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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床两梦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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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为是个忠于婚姻热爱家庭的女人,我最大的渴望是有个可以憩息身心的家,有个可以让我安心依靠的胸膛。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不了解我的人说我,亲近的朋友则埋怨我不懂得婚姻中“难得糊涂”的道理,我虽然内心仍然充满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可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第一次婚姻:风花雪月的爱情,在无端的猜疑中沦陷

我从师范学院音乐系毕业后,分配到市里的文化馆工作。在一次市里举行的文艺汇演中,我获得独唱一等奖,市内几家夜总会纷纷请我去作歌手,我就此认识了也在夜总会唱歌的李涌。他是一家企业的宣传干事,民歌唱得很好,在省里得过大奖。我和李涌都被对方的歌声打动了,一见钟情地开始了热恋,两年后我们就结了婚。婚后头两年的生活与婚前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我们一同去歌厅唱歌,一同打理小家,不久我们的女儿也出生了,红红火火的小日子让朋友羡慕,我们自己也感到非常幸福。总以为今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幸福,可事情却在悄然发生变化。

首先是李涌在歌厅上场的时间被老板压缩的越来越短,有时甚至一晚上也唱不了一首歌。原因是来听歌的人对民歌越来越不感兴趣,除非观众要求,老板不再让他上台了。

而我是个善于顺应潮流的人,什么歌最流行我就唱哪首,哪种唱法最受欢迎我就学哪种,而且我还很会调动听众的情绪,因此我在歌厅很受欢迎。这样一来,我在台上载歌载舞,接受听众的掌声,李涌在台下郁郁寡欢备受冷落,心理上已很不平衡,况且每个月我拿回的钱比他高出一大截,更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我了解他的心情,所以小心翼翼地维护他的自尊。在家里从不提歌厅的事,领了工资也是先给他和女儿买东西,生活上让他过得舒舒服服。

可他并不领我的情。他不再去歌厅唱歌了,下了班就找朋友喝酒打牌,常常是我赶完场子回到家都不见他的影子。我劝他趁现在时间充足,可以去音乐学院进修一下。可他反而对我冷嘲热讽,说我现在是红人了,看不起他了。每次把我气得眼泪汪汪后,他心里似乎才痛快了,然后照样跑出去喝酒打牌。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我心里很郁闷,可从没想到过离婚。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再也忍无可忍。

在歌厅唱久了,我自然拥有了一群固定的歌迷,其中有一位李老板每周都来捧我的场,我唱完之后也会陪李老板喝杯茶。不知李涌听信了谁的胡言乱语,说我与这位李老板关系暧昧,他便不准我再去歌厅唱歌。我一再向他解释,我和李老板之间清清白白,陪他喝茶只是表示对他的感谢。可李涌听不进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不但将我所有的演出服剪了个稀烂,还把女儿从我妈妈那里接来,专等我要出门时丢给我,自己却不见了影子。

由于他不断的纠缠,害得我几次去歌厅都迟到了,歌厅老板很不高兴。脆下班后先不回家,在街上随便吃点儿东西就到歌厅去等着。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李涌的无理取闹,没想到我的举动更加惹恼了他。他赶到歌厅,不仅和我吵还和老板吵,他还找到李老板,警告他不要对我有什么企图。他这些荒唐的举动带来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老板找到我委婉地说,他虽然很欣赏我,可观众更是得罪不起的。我很知趣地离开了这家歌厅。

我很生气,可最终劝自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钱再多也买不来幸福,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天天下了班就回家,心想他应该对我放心了吧。可一个男人失去了自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他既然起了疑心,怎么可能一下就解开那个结?他隔三差五地要我交待究竟和那个李老板好到了什么程度,我不理他,他便摔锅砸碗,甚至动手打我……

一开始我还忍着,可女儿却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她一见她爸爸回家,立刻会跑到我怀里,一边抱紧我一边小声说:“妈妈,爸爸今天不会打你吧?”我摸着女儿的头忍不住掉下泪来。我不能让女儿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我搬回了娘家与李涌开始了分居,一年后离了婚。

第二次婚姻: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和李涌离婚后,我过了几年单身日子。期间也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我都一一拒绝了。一是当时没有心情,二是我心中有了条件,若今后再婚,一定要找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那样的男人因为有自信才不至于对妻子乱加怀疑。女儿七岁时,我从文化馆下岗了,将女儿托付给妈妈后,我开始找工作。工作并不好找,最后还是朋友帮忙,让我替他管理画廊。

也正是在这家画廊里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画家启志。

第一次见到启志是在画廊举办的一次活动上。画家们在那里挥毫泼墨相互评点,我则在一旁端茶送水。活动到尾声时,朋友请我为大家唱一曲。我也没推辞,便唱了一首老歌《敖包相会》,结果引得一片喝彩,我又唱了四五首才得以脱身。

画家们走后,朋友笑眯眯地递给我一卷纸说:“这可是许多人想求也求不到的。”我接过一看,是一幅写意画,画上那亭亭玉立正深情歌唱的女子不就是我吗?旁边还有一行题字:淡墨轻和雨露香,水中仙子素衣裳。我再一看落款,竟是启志赠送给我的。早听说过,启志心性高傲,不是他看中的人,就是提一袋子钱求他也求不到一幅画,启志送我这幅画,说明他看得起我呀!我反复咀嚼他题的那两句诗,感觉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心底,看到了我的追求――做一个“水中仙子”那样高洁清雅的女人。我特意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了启志的情况。

启志今年四十七岁,自小生活在农村,为学画画,他打过苦工卖过血,历经磨难最终有了今天的成就。可这些苦对于启志来说都算不了什么,他所经历的婚姻之苦,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启志二十岁时与同村的一位大字不识的姑娘结了婚。妻子不懂绘画,更不满意启志不管家庭只为画画拼命。两人吵吵闹闹近三十年,妻子却坚决不同意离婚。前两年,两人惟一的儿子结婚了,启志为儿子在城里买了房子,又给了妻子一大笔养老金,这才终于结束了痛苦的婚姻。

我也是有过失败婚姻的人,知道那样的婚姻对人的伤害有多大。此后,当启志再来画廊时,我对他除了尊重之外又多了一份同情,一份类似知音或者亲人的感情。启志虽是近50岁的人,在我这样的女子面前却仍是羞涩,他的这份持重更增加了我对他的好感,我开始主动追求他。拜他为师学画,为他打理日常生活,我的柔情终于打动了启志,半年后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34岁的我辞去了画廊的工作,一心一意做起了全职太太。。

平日里他作画持家务,还将其他杂事统统承担下来:回复杂志社的约稿,接待画商与记者,与出版社接洽启志画册的出版事宜……启志一向不擅长与外界打交道,现在有我替他处理这些事,他可以安心作画了。

可这样的和谐到我们婚后的第二年出现了杂音。我希望像以前一样参加他们画家的聚会,启志却不愿意带我去,他说,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画坛很复杂,你加入进来不好。我发现每次启志一大堆朋友聚会时,我不在场他们笑声朗朗,我一出现,场面马上冷清下来。我疑心他们的话题与我有关。不久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那次启志他们照例在画廊聚会,中途下起了大雨,我拿了伞去接启志。正上二楼,就听到那一帮人在开启志的玩笑。一人说:“启志今天来得最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启志现在是真正体会到了。你那样的太太可是把你保护得很好哟,上次打电话找你,她说你在作画不能打扰。唉,见你就像见皇帝,得通过重重关口……”一群人大笑起来。笑声刚停,又一人说:“说实话,启志自结婚后画风有些改变,多了柔媚之气。启志之所以为启志,就是他画风的硬朗峻峭,启志现在的画我不喜欢……”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提着伞往回走。的确,比起其他画家的太太,我年轻许多,性格也外向,可我是真心爱启志,将他的事业当作自己的事业,一心一意地为他操劳啊。启志那天回来后,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的画看。现在想来,他朋友说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可说他的画风有了改变却让他心神不安。但我当时只觉得别人对我有那么深的误解,他却坐在那里任人说笑,没有一句辩解,这太伤我的心了。我狠狠地朝他发了火。他却说:“有些事情你越说越糊涂,时间长了,人们自然就认识清楚了。”

此后的生活照常,启志仍是一个人外出写生,与朋友聚会。回到家则是作画,吃饭睡觉。我当初对他的崇拜,对他的同情,经过两年实际生活的磨炼慢慢消失了。我感觉启志除了会画画,在别的方面连李涌也比不上,李涌还知道给我送花,和我一起下厨房,说几句甜言蜜语,可启志呢,除了把钱交给我什么表示也没有。当初以为他持重,深沉,现在才发觉他是除了绘画外对什么都很木讷。在他眼里,可能我不过是他请来的不拿工资的保姆。

不久我又发现,启志一直偷偷在经济上接济他儿子小适。小适也是20多岁的人了,已经能自食其力,启志背着我拿钱给他,让我觉得自己成了这个家的外人。这种感觉一产生,我心里郁积的疙瘩也就越来越大,看对方也就越来越不顺眼。

其实我是个“小资”型的女人,非常注重个人修养,还有轻微的洁癖。可启志却完全不拘小节。他吃饭总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洗脸洗澡甚至擦脚用一条毛巾,看电视时抠脚丫,边吃饭还边擤鼻涕,若不是我提醒,他一个月洗不了一次澡……刚和他结婚时我就难以忍受他这些毛病,可因为心中有爱,也就压住不说,现在我开始拿这些事一一指责他,并要求他改正。他开始还辩解两句,后来就任我说,自顾自地作画。有一次,我越说越气,一把抢了他的笔,结果他使劲将我一推,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打扰我作画!”也许,从我身上他又看到了前妻的影子。我们开始各居一屋,几天没有一句话。

我不想这样下去,便主动找启志沟通。启志却说:“我以为你是个有文化的女人,会理解我支持我,没想到你婚前婚后变化这么大。我现在只能说,你想干什么都行,我只希望你不要干扰我作画。”我问他我有什么变化,他却不作答。他根本就是拒绝和我交流。我很苦闷,却找不到人诉说,苦闷中便喝起了酒,我现在是彻底体会到了启志前妻的那份怨气。我有时借酒劲朝启志发泄自己的不满,谁知这样一来,启志干脆躲到了朋友家。

冷静下来我想到了将来,与启志毫无激情相守着生活,让我痛苦,可要离婚我又害怕。毕竟启志给了我一个“著名画家某某的太太”的称呼,还有丰裕的物质生活,况且他对我的女儿也非常好(现在想来,这些都是我当初急于嫁给他的原因)。再说,我已是离过一次婚的女人,若再次离婚,我面临的压力是不可想象的。

就这样,直到今天我和启志都一直维持着貌合神离的婚姻,也不知这个状况还要维持多久,更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