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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不愿面对亲人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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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价值观剧烈变化且不断调整的年代,许多人思念家人却畏惧返乡。其中适龄未婚是一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中国为什么会有恐归族?从八十年代开始,中国进入了经济高速发展的进程,于是大量剩余劳动力开始从乡镇向城市转移,或从中小城市向大城市转移,这种人口迁徙的总体趋势是增长的。于是到了每年春节,就有了庞大的返乡潮。对于许多中国人,尤其在大城市打拼的人来说,春节就是回乡。但由于种种原因,许多人的回乡之路却越来越艰辛而尴尬。

范先生是辽宁人,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做了一家知名餐饮公司的副总经理。三十多岁的他,有很高的学识修养,成熟而年轻。工作上颇为精干,大小事务处理得游刃有余;生活虽不算富有,却也很体面,是“有房有车族”;对人生,也有着深刻的思考,不放弃对理想的追求。他说,中国现代社会的竞争太激烈,而传统中“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等在年龄上对人阶段性的要求和界定又使人面临着很大压力,俗话说“得混出个样儿来”,可是有的人四十未立就已不惑了。而且中国城市文明和乡村文化的巨大差异,也使许多进城谋发展的人承受着心理上的巨大压力,这也造成了许多人的“恐归”。他说:“春节回家,我面临着四大难题。”

首先,自己的婚姻问题必然要受到乡亲父老的关注。在现今中国,到了适婚年龄却未结婚的人仍然是会被视为异类的,甚至自己都会视自己为怪物,生起惭愧心。所以很多人无法面对,无法回去。父母有时还是可以对抗,可以被说服,还是可以理解包容自己的,但那些亲戚们就不一定了。春节又是个和亲戚们充分交流的时机,所以常常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更无法让他们理解。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工作的人,恐怕这种问题最多。

其次,经济和工作状况,尤其房子、车子。房子是被普遍关注的生存问题,也成了衡量生活水平的标志。尤其在农村,生活消费很单一,赚了钱主要用于盖房子。那么是否买了房,也是回乡后要回答的问题。

除此以外,职业也必然会被询问和评价。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决定了你的社会身份和地位。比如国家公务员,稳定性最强;在国企干,福利好;在外企干,也能讲点理;若在小公司打工,就差些了。在家乡,他们都会问你在外面干什么,但又只是出于客套,没人会听你解释。而面对长辈,却又不得不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尽管他们听不懂。

还有,回乡成本高。比如路费开销不小,车票又极难买,途中的拥挤、路途遥远也是一种艰辛。这问题很难避免,毕竟中国人春节返乡是世界上四分之一人口的大迁徙。回乡后,出于情面或关爱,都要花钱孝敬父母和其他长辈,给晚辈们压岁钱、买礼物,也花费不少。范先生说,他每年春节要花掉一万多元。

另外,范先生还感到,不堪其庸俗。除了放爆竹、赴酒宴,许多家庭的春节娱乐活动就是打麻将而已。这种娱乐活动的单一、贫乏、庸俗使许多人感到无聊。面对这种热闹而自己又无法融入的场面,更多的是感到孤独。于是本应最喜庆的春节,变成了礼仪,和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范先生说,在中国,存在于城市文明与乡村文明之间、富裕地区与贫穷地区之间的差异是巨大的,而这种差异短期内不会消除。我们处在一个思想观念剧烈变化和动荡的时代,人们的价值观在不断调整;加之生活成本的加重,会使越来越多的人思念家人,却又畏惧返乡。于是有的人索性选择不回,在除夕之夜与家人相互挂念和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