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离奇“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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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生活三年多，我一直与警察有缘：做过证人、当过嫌犯、搭过警车、上过局子……而就在12小时前，我再次经历了与警察有关的惊魂一幕。

傍晚时分，我刚一上楼就被邻居拉进房间。她的右邻是一对我从未碰面的退休老夫妇，就在她与老夫妇隔开的墙上本有一条细得难以察觉的裂缝，但邻居今天把它从上到下贴了一条褐色胶纸。“你凑近，闻闻看。”我一愣，贴在上面再呼吸一口，赫然有种腐臭的味道直扑进嗓子眼!惊慌的邻居开始对我滔滔不绝：“家里已经消毒两次，之前整个房间都是臭味。我大扫除之后发现根本不是我的问题，所有的味道都是从这条缝里传来的，已经是第三天了!”

此时，外面夜色渐浓，一阵风将敞开的窗帘忽地吹起，我从头到脚打了个颤。我的室友过来了，一种悬疑的氛围陡然升级o“上个星期我听到两个年轻人吵架，可凶了。”“是啊，我是晚上一点多听到的，似乎动起手来了，有女声的尖叫。”众说纷纭后，结论出炉：上星期，一对年轻夫妇在此恶吵，男人拉着女人走了，此后再没人回来，周末时候传出恶臭。

邻居一脸菜色地拨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一群Pompier赶到。法国的Pompie限口消防救护员。他们并非只干喷水救火的行当，任务可谓五花八门：老奶奶的猫爬上树下不来、楼下通宵派对让人彻夜难眠……这些介于应报警又不应报警的闲杂琐事都会交由他们处理。据民意调查显示，Pompier是最受法国人拥戴的职业，每年7月14日香榭丽舍大道的国庆阅兵，他们永远是赢得掌声最多的方阵。

制服帅哥们伸着一个个高高的鼻梁在裂缝处闻了又闻：“掉的鸡肉、发霉的奶酪、渗漏的下水道、死掉的老鼠或鸽子……”处理过千奇百怪任务的他们，猜测的答案同样千奇百怪。制服的头儿身先士卒，把门拍得山响；一男一女两个真正的警察也来了，挨家挨户录口供；房东也到了，若真爆出命案，他的房子也算半个凶宅，再想租出去可得花点脑筋；我的邻居已在想象一副担架、一块白布和一群法医的情景；楼下的黑人律师叉着手默不作声，似乎在所有人当中他可以成为唯一的既得利益者，因为麻烦便意味着欧元。

警察决定闯进去探个究竟。男警察第一个打开门，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大家都伸长脖子围着门口，等待这出预谋已久的恐怖片。3分钟，他出来了。

“没有异样。”制服们松了口气，他们今晚应该可以准时下班了，这无疑是法国人最关心的头等大事。“味道可能是冰箱里的奶酪，或者墙体漏水发霉。”总之，没有答案。一个悬疑就这样缓缓开始、悄悄弥漫、逐渐增强，再陡然落幕。那阵腐臭还透过扎眼的褐色胶纸继续张牙舞爪。

出于一名党员团结邻里的优秀品质，我的任务是抚慰邻居的情绪，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把日本恐怖片里凶手将尸体糊入墙中的情节拿来惊吓她孱弱的心灵。其实，不是我不想推测，而是法国人这方面的智商实不足以与日本人相提并论，墙内藏尸也是项技术活，需要持续的斗智斗力，还得面不改色、了无痕迹，实非法兰西民族之所擅长矣。

(徐娴，留学生，现居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