文全部出自陈良廷等译的《海明威文集·短篇小说全集(上)》(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5)中吴劳翻译的《大双心河》译文。

③本文引用的英文词典意义出自A.S. Hornby编《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六版)》(北京:商务印书馆,牛津大学出版社(中国)有限公司,2004)。

参考文献:

[1]保罗·塞维劳.海明威的原始主义风格在《大二心河》中的典范体现[J].呼兰师专学报,1995(4):34-37

[2]杰弗里·迈耶斯.海明威传[M].北京:中国卓越出版公司,1990:143

[3]冯彤.“翻译腔”例析[J].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4):556-560.

[4]Eugene.A.Nida & Charles R.Taber.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M].Leiden:Bril1 Press,l969:100.

[5]陆谷孙.英汉大字典[Z].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3:2013

[6]范仲英.实用翻译教程[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4:105

[7]茅盾.为发展文学翻译事业和提高翻译质量而奋斗[A].翻译研究论文集[C].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4:10

[8][9]张祥麟.英汉译例评析[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1:53,13

[10]王德伦.也谈误译[J].外语教学,2001(1):72-75

[11]谭载喜.奈达论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4:86

刘琴,广东海洋大学寸金学院外语系教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教学、英美文学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