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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炫富越来越成为一种都市“怪病”,网友们通过网络炫耀自己的各种名牌物品以及奢侈生活来夺人眼球。本文主人公只是一个月薪3500元的公司职员,可在网络上,她的父母是亿万资产的企业老总,她则拥有百款名牌包以及两辆跑车。可在这样虚伪的“财富”大厦里,她却感受不到虚荣带来的快乐。特别是认识了男朋友后,为了“维持”富家女的形象,她更是疲惫不堪,最后还惨遭索赔100万……
小职员炫富成瘾
2009年,大学毕业的张兰润到广州发展,她在一家外贸公司找到了一份月薪3500元的工作。可张兰润很快发现,这点工资除去日常开支很难有结余,她只能买一些便宜的衣服和包包。在同事们的影响下,她节衣缩食三个月,筹集到了购买一个LV包的钱,总算在同事面前挣回一些面子。张兰润很多同事的父母都是广州本地人,家境很不错,她们不是穿名牌衣服就是挎名牌包,她既无比羡慕又心生怨恨:不就是父母有钱吗?有什么了不起!张兰润安慰自己,只要努力工作,这些迟早都可以拥有的。
2009年12月24日,公司举办圣诞聚会,张兰润花1000元购买了一套晚礼服,临走时,她没忘记带上LV包。宴会中途张兰润去了趟洗手间,当她正要推开隔间的门走出来时,听到外面有同事在议论,“张兰润那款礼服早在半年前就上市了,现在一直在促销清货……”“已经算不错了,你看看她平时的衣着,这次肯定是花了血本。”“不知道她这么节约干什么,没钱还买LV的包……”张兰润恨不得冲出卫生间好好教训外面的两个人,可她根本没有勇气。她默默回到大厅,不断地喝酒,然后不顾大家挽留提前离开了。
郁闷无比的张兰润不想回家,她走进一家网吧,登陆她热衷的奢侈品网站浏览,一篇名为《日花5万的炫富人生》的新闻引起了她的兴趣。文章讲的是一家企业老总的儿子何恒如何每天花掉5万元的奢侈生活。张兰润憎恨有钱人挥金如土的生活,她留下了猛烈的抨击评论。在查看其他网民的评论时,张兰润意外地发现有人质疑何恒的炫富,认为他的奢侈生活根本是杜撰出来的。
这则评论彻底启发了张兰润,既然何恒可以杜撰奢侈的生活,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她当即杜撰了一篇文章上传到博客里,称自己是某大型公司老总的女儿,父母每个月给她10万元零花钱。在文章中,张兰润详细罗列了消费清单,每月光花在脸部护理上的费用就达到2万元。看着自己编造出来的“奢侈”生活,张兰润惬意不已,被嘲笑的痛苦一扫而光。
第二天,张兰润上班后意外发现同事们在窃窃私语。同事李云主动上前搭话:“没想到我们的兰润还是大老板的千金,快帮我看看我的脸用什么品牌的护肤品好?”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博文已经在公司里传开了,同事们的眼光好奇而嫉妒。担心谎言被揭穿,张兰润马上表示她之所以到这家公司上班,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而她现在不再开车,是因为半年前的一场车祸让她再也不敢开车。张兰润庆幸这样的说辞让同事们相信了她。
几天后,张兰润登陆博客,上面有不少网友的留言,有谴责的,有嫉妒的,因为没有一张图片证明,更多的留言是怀疑其真实性。可到哪里去弄那些照片呢?张兰润很快把她背着LV包的照片在博客中。随后,她不断出入名牌包和化妆品专卖店。有一次,她让销售人员介绍了半天,还悄悄拍摄了背包的照片,最后以“信用卡已经透支”为由离开了专柜。2010年2月,广州锦汉展览馆举行汽车展销会,张兰润拍摄了站在跑车前的照片,她用脸轻轻贴着车子,刻意避开展馆的场景,一幅非常惬意的样子。
除了到现场拍照片,PS也成了张兰润获得照片的好办法。有一次,她到一家茶楼饮茶,把茶楼的招牌换成了一家高档会所的名字,这家会所的会费高达每年8万元。
因为有图为证,没有人再怀疑张兰润奢侈生活的真实性,在公司里,张兰润是“自给自足”的乖乖女而被同事赞扬;在网络上,她因为足够奢华的生活让网友们羡慕。渐渐地,张兰润开始陶醉在网络上的“富豪”生活中,如果哪天不上网炫耀一番,她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2010年5月,张兰润因病住院,半个月后,她再次登录博客。上面有不少的留言,问她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张兰润当即表示,她到欧洲旅游了半个月,为了证明,她上传了之前到“世界大观”主题公园拍摄的照片,包括站在埃菲尔铁塔以及巴黎卢浮宫前的照片。张兰润详细罗列了这次旅游费用清单,除了跟团的4万元费用,还花掉了20万,其中在英国泰晤士河还慷慨地给了船工800欧元的小费。在网友的羡慕中,张兰润再一次感受到了有钱人的优越感。随着不断炫富,在她看来,“钱”已经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她要挖空心思找办法如何“花掉”钱,然后把花钱心得拿到网上炫耀。
维持“富家女”形象心力交瘁
不断炫富带给张兰润的除了惬意,也令她担忧真实身份被揭穿,为此她尽力在同事面前扮成有钱人的样子。她从不向外界透露居住的地方,别人问起,她就模糊带过。她和女同事聊天,话题也多半集中在高级护肤品上。有一次,张兰润的同事到欧洲度蜜月,回来后,两人侃侃而谈。对方不会想到,这些内容是张兰润从网络上下载的,为了记住这些她背了一个星期。
2010年12月,张兰润上传了几张骑马的照片,她杜撰的故事是:为了庆祝她的生日,父母以100万的价格从荷兰购买了这匹纯种马。然而很快有网友对马的品种提出了质疑,认为这种马应该来自英国,也不是什么纯种马,市场价不过10万元。网友嘲讽张兰润要么是被骗了,要么以为网友无知好欺骗。张兰润没有回答网友的质疑,随后几天,她干脆玩起了“失踪”。
2011年1月4日,张兰润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劈头就问她的网名是不是“叶在飘零”,她支支吾吾。直到这时,张兰润才知道在她“失踪”的这几天,有网友对她开展了“人肉搜索”,还有人公布了她的手机号码。这让张兰润如坐针毡,她怕手机突然响起,不得已只好更换了手机号码。
本来这时的张兰润应该悬崖勒马,可几天后看到风平浪静,她的炫富瘾又来了。她登录博客,除了几个谴责她炫富的留言外,并没有什么情况,这让张兰润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恐慌。为了继续炫富,她分别注册了“潇洒一回”、“钱啊钱”等多个博客名,每天登录其中一个,上传一些照片或者罗列当天的购物清单。
2011年2月16日,张兰润认识了何军。何军是一家商场的采购部经理,风流倜傥。认识一个星期后,他对张兰润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张兰润既渴望和何军在一起,又担心他知道了自己的炫富博客。为此,她请同事们吃饭,希望他们保守秘密。“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想找到一份真实的爱情,而不希望他是看上了我的钱。”尽管张兰润极力封锁自己“富家女”的身份,不久,何军还是发现了这一“情况”。
“你父亲有那么大的公司,你不如介绍我进去?”何军向张兰润提出了要求。“这不行,你让我的父母如何看我们的关系?我当初之所以离开,就是不希望成为‘啃老族’。”见不能进张兰润父亲的公司,何军又提出让她的父亲出资成立公司由两人共同打理。张兰润义正辞严地说:“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用你的能力证明你能给我幸福,而不是投机取巧。”不管何军怎么说,张兰润都是摆出一副不同意的态度。
因为“身份”被发现,张兰润极力在何军面前扮演富二代的做派。她花上千元给何军购买了一套T恤以及高档剃须刀;两人看电影和吃饭时,张兰润也争着埋单。有一次两人到郊区吃饭,吃完已经是晚上12点,两人只好打的回来。何军抱怨张兰润有车为什么不开,张兰润反唇相讥:“难道你希望别人嘲笑你让女朋友当司机吗?”噎得何军半天说不出话来。
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随着和何军交往的深入,张兰润担心一旦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有什么反应。在极度矛盾的心情下,张兰润面对何军的心情也非常复杂,有时甚至为了刻意维持形象而任性并疏远何军。
张兰润想过和何军分手,可她实在割舍不下对何军的这份感情。她苦思冥想该通过什么方式向何军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甚至想过要怀一个孩子,即使身份曝光,也能通过孩子捆绑两人的关系。
然而,看着张兰润和自己在一起时飘忽的眼神,以及若即若离的态度,何军越来越觉得,像张兰润这样的富二代,根本没什么真爱可言,和自己在一起不过是玩玩而已。一次在张兰润为了一点小事与他大吵之后,何军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一种被玩弄的愤恨涌上心头,与其等到自己被玩够了遭抛弃,还不如从张兰润身上捞一笔。何军谎称父亲得了重病急需钱,张兰润借给他1万元,他却提出需要10万元。张兰润根本无法筹集这么一大笔钱,随后几天,她害怕接到何军的电话,索性关了机。三天后,张兰润打开手机,里面有一条何军发的短信:我父亲的手术费已经准备好了,谢谢你的1万元,我会想办法还给你。张兰润极力辩白,这几天她一直在试图说服父亲给钱,可无论张兰润怎么解释,何军都不相信。
2011年4月2日,张兰润突然接到何军的电话,说两人之间还有一些未解决的问题要见一次面。张兰润以为何军对她旧情难忘,当即同意了。她如约来到何军的住处,喝下他递来的一杯饮料,很快张兰润晕倒在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兰润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房内。何军恶狠狠地说:“玩弄我的感情也要付出代价,你就付100万的经济补偿吧!”听闻此言,张兰润彻底傻了眼。
原来,何军数次拨打张兰润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让他彻底看清楚了张兰润,愤恨中,他决定报复。他让张兰润打电话给父母送钱来。“我哪来这么多钱!你放过我吧!”张兰润和盘托出了她在网络上炫富的事情。何军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以为我是3岁小孩子这么好骗吗?”为了让何军相信,张兰润说出了父母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让他通过网络查询,还从手机相册中调出父母的照片――明显是农民的样子。张兰润还说出了银行卡密码,说里面还有不到3000元,只要何军愿意放过她,他可以全部拿走。张兰润还告诉何军,她网络上展示的各种名贵物品,不是山寨货,就是PS成的,她不过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同事不再瞧不起她。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到我的住处去看看。”按照张兰润提供的地址,何军找到了她的住处――一间位于城中村的阴暗房间,房里除了床、电视机和衣柜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物品。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结果,这让何军进退两难。放了张兰润不能保证她不会报警,不放,也不能从她手里拿到钱。焦虑中,何军不断地喝酒麻醉自己。趁着何军醉酒睡着,张兰润匆忙跑了出来。
回到住处,张兰润心情矛盾,选择了保持沉默。一个星期后,张兰润登陆博客,何军并没有曝光她的炫富。2011年6月2日,张兰润收到了何军的短信,在短信中何军就自己的行为向张兰润道歉,自己是因为觉得被富家女玩弄了所以报复,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张兰润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自己炫富,何以招来这场危险?痛定思痛,张兰润在博客中发了一篇道歉的文章。一个星期之后,她注销了多个博客用户名。在公司里,张兰润坦诚地告诉同事,她的父母都是农民,根本不是亿万富翁。张兰润的坦诚换来了同事的谅解,大家虽然为她荒唐的炫富而惊异,但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没有多少人议论了。
2011年7月5日,张兰润在网络上发现一个网友发起的为期一个月的“我们来炫穷”的线上活动。活动中网友们通过夸张甚至搞笑的图片“炫贫”,有网友说她全身衣服加起来不要1分钱,因为全是从邻居家讨的旧衣服。有网友更为夸张,说她把别人扔掉的衣物捡回来稍加改造,成了时尚的潮服。张兰润当即制作了一张穿着烂帆布鞋跑步的照片上传到网上。
张兰润体会到这项活动的乐趣,在活动中,网友们谈论如何以最节俭的方式生活。其中一个叫“往事已非然”的网友坦白她过去曾经在网络上炫富。相同的经历,让张兰润很快和对方成了好朋友。对方告诉张兰润,网上炫富虽然让她获得了“有钱人”的虚荣,但“网上炫富不过是逃避,只有真正把积极生活的真实态度展示出来才能缓解心理压力”。张兰润豁然开朗,她给何军发了一条短信,为自己的行为再次向他道歉。
从炫耀敞篷车的“小龙少爷”到鄙视穷人的“雅阁女”;从90后脑残女到郭美美,名牌皮包、百元大钞、顶级跑车,时下各种炫富越来越令人反感,却层出不穷,并且真假难辨。就此现象,华南理工大学的丁元德教授认为,真正的富豪不会通过网络炫富的方式来标榜自己,在网络上炫富的大部分是中等收入甚至低收入人群,他们渴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把自己“装扮”成有钱人,以此发泄对收入不高的愤懑。张兰润的经历告诉我们,炫富即便是在网络的虚拟空间里,仍可能引发现实中的诸多不可预期的麻烦,同时,指望通过炫富来发泄和获得满足,也是不现实的。只有勇敢面对真实,把积极生活的一面晒出来,才可以缓解心理上的压抑,才可能通过自身的努力提高收入,这才是向上的、健康的生活态度。
(责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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