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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老安刘》看马连良的创新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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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京剧的众多大家当中,有创新派,也有守成派。作为四大须生之首的马连良,无疑是他们当中最具创新精神的代表人物。他一生致力于京剧的改革创新,对京剧的剧本、音乐、念白、表演、服装及舞美等方面贡献良多。由于他不同凡响的艺术呈现,推动了京剧的前行与发展。可以说,马连良走出了一小步,京剧迈出了一大步。

在马连良成名时期,通常上演的京剧剧目有两大类型,即京朝派的折子戏和海派的连台本戏。折子戏是一出本戏的经典内容,在演艺的过程中,逐渐剔除了繁冗,保留了精华。因此它有许多情节不完整,对普通观众来说,难以理解它的全部内容。而连台本戏连篇累牍、冗长繁琐,以追求长期占有票房为目的,艺术上自然欠奉。马连良为了打破这一现状,创作了大量的故事完整、好听好看、一场演完的马派名剧,并使这种全新的演剧模式一直延续至今。从《十老安刘》的创作中,就可以领悟马连良的创新精神。

《盗宗卷》是一出做工老生必修的剧目,以念白、身段、表演为主要演艺手段。马连良早年得到了他的老师贾洪林先生的真传,在科班时期就以演出《盗宗卷》成名。虽然年纪轻轻,却将张苍这个人物演绎得老成持重又不失幽默感,是他在“富连成”时每月必演的保留剧目。在他出科以后,该剧更是一直伴随着他的艺术之路,最终成为他的拿手好戏之一。

但马连良并未就此满足,他对这出经典折子戏的瑕疵一直耿耿于怀。戏中吕后为何要焚卷,田子春为何要盗卷,刘长为何要发兵等关目在《盗宗卷》中均未表达清楚,对于多数不了解汉代历史的观众来说,就不知其所以然了。他早年听说有一个《淮河营》的剧本,是《盗宗卷》的前部,马连良希望把故事的前部续上,使之成为一出完整的大戏。

从1930年马连良自组扶风社以后的十几年里,他一直苦苦寻觅有关《淮河营》的剧本,誓将《盗宗卷》增益首尾,完成自己的心愿。在翁偶虹等人的帮助下,首先找到了《淮河营》的汉剧失传老本,然后又找来失传川剧《封十王》、失传徽调《焚汉宫》剧本,再加入改编的皮黄本《监酒令》、现行的皮黄本《盗宗卷》。在既保留经典内容、又讲明故事的宗旨下,参阅了《前汉书》等古籍史料,以“封十王”为序幕,“焚汉宫”为尾声,戏的主干依次为“淮河营”“监酒令”“盗宗卷”。在编剧家吴幻荪等人的帮助下,将汉朝初年蒯彻、栾布、李左车、张苍、陈平等十位老臣帮助淮南王刘长诛吕扶汉的故事搬上了京剧的舞台,终于完成了《十老安刘》剧本的创作工作。

“监酒令”“盗宗卷”是已经成功的经典,因此“淮河营”成了创作的重中之重。“淮河营”胜,则全剧胜。这一折的编写采用了典型的“三番”制。蒯彻、栾布、李左车三个人物,分为三个行当,三次进谏刘长,最后蒯彻历数刘长三行大罪,令其心服口服的同时,也使戏剧的节奏快速地推进。在戏中安排了大段风趣幽默的念白,不仅没有使人感觉到枯燥的说教,反而令人情趣盎然,再加上前后两段欢快俏皮的“西皮流水”,让观众一直沉浸在喜剧的氛围之中。

马连良为了突出蒯彻这个京剧舞台上的全新人物,在服装的设计上又苦苦地下了一番功夫。蒯彻的身份是侯爷,按照传统的规制,应该戴侯帽、穿团龙缃色蟒。但侯帽的样子很老旧难看,好像脸部两侧有两个大“扇风耳”。于是马连良决定用四个“如意头”设计了一顶全新的侯帽,让人看了小巧精神,又将传统蟒袍上的团龙图案全部舍弃,用银线只在胸部绣一个三角形的草龙图案,领口、下摆用银线、墨线相间的绣法,勾勒出简单的海水江涯,用有暗花图案的面料代替传统的普通缃色绸缎。这样,一个“退休在家”而又干练老辣的崭新人物形象顿时鲜活地出现在观众面前。

在创作过程中,马连良等人已经估计到“淮河营”一折下来会很“热”,即观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观剧的心情难以平复。这样下面接演的“监酒令”就会有难度。如果太“温”了,观众的情绪下来了,就会不满意,甚至“抽签”“起堂”。不但对主演刘章的叶盛兰会有打击,而且也直接影响了后面马连良接演的“盗宗卷”,会使全剧的演出效果大打折扣。

马连良知道叶盛兰艺高人胆大,于是与叶商议,“监酒令”不按姜妙香先生的胡琴二黄唱法,而是根据叶的嗓音条件,为他设计了一段高亢激越的【唢呐二黄】“微风起露沾衣铜壶漏响”。在【急急风】的伴奏下,四个手提气死风灯的“御林军”呈斜一字形引叶盛兰在【四击头】中亮相,加上优美的身段表演,使这位刘章顿时与众不同。为了烘托气氛,又让叶盛兰在后面加了一段舞单剑,让李慕良用【哪吒令】为其伴奏,使观众的情绪能够始终保持在亢奋状态,并延续到第二波高潮“盗宗卷”。

为了造成首演时的轰动效应,马连良在唱片公司里事先灌制了“淮河营”里的【流水】“此时间不可闹笑话”,并在首演之前公开发售。由于这段唱腔编排得动听悦耳、朗朗上口,一经传唱,顿时脍炙人口,马上成为当时的“流行曲”。于是,观众对这出尚未公演的新戏就更加瞩目期待了。《十老安刘》于1942年5月25日首演,马连良饰前蒯彻后张苍,果然反响热烈、一炮而红。

《十老安刘》的成功绝非偶然,它凝聚了马连良十几年的心血。公演时间虽在1942年,但在1939年已经开始编撰剧本,而在1932年甚至更长时间之前即开始着手搜集资料,为该剧的成功,埋下了草蛇灰线千里脉的伏笔。

《十老安刘》可称为马派艺术中期作品的最高峰,当时被称为“莎士比亚式的历史宫闱大戏”,对后来的戏剧形式影响深远。它的成功,说明马连良的艺术思想一直牢牢地紧扣着时代脉搏,把握并引领着艺术的发展方向,集中地体现了马连良普世的艺术取向,即希望我们的国粹成为雅俗共赏的艺术,以艺术的普及来充盈人们的心智,提高人们的文化,陶冶人们的情操,从而达到寓教于乐的艺术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