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把教育拨款换成“教育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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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初，我去印度参加东亚及南亚教育管制改革国际会议。与会国家除印度之外还有巴基斯坦、菲律宾、泰国、印度尼西亚和中国。过去我们认为印度的初级教育比较落后，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其实不然。各国都在努力探索怎样把有限的钱发挥出最高的效益，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这些国家都有长短不同的义务教育年限，都是政府拿钱办义务教育，但也有共同的问题，主要是官办学校的校长缺乏自主性。人员委派、经费审计、教材购买、基建计划等，大一点的事都要由上面的管理机构来决定，因而效率低下，浪费巨大。有的地方还有贪污腐化，比如政府请的老师自己不教课，花一半工资另请一名不合格的人滥竽充数，自己得一半工资，再分一部分给政府的教育督办，以便帮助他掩盖这种不法行为。这样的事在中国也有。政府钱没少花，但村民们享受的教育质量却很差。如何改善这种状况是当前的大事情。

印度的非政府组织“公民社会中心”想出了一个改革方案。该方案的巧妙之处是把政府对教育的拨款印制成“教育券”，直接发给学生。学生可以挑选自己认可的学校上学，并把教育券当作学费交给校方。学校以收取的教育券到政府的财政部门兑现。学生可以上公立学校，也可以上私立学校。教育券可以在公立学校用，也可以在私立学校用，一视同仁。学校间有了竞争，教育质量得到改善，一定量的钱发挥出最大效用。

印度的这项改革还没有完全付诸实行，但正在声势浩大地宣传推广。向“公民社会中心”申请教育券的有12万人，而发出的教育券只有400多张，杯水车薪，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这么多人申请，说明教育券非常受欢迎，对政府改变拨款方式是一种压力。如果政府接受这样的观念，经费的使用效率可以成倍提高，教育事业将完全改观。

但这样做并不容易，还需要一系列配套改革。首先是放松对民办学校的管制，方便他们注册开业。还要允许成立以营利为目的的学校（印度不允许以教育谋利），在这方面中国比印度走得更快一些。2002年我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允许民办学校赚钱，近年我国农村的民办学校已欣欣向荣。过去以为只有城市的高收入家庭才有对民办学校的需求，农村收入低，不会有民办学校出现，实际并非如此。目前在比较贫困的地区也有了民办学校，城市里为打工子女办的民办学校更是需求旺盛。

如果通过教育券使公办民办学校公平竞争，肯定会有一批公办学校被民办学校取代，造成部分公办学校关闭及教师失业，因为就学儿童的总数是不变的。公办学校办不好往往不是老师不行，而是校长缺乏自，或管理混乱，人不能尽其才。从宏观着眼，应该让民办学校通过竞争吸收高质量的师资。

印度有关部门曾研究和比较了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的教育质量，结果证明在同等办学条件下民办学校更优越。但民办学校还是竞争不过公办学校，因为没有政府拨款的支持。如果教育券的方案通过，两种学校都能在竞争中成长，最后真正得到好处的是学生（可能也包括民办学校的老师，他们的工资会增加）。印度“公民社会中心”的负责人告诉我们，这个方案得到了印度国家计划部门的赞成，但教育部门反对。如果采用教育券，将由学生和家长决定学校的命运，教育当局会大权旁落。教育改革的阻力往往来自主管教育的政府部门，这在任何国家都一样。

我国的浙江省也试办了政府拨款的教育券，成绩良好。现在印度的改革更为我们试办教育券增加了信心。

（作者系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理事长、亚洲开发银行注册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