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男女 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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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吕丽欣说,每次逛街,别人看我的眼神肯定以为我委身了个包工头,要不然就是傍了个“低调”的煤老板。
吕丽欣说这话时语调很戏谑,我知道她又在变着法子抬高自己的身价或者是提醒我应该感到万分荣幸可以做她的男朋友。
吕丽欣有张刻薄的嘴和一颗不怎么光鲜的心,无聊时拿我的自尊来调侃成了她乐此不疲的兴趣。我并非包工头也不是什么煤老板,我不过是吕丽欣口中那个既没钱又没品的跳板男朋友。她说,你现在就是我的过渡期,等我找到真正的富二代,咱俩的缘分也就尽了。
吕丽欣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本,她也确确实实称得上是个美女,不仅脸蛋长得美,脱了衣服更美。细细的腰,高高的胸,修长的腿,以及令人想象不到的爆发力。吕丽欣是我大脑里的区域,所以我姑且原谅她的自以为是。
但是今天是星期天,商场里人来人往,难保就有哪个顺风耳把她的疯言疯语当笑话听了去。这么想着,我便有些羞愧难当。不得不承认,除了床笫之欢,我还是讨厌口无遮拦的吕丽欣。
不过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大家口中“长了贱骨”的人,我迷恋吕丽欣的身体就像她迷恋那些不着边际的虚荣一样,平行前行毫无交集。当然,这也是理想中的状态,我自然不会傻到跟这样一个女人厮混一辈子,即便是她愿意。
吕丽欣刁钻又可怜。路过一家宠物店时,她眼巴巴地看着一粉头油面的老男人一掷千金买下了橱窗里摇头摆尾的贵宾犬。直到老男人的大奔绝尘而去,吕丽欣才咽咽口水说,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看那畜生搔首弄姿谄媚取宠的样儿,道行都赛过人精了。
我懒得去接吕丽欣的话,她总是对现状有太多的不满,甚至阴转多云的天气都能刺激到她怪异的神经,而我的沉默无端地成了她的发泄口。吕丽欣冷哼哼两声说,羡慕嫉妒恨了吧,你这是酸葡萄心理。
真是莫名其妙!她吕丽欣说这话也不想想是不是自取其辱。
二
这次换我白取其辱了。脚踩两只船的招数我显然运用得不怎么高明。吕丽欣不耐烦地说,要不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此前一分钟,我还信誓旦旦地表演着我的忠诚,那些滔滔不绝的情话真是绝好的讽刺。从吕丽欣轻蔑的眼神中无疑映出两个字,。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够贱,我死皮赖脸地泡着吕丽欣又毫无廉耻地追求着尹娉婷,所以我从不嘲笑吕丽欣的白以为是,因为我也有着不可告人的阴暗思想。我想有朝一日可以攀上公司老板的千金尹娉婷,然后摇身一变跻身上流社会。当然,这也不单单是想象,我已经将它提上日程。
所以你看,我必须想办法弄走吕丽欣。我得让她自己走,而且是毫不留恋地走。我不能生硬地提出分手,印便是冠冕堂皇地说出分手原因。但是女人们往往还是会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胜其烦。
一周前我跳槽到达家公司,对同一天上班的尹娉婷一见钟情,没有人觉得我对尹娉婷的追求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内,一是大家并不认为我是癞蛤蟆而尹娉婷是天鹅;二是公司里除了我没人知道尹娉婷的真正身份。
很显然尹娉婷对我也有好感。想必自幼的娇生惯养让她很难掩饰好一些习以为常的恶习,比如自负,比如盛气凌人。这对于一个职场新人来说显然是不讨好的,大家理所当然地孤立她,而这恰恰给我制造了机会。
三个月后,我摘定了尹娉蚌。搞定的意思就是,在我和吕丽欣曾经厮混过的床上,与尹娉婷相见。
三
我终于体会到吕丽欣与我一起逛街时的感受。我无端揣测着路人看向我和尹娉婷的眼神,他们觉得我们的关系会是怎样的呢?是我傍了个富婆么?是我大脑有问题?不然一个样貌堂堂的年轻人怎么会跟一个又胖又肥的猪扒手牵手走在一起?
我终于明白这种关系的不协调出在哪里,因为我们觉得对方是配不上自己的人,而唯一不同的是,尹娉婷的确是个富二代。
我开始想念吕丽欣,尤其是当身下躺着一摊手感不怎么清爽的肥内时,更是不可歇止地想。
尹娉婷的身材样貌跟她的名字显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档子事,但这并不妨碍她丑人多做怪。就像此刻,深更半夜的,吃完夜宵后的尹娉婷硬将沉睡的我拽起来,严肃诡异地问我究竟爱不爱她,爱她什么。我睡意正浓,强压着怒火信口道来,我爱你、爱你的直爽、爱你的才华,爱你的智慧、爱你对食物的热爱!
抱歉我抄袭了大s,但显然尹娉婷对这样的答复很满意,油腻的嘴蹭在我的脸上吧嗒吧嗒两声。
我突然就有些反胃,一把推开尹娉婷冲进了洗手间,将水龙头开到了最大,拼命往脸上泼水,看着镜子中那张因欲望而逐渐陌生的脸,心中竟有一种被般的羞耻感。
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失败到极点的人,我不仅做不到像吕丽欣那样明目张胆地虚荣,更做不到委曲求全曲折前进,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能委屈自己的自尊但是委屈不了自己的身体。不得不承认,面对尹娉婷,我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
但是尹娉婷把门砸得砰砰响,她焦急地询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的声音粗糙又浑浊,透着刺鼻的口气。我的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四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时期。我承认就算再贱的人也是有精神底线的,而我的底线就是,我的色相可以出卖给靓一点的人、有感觉的人,即便对我不好也不要紧,反正我天生就是一身贱骨,我对嘲笑讽刺挖苦短路。尹娉婷没有错,错在她不是我的菜却硬被我塞进了嘴里。
但是我很矛盾,因为尹娉婷要带我去见她爸爸了。这就意味着,大把的钞票已经在向我招手了。我该不该心动一下呢?
很显然这样的诱惑是相当大的。但是我还是有些希望尹娉婷的爸爸可以反对我们的关系,至少这样我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尹家的房子很大很气派,我惊诧的脸和沮丧的心死死地纠结在一起使我有些痛恨尹娉婷的尊容,我痛恨她为什么不长成吕丽欣的模样。
尹爸爸腆着大肚子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抱着贵宾犬的吕丽欣。没错,正是吕丽欣。
我的大脑开始嗡嗡作响,我的心里有些堵得慌。我猜测着吕丽欣虚荣腐败的新生活是否过得顺畅。应该是不错的吧,身上的衣服怎么说也好几千吧,还有手腕上的表,得抵我半年的工资吧。但是她看起来怎么不太对劲呢?不应该感到高兴么,她的脸干吗绷得跟上刑场似的?
吕丽欣开口了,她的声音卑微又谄媚。她说,娉婷,这只贵宾犬是我和你爸爸送给你的礼物,我……
话还没说完,一只杯子径直飞上吕丽欣的脸。我被这样的场景震慑了,我知道吕丽欣和尹娉婷是大学同学,真想不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等我回过神来,尹爸爸正在安慰那只受了惊吓的贵宾犬。尹娉婷滔滔不绝的骂声难听至极,而吕丽欣,正顶着盈盈见血的额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五
我和吕丽欣重新纠缠在我那张不算宽大也不怎么柔软的床上。但吕丽欣是疯狂的吕丽欣,她像是被解除了封印的,扭摆着纤细的腰肢,昂扬着挺拔的胸,她的脖颈修长如蝤蛴,她有凌厉的锁骨也有圆润的肩,她的皮肤渗透着我迷恋的、欲罢不能的手感。
吕丽欣依然是我的吕丽欣,仿佛我们都不曾为各自的虚荣走过一条破烂不堪的路。我抱着吕丽欣的身体犹如抱着失而复得的另一半自己。谁说虚荣是我最爱的原罪,我一点都不爱,我只爱吕丽欣。
从我坚定地带走犹如困兽般彷徨失措的吕丽欣时,从我决定甩了尹娉婷及她那金山银山后盾时,我觉得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再骂我是贱男了,因为真的不是谁面对诱惑都可以做出自己心底的选择的。
但是吕丽欣哭了。她说,你真是太笨了,你这叫鸡飞蛋打你知道吗?你就不能曲线救国吗?就算咱俩有一个能得道成仙,另一个不也就跟着升天了嘛,这下好了,咱俩又成美女配包工头了。
吕丽欣又成了自以为是的吕丽欣,即便哭得稀里哗啦,也不忘凸显她那口无遮拦的品行。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不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都是直自又真诚的。有些人因为太想得到而说着假真话,而有些人却是因为太怕失去才说着真假话。我和吕丽欣厮混了这么多年,我不会不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心满意足地抱着一脸抱怨的吕丽欣,猜测着当我明天向她求婚时,她又要说些怎样讥讽我的话。我知道此时的我一定笑得很贱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