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杀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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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是一间昏暗的由地下室改制而成的CLUB,漆黑的夜里,斑驳陈旧的牌匾在僻静的郊外闪着昏黄的光,让人看着有些心慌。
室内的喧嚣和门外的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CLUB。室内的光线很差,灯光时而亮得晃眼,时而昏黄得看不清人的脸,劲暴的迪曲中人们疯狂地摇晃着身体,仿佛要将一切在黑暗深处发酵的压抑全部甩掉。
从室内的陈设来看,这间店显然有着很悠久的历史,墙上斑驳的有一些的印记,大概是年久失修,暴雨过后发霉的结果。仅有的几个炫灯的电线在外,一根根纠结在一起分辨不出原本的色泽。
这是附近惟一一个有灯光的地方,也只好在这里停留一晚了。
劲暴的喧嚣下,我的头开始发昏,口渴难耐的我喝了半瓶啤酒,结果情况更糟,我跌跌撞撞地在侍者的引领下走进了一个包间。
门关上的刹那,我终于感到一丝快意,喧嚣阻隔在门外,宁静真好。
躺在破旧宽大的沙发上,终于感觉舒服了很多。朦胧中,睡意渐渐袭来。闭上眼的刹那,昏乱的色泽交叠在一起,渐渐化成一团浆糊,消失在模糊的印象里。
半夜里,忽然胃里一阵翻涌,一定是那半杯啤酒惹的祸,我快速奔出房间,恍惚中,撞到了一个人,来不及道歉,扶住栏杆狂吐了一阵。
倒霉的晚上,我回到房间暗自郁闷。
朦胧间,睡意渐生。隐约中听见一声门响,一个瘦弱的身影晃了进来,酒真是穿肠毒药,我绝对是幻听眼花了,大半夜哪儿来的人呢。
一丝凉风窜了进来,我拉紧了衣领。一只冰凉的手附上了我的脸颊,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唇印了上来,我不由自主地了一声。她的手指顺着脸颊一路向下,钻进了我的衣服里,微凉的触感一下子撩拨起了我的欲望,我一把揽过来,将她搂在怀里,粗暴的吻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激烈而唐突,这个孤独的夜晚,没有什么比一个送上门来的女人更能寥解寂寞。
她的体温渐渐暖了起来,仓皇之间,我们褪掉了厚重的衣衫,像一对战场上的角斗士拼撕搏杀。她的手沿着我的胸膛一路向下,撩拨得我全身战栗。这个妖精,黑暗中她妖娆的长发披散在我的胸膛,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看似波澜不惊却一石炸起惊雷。在我的欲望一点点浸入云端的时候她猛然间翻身坐在我的身上,动作迅猛而精准,像一个骄傲的战士,在我的身上侵城掠地……
女人,是毒也是药,让人欲罢不能。
二
在酒保的催促中,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用眼神快速搜索着四周,除了我和酒保,室内空无一人。我下意识地看着自己,衣衫完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昨夜的女人消失了,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莫名地发生一场欢爱?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只是隐约记得,她的左眼角下有一颗豆粒大小的痣。
慌乱中我问起酒保,见没见过一个眼角有泪痣的女人。酒保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先生,我们蝴蝶吧是一间同性恋酒吧,连服务生都是男人,女人连门都进不来,若真有女人我看是女鬼还差不多。”
难道是一场?却又有着那么真实的触感。莫非我真的撞鬼了?那我岂不是和一个女鬼欢爱一场。我吓得一哆嗦,罢了,罢了,就当是好了。
我是电力公司的设计师,常年的工作不是在设计院画枯燥的设计图,就是风餐露宿的实地勘察。很多时候,去的地方都是偏远的地方,甚至找不到车的时候只能徒步勘察,这简直跟长年野外露营没有什么区别。一年到头来,在家的时间能有1/3就算上帝开眼了。
脱掉一身尘土的衣服,去浴室洗个澡。没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了,清爽的水流下我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清闲。哦,对了。梅梅快回来了,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回来的消息,正好可以给她一个惊喜。顺便,制造一个令人回味的夜晚。
时钟的指针指向10点55分,我裹着一条浴巾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行,我不能睡着,梅梅还没回来,为了制造惊喜的效果,我没有开灯,窗外闪烁的霓虹将房间衬托得更加黑暗。
夜晚是爱的温床,我开始浮想联翩。
楼道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声,我悄悄地走到门口,在她转身的刹那,一个猛劲将她揽进了怀里,“宝贝,是我”在一声惊呼中,我准确地封住了她的唇。很快的,她像蛇一样缠在了我的身上,我身上仅披的浴巾滑落在地,这个妖精,她蔻丹一样的纤纤手指,一点点撩拨着我的欲望,然后她用猫样的声在我耳边说:“亲爱的,你怎么才回来!”
欲望的火苗蹭地窜出一丈高,我再也没有思考的机会,一把将她甩到床上,小妖精,今天饶不了你。粗重的呼吸和渐高的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夜才刚刚开始……
陈梅,我明媒正娶的老婆。虽然相貌算不上一等一,但身材一级棒,带得出去,领得回来,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即使在外打拼再累,有娇妻在怀,我也心满意足了,最最让我骄傲的是,梅梅非常自爱,就算我长期出差也完全不用担心后院失火。
“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一大早,就听到隐约的说话声。“恩,那好,见面再谈。我和于诚在家等你。”
“梅梅,出什么事儿了?”我一边系着扣子一边问道。
乔阳说小璐失踪了,他说的挺着急,电话里也一时说不清楚,我就让他到咱们家来,正好你在,看看到底怎么办。
小璐是陈梅的妹妹,姐妹两个在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就没了父亲。陈梅为了帮母亲减轻压力,高中毕业就出去工作了,而陈璐在母亲和姐姐的庇护之下长大,渐渐出落的很漂亮,但因为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在音乐学院就读,但是很自爱,大三那一年才交往了一个男朋友,这个男人就是乔阳。
坐下吃早餐的时候,我刚端起一杯牛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是乔阳。从他焦急的神色上来看,这不像是一个玩笑。
陈梅给他倒了一杯水,他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说:“一个星期前,小璐跟我说她们学校跟沈阳的一个学校一起举办一个大型的活动,她要出去几天,当时说好了到了沈阳之后打电话给我保平安的,可我等了两天一直没有消息,给她打电话却是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我有些慌,翻来覆去的想了想,可能以为我没去送她,生气了不搭理我,就开始给她发短信道歉,可过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她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状态,我急了就打到她学校去问,结果人家说,沈阳的活动三天前就结束了。”
“一个星期前出差?你是说她一个星期前就去了沈阳?”我和陈梅睁大了眼睛问道。
“是啊,车票是我买的。6月17号下午00:25发车。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因为这个时间问题我们还吵了一架。”
我和陈梅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呆愣了半秒钟。
6月17号,陈璐那天住在了我家,直到19号才离开。
如果陈璐17号去了沈阳,那么那天晚上睡在隔壁的又是谁呢?
三
我和乔阳几乎找遍了所有小璐能去的地方,所有人都用讶异的眼光看着我们,然后木然摇摇头。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好像一下子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呆愣了一阵,我和乔阳去警局报了案。即使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是我们还都是报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房间。陈梅拿着陈璐的照片流泪不止,坐在沙发上的乔阳目光呆滞的看着地板。平时主意最多的我也束手无策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警方了,除了等待,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在脑子里猜测了无数的可能,却都一个个自行否决了。仇杀?陈璐一向乖巧,和同学们处得都很不错,不会与人结这么大的仇。再或者,走夜路的时候,碰到了人贩子,被卖到了山里?也不太可能,同去沈阳的同学说,她们是一同回来的。那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呢?我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
可能是最近用脑过度,再加上焦虑的情绪,所以头疼得越发的厉害。喝了点水,准备去床上躺了会儿。身为护士的陈梅说,这种情况就是用脑多度引起的,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出现幻觉。看来我真应该休息一下了。
隐约的,我恍恍惚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传来,然后透过门缝我看到乔阳正侧坐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他的手抚摸着她微卷的长发,女人的肩膀一点点地颤抖,看样子像是在哭泣。接着他低下头去吻她,女人一下子挣脱开了。乔阳一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揽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下去。女人放弃了挣扎,迎了上去。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女人细微的声,空气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渐渐地,衣衫半落,乔阳一个挺身进入了她的森林,女人像的猫一样狠狠抓住他的肩膀,出声。
谁说的,封住女人嘴最好的办法,就是。
我暗自偷笑,没看出来啊,乔阳这小子平日里很斯文,竟然还有这一手。我暗自想着,意识又渐渐模糊起来,女人的轮廓好熟悉啊,这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正想着,女人一下子翻到上面,露出了侧脸。
呀,这不整是陈璐吗?她怎么凭空出现了。
四
“梅梅,小璐是不是回来了?”一大早想起昨天混混谔谔看到的事儿,我着急地催问。“没有啊,公安局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你昨天不是刚刚去报案吗?”
她用错愕的阳光盯着我,“你没事儿吧?”
“可我明明看到乔阳和一个女人在客厅里接吻啊?”我很真切地看到乔阳和一个女人在客厅里啊,那身形像极了陈璐,
陈梅愣了一下,手里的牛奶不自觉的抖了抖,然后说,“你最近用脑过度出现幻觉了吧,再不然就是在做梦喽。”
不会吧,我怎么最近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呢。或许真的像陈梅说的,我出现了幻觉?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看来我真该休个年假了。
乔阳的电话还是三五不时的打来,不时打听情况,顺便安抚陈梅。
一个星期过去了,陈璐依然没有半点消息,大家的神经都崩到了极点,是该找个机会放松一下了,不然我看大家都快疯了。
请假一天,去超市卖了新鲜的肉和蔬菜,今天要好好犒劳一下梅梅和自己。
两个小时,热腾腾的菜肴上桌,两素一凉一汤,肉羹汤是我的拿手好菜。想当年梅梅就是因为相中了我的手艺才嫁给我的。虽然很多年没下厨了,但是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时钟滴滴答答的终于走到了,4点半。楼梯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快进来,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她憔悴了很多。
我接过衣服把她拉到了餐桌旁:“都是你爱吃的。尝尝我的手艺退步没?”
吃饭的时候,她有了点精神,我舀了一碗肉羹汤给她:“这肉特别新鲜,超市的老板娘是我同事的老婆,特意给我留的你尝尝。”
她舀起一勺汤,闻了闻,放进口中:“这是什么肉,我怎么没吃出来?”
我的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微笑,“管他是什么肉呢,好吃就成呗。”
是夜,从出事儿以来,我第一次做了个美梦,梦中到处飘散的都是肉羹汤的味道,好鲜美。
五
乔阳失踪了。
梅梅拿着电话的手抖得很厉害,半响,她转过身来对我说,“警局的人来电话,说乔阳在两天前失踪了。”
说完,她错愕地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这样的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在我的身边。我的情绪也有些懊恼,上午对门的老大娘一直抱怨,说楼道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意思,好像这味道是从我家传出来的一样。
想起这些我更加烦闷了起来,去敲梅梅的房门。半响,她才来看门,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我一看更加来气了。陈璐失踪的时候她也没哭成这样,怎么这个乔阳丢了她反倒更伤心了起来。
我狠狠甩了下门,出去走走。临走将一个落寞的身影留在了房间。
我在外面晃了一夜,越想越不对,这种时候,我应该陪在她的身边才对,可能她哭泣只是因为过度的害怕,又可能她只是想起了妹妹,和死去的双亲。
顶着月光回到了家里,凌晨四点。屋子里有些凄凉,我找遍了每一个房间,都没有找到陈梅的影子。
会不会是生气回娘家了?她娘家人都不在了呀,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里涌现出来。
陈梅也失踪了。
惨淡的月光照进空荡荡的房间,我愈发地恐慌起来,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我的神志开始不清晰起来,陈家姐妹的脸还有乔阳交替的在脑海里出现,医生采用了催眠技术回放了我的记忆。
两年前,事业渐渐有了起色,和其他男人一样,我在外面养起了女人,但和其他人不同是这个女人,是我的小姨子,也就是陈璐。这个看似乖巧的女孩在床上的骚劲让我一时间神魂颠倒,为了不让陈梅发现,在公开场合我们表现得很冷漠,甚至很少说话,后来为了万无一失陈璐交了个男友,乔阳。
可谁知,冥冥中乔阳竟然和陈梅勾搭到了一起。那天我见到和乔阳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梅。所以,我送了一碗肉羹汤给她喝,至于为什么肉质如此鲜美,这都得归功于乔阳了,这小子细皮的,保养得不错。
而陈璐,就是我在郊区遇到的女人,那是我们最后一场欢爱。之后她来到我家,就再也没走出去过。你问她在哪儿?呵呵,没人知道主卧室的空心墙里藏着一个人。
至于我最爱的发妻,你记得那首歌谣吗?
春天我种了一棵种子在地里,秋天我收获了一堆果实;
春天我种了一个老婆在地里,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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