戗金云龙纹朱漆顶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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戗金云龙纹朱漆顶箱造于明代初期，高61.5厘米，宽58.5厘米，木胎，箱板厚仅1厘米，箱面髹朱漆，以云龙纹为饰，箱里髹黑漆，内分三层，中有套斗，下有抽屉，内置冕、弁、袍、靴等物。箱的活页、穿鼻、提梁及锁匙等，均系减金铁件。

古代的箱，有两种含义。一是指车厢，如《左传》“箱，大车之箱也”；《辞海》“车内容物处为箱”。二是如《辞源》的解释，“箱子，收藏衣物的方形器具。”这个含义古今可以通用，本文所介绍戗金云龙纹朱漆箱是收敛衣物的家具。

“箱”的名称在汉代以后才开始出现，称巾箱或衣箱，形体较大，不仅可以存贮衣被，还可以存放其他东西，如，《太平御览》卷九十九载，“魏武帝曹操为兖州牧上书，山阳郡献梨，谨上甘梨三箱”，《南齐书・高帝纪》“至是又上表禁民间华伪之物，……不得作……牙箱笼杂物”。唐代有关箱子的记载更多，《明皇杂录》卷上载“玉龙子，太宗于晋宫得之，文德皇后常置衣箱中。”另外，《明皇杂录》卷下还记载“张果乘一白驴，日行数万里，休则折叠之，其厚如纸，置之巾箱中，乘则以水噗之，还成驴也。”此故事虽属神话传说，然出现巾箱之名，可见箱子的存贮衣物功能是一脉相传的，没有多少改变。

箱子的最早实物资料，可追溯到河南信阳长台关战国墓出土的小柜和随县曾侯乙墓出土的漆木衣柜。此二种衣柜形制大体相同，柜盖隆起作弧形。盖和柜身四角做突出的把手，可供捆绑或搬抬之用。两墓共出土衣柜5件，分别彩绘有扶桑、太阳、鸟兽、蛇和人物等各种图案，有的衣柜盖上还刻有“紫锦之衣”字样，可知为储存衣物之用，按其形制和功能均可作为今天箱子的雏形。唐以后直至明代，箱的形式无大变化，均为长方或方体，容积较大，箱盖多为顶形，棱角处多以铜叶或铁叶包镶。顶箱是中国古代箱子种类中较常见的一个系列。，《集》中有“簏或作篆，通作。”《说文解字》解释说“(簏)竹高箧也。”可见的本意是用竹编的器具。顶，原是中国古代建筑的一种屋顶样式，即在建筑项部有四个正脊围成平项，下接庑殿项。整体上为上沿小、下沿大，作四面坡形状，后来“项”也做器物顶盖的称谓。本文所示是一个典型的顶箱子的器形。

本件戗金云龙纹朱漆蠡顶箱最为珍贵之处不在于它的器形，而是漆器纹饰的戗金工艺。

关于戗金工艺的最早记载是元代陶宗仪在《南村辍耕录》中的记载，其文日“嘉兴斜塘杨汇髹工戗金、戗银法，凡器用什物，先用黑漆为地，以针刻画，或山水树木，或花竹翎花，或厅台屋宇，或人物故事，――完整，然后用新罗漆。若戗金，则调雌黄；若戗银，则调韶粉，日晒后，角挑挑嵌所刻缝罅，以金箔或银箔，依银匠所用纸糊笼罩，置金银箔内，逐旋细切取，铺已施漆上，新绵揩拭牢实，但着漆者自然粘住，其余金银都在绵上，于熨斗内烧灰，坩埚内熔锻，浑不走失。”其后明代著名漆工黄成所著《髹饰录》又对戗金工艺进行了一番描绘，“铪金，或作戗，一名镂金，戗银，朱地黑质共可饰。细钩纤皴，运刀要流畅而忌结节。物象细钩之间，

一划刷丝为妙。又有用银者，谓之戗银。”将戗金工艺之特点和要领作了扼要的概括。根据实物和文献记载，可以看出，戗金工艺是先在朱或黑色漆地上用针或刀尖刻划出纤细的花纹，然后在刻划纹内打上“金脚漆”，再将金箔粘贴于上，最后压磨而成花纹。

戗金工艺出现较晚，但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2000年前的漆器锥画工艺和镶嵌金银工艺。汉代漆器上的锥画和镶嵌金银工艺均比较盛行。湖北光化五座坟出土了一件汉代漆卮，在黑漆地上用针刻虎、乌、兔、怪人等，并在这些动物之间针刻流云纹，然后在针刻的花纹上填入纯金粉，是一种典型的锥画作品，与戗金工艺十分相似。真正的戗金工艺最早出现于宋代，明代较为流行，山东博物馆收藏的这件戗金云龙纹朱漆顶箱，运刀迅疾，刚劲挺秀，金色闪烁，光彩夺目，代表了明代戗金工艺的最高水平。

除了戗金工艺之外，象征等级身份的还有漆箱上装饰的龙纹，主要装饰在箱盖顶部及箱体4个侧面，边部饰忍冬纹。龙纹头面较长，闭口披发，鳞身五爪，其间点缀骨朵云，颇有腾云驾雾的气势。龙是中国古代尊贵的图案装饰，很早就开始与贵族和帝王联系起来，到明代，对龙纹的使用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洪武三年(1370年)八月，朱元璋“诏中书省”，申禁官民器服不得用黄色为饰及彩画古先帝、后妃、圣贤人物、日月、龙凤、狮子、麒麟、犀象之形。如旧有者限百日内毁之，对官员则允许“自一品至六品穿四爪龙，以金绣为之”。到洪武二十四年六月，又进一步重申：“官员人等衣服帐幔并不许用玄黄并织锦龙凤纹

金银磁碇器并不允许制造龙凤纹。”可见，明初五爪龙纹装饰只能由帝、后及皇子皇孙们所专用，其他人等只能用三爪、四爪龙作装饰，不得僭越。另外，龙有浓烈的神话色彩，是天威与权力的象征，所以历代帝王均以真龙天子自居。《史记・高祖本纪》日，“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常从王媪、武负贳酒，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龙，怪之。”后刘邦灭秦而一统天下成为“真龙天子”。所以“龙虎之气”也就成为帝王之相的代称。后来皇帝是慢慢演变为龙的化身，明清时期龙纹就成了皇帝的专用品，代表着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除戗金云龙纹朱漆鑫顶箱之外，与之同时出土的还有一对戗金云龙纹朱漆长方形漆盒，大小纹样皆一样，高7.2厘米，长36厘米，宽11厘米，木胎，内外髹朱漆，盒盖表面及盒体两侧面均饰戗金云龙纹，与朱漆顶箱的纹饰相仿。龙纹基本上继承了元代龙的风格。另外，同漆箱、漆盒一同出土的还有瓷坛、瓷瓶、瓷盘等，其上均饰有龙纹。能够使用五爪龙器物的人，必生在帝王或显赫贵族之家。

戗金工艺和龙纹装饰都是贵族们的专利，那么如此重要的戗金漆箱，来自哪个贵族呢，谜底是由一次重大的考古发掘来揭开的。

1970-1971年，山东博物馆在山东省邹县(今邹城市)九龙山南麓发掘了一座明代大墓，整个陵墓由陵园和墓葬组成。陵园由外城和内城组成，外城东西长756米、南北宽1220米，占地面积达92万余平方米，范围包括龙头山在内的整个南坡地带。墓葬由墓冢、墓道、墓室组成，现存墓冢面积达1.3万平方米，墓道达70米，墓室在山体里面，全长20余米。墓内出土1000多件文物。本文所述的戗金云龙纹朱漆蠡顶箱就是其中最珍贵的文物之一。根据墓内出土文物和文献的记载可知，该墓是明代初期第一代鲁王朱檀的陵墓。这是明代第一座亲王以上级别的陵墓，被人们称为明代第一陵，其考古和历史价值十分重要。

朱檀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子。1370年明，朱元璋诏告天下，封其年仅两个月的儿子朱檀为鲁王，也是明王朝第代鲁藩亲王。朱檀自幼聪慧过人，深得皇帝后妃的喜爱，15岁时就藩兖州，辖4州23县，可谓“庄田干顷”。他谦恭下士，博学多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但就藩不久便开始信奉道教，烧炼“仙丹”，以求长生不死，最终适得其反，“铒金石药，毒发伤目”，19岁就命丧黄泉。朱元璋得知后非常恼怒，认为朱檀的行为荒唐至极，因此给他封了个恶谥，叫“荒王”。尽管如此，朱檀毕竟贵为皇子，为一代鲁王，其墓葬内琴棋书画、文房四宝、漆木家具、金银玉石应俱全，有专家称这是一座明代历史文化的宝藏，特别是这件戗金云龙纹朱漆顶箱，十分罕见和珍贵，是山东博物馆所藏3件国宝级文物之一。

(本文图片由山东博物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