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 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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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说他在图书馆遇见了他的真爱，虽然这是他第四十二次发现真爱，但他确定这次绝对不会错了，那位面容清纯的女生从他身边走过，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带走了他的灵魂。我听后脸都吓白了，没想到他大白天也能遇见鬼。

猫说，她是位天使！那声叹息是多么的温柔。

我说，鬼都同情你长得这么丑。

猫的无敌金刚拳落在我的手臂上，宣誓道：我一定要找到她!于是猫开始经常往图书馆跑，风雨无阻。班主任也很奇怪，像我和猫这样看见书第一反应是烧掉取暖的学生竟然会去图书馆，这简直比素质教育还奇怪。

十七岁是什么年纪？插根木头都能发芽的年纪，这是班主任说的。所以是植树绿化发春的好时候。这是我说的。

猫瞪了我一眼：没文化，真可怕，百年树人，懂不?我点点头：我懂，树人，不就是魔戒里面的那些树人精灵吗？猫就吐血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猫是没心没肺的家伙，但猫还是找到了那位叹息的天使。猫得意地告诉我，还请我吃了根冰激凌周末我会约她出来，和我一起去吧。

那天我故意穿得很丑，用来衬托猫的英俊，因为如果说猫和天使是童话中王子和公主，那我就是马，这就是专业级的灯泡。可是，天使也带来了一匹可爱漂亮的马，我是说，一位女孩，可爱漂亮的女生，灵灵的，眼睛里藏着诗。她叫楠楠。我悲天悯猫，还创造条件地故意和楠楠单独走开，她在我身边，我能闻见她头发轻微的香味。

楠楠是位爱笑的女生，因为我说什么都让她咯咯地笑，也许是我不会和女生交谈所以显得很蠢，也许，是我们真的挺合拍。而猫和天使，他们确实都不是人类，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沉默地走着，像是要去离婚。

今天天气真好。

猫后悔极了，说那天不该吃大蒜再出来约会的，一个下午，一句话都没敢说。我说那你可以唱歌啊。猫不和我贫，眼中沧桑不断。我觉得他大可不必绝望，至少他们长征了一个下午，锻炼了身体，至少不久后他还会发现第四十三个真爱，虽然我这么说显得很无情，可我真的这么认为，我们才十七岁，春意盎然的时候，爱情，呵，是我们叶片上的露水，晶莹美丽，却又那么来去匆匆。

更令猫不爽的是我和楠楠成了好朋友，楠楠是初中部的学妹，她初三，我高一，所以最常做的事是帮她补习，其实以我这样的成绩，只能帮她削削铅笔打打杂。有时楠楠会看着我，偷偷笑，让我认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而紧张无比，有时候她会带些好吃的，然后以减肥为借口全塞在我嘴巴里，下晚自习后我会送她回家，走那些洒满月光的小路，让我心中安稳宁静。

猫说我是监守自盗，是过河拆桥，总之他会用的几个成语他都用了，最后我同意以后见楠楠的时候要她也约天使出来。这意味着猫从王子变成了马，如果说，楠楠是我的公主的话。可是我知道自己做不了王子。我最多是只住在井底的白肚皮青蛙。是的，我不觉得在我现在能承受一个女孩――虽然楠楠很苗条――但是爱与责任，却异常沉重。

猫会摸我的头，暧昧地说，哥们儿，你就是太认真。不过，我喜欢。我邪邪而又感动地看着他。他继续说：因为我也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然后我就吐了。

距中考还有一个多月。楠楠的复习更加努力，看得出，这段日子很难熬。我只能每天准备更多的笑话逗她开心。除此之外――如果能偷到考卷的话――我真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休息吧。”我同情地看着她。

“再看一会儿。”

“你一定能考上。”我的表情像卡通片的正派人物。

她用好看的眼睛看着我：“当然。”

“因为有你在本部。”空气中弥漫着她头发的香味。

我想告诉楠楠在本部高中等着她，然后以此为借口让她放心去考试，其实我想，这并不是借口，而是我真实的想法。可我不会这样说，我虽然是不良少年，但我不会骗人，更不会去做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谁知道我将化为何人，身在何方?我喜欢楠楠，可我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份感情，就像不知怎么给一篇要命的作文结尾一样，有时，我觉得自己真的太年轻。

终于还是到了那一天。那晚我送她到家门口。她告诉我她们放假了，最后几天都会在家复习，于是，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自习。她不愿上楼去，站在那儿，笑笑的看着我。

我竟有些不舍。短暂的沉默，楠楠说：“有话想告诉你。”

她一直叫我“喂”，就像是打电话。

“嗯。我听着。”

她犹豫了一下，说：“你会在本部等着我吗？”

“会。”一时间，我脱口而出。她的眸子闪过喜悦。我停顿了一下：“你这样的好朋友，我当然会等着你。”失望和疑惑聚集起来，稠密得像没有星的夜。

“楠楠，想告诉你。”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因为我连自己都没有把握，还怎么定义一份情感呢?”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我看着她，“我也希望这样的日子不会消失。”

“我会努力。”我激动得心静如湖底。我抬起头，朝她坚信地笑。

“直到可以和你交往的那一天。”楠楠微笑了，像是娴静的乐曲。

“我会去本部高中。”她有些调皮，调皮都那么好看。“某一天，我会发动攻击的。你要，做好准备。”小手握成拳头的样子，朝我挥挥。

“好啊。”我笑，“我吓(厦)大的啊？”

“不，你是北大的。”咯咯的笑声。一如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猫和天使依然不大说话，当然，他们在一起互相叹息就可以互吸灵魂。他问我什么时候才可能和楠楠交往。我说，我们一直在交往啊。猫大惑不解地看着我。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摸摸我的头，用温柔而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悄悄告诉我：哥们儿，你长大了。

透明的露水，干净的情感，年轻的微笑，都是阳光的祝福。所以，我们一直在长大。

作者简介

曾尹郁：生于1983年。现为湘潭大学法学院大三学生。

已出版个人长篇小说《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少年》、《青春不解疯情》。

中学时期在报刊杂志发表各类作品达十万余字。

处女作《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少年》成为榕树下“青春荷尔蒙系列”主打作品。

2004年，与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合作出版长篇小说《青春不解疯情》，以“青春狂爱”为口号在国内多家文学网站转裁，引发广泛关注。

2005年，受邀参与80后小说文集《骑着蚂蚁看海的少年》和MOOK,《UP 80》。

立志做疾恶如仇伸张正义的超人。

绝对相信生命中善良的东西，自己的主打歌是《猪之歌》。

容易感动，也容易发脾气。喜欢看小孩子纯净的眼睛，自己有美丽琥珀色的瞳孔。

喜欢玩电游，特长是盲狙和人类机械化推进。笑起来有些邪邪和不羁。在夜晚会很安静，偶尔的伤心，感到成长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