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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十年/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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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刊第14、15期刊登了国庆十周年征文启事后,受到了广大青年的热烈支持,到8月8日止,编辑部已收到了四百多件来稿,从本期起我们开始选登。同时也希望读者在继续来稿时注意:把题材选得广泛一些。不仅写个人解放前后的生活变化,本刊“征文启事”中所提到的其他几个方面(即你所在的工厂、农村、学校最突出的变化;近两年来,农村在和化以后,生产的巨大发展和人民生活的改善;人民群众和青年新的精神道德面貌,以及回忆迎接解放的日子等)都可以写。在反映这些巨大的变化时,不要只着重写解放以前,应多多反映解放后的变化情况。稿件要力求材料丰富,情节具体,通过一件或几件典型事情来写;要避免报“流水账”,一般文的叙述。我们热烈地希望广大读者继续踊跃投稿。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件事的发生前前后后也只不过经历了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但是直到今天,每当我想起当时的情景来,还免不了提心吊胆,也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喜悦。

三年前,我从医学院毕业出来,便被分配到一个煤矿医院分院耳鼻喉科工作。当时科内就只有我一个从正规学校毕业出来的大夫,于是,整个耳鼻喉科的工作便不得不由我这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学生担当起来。说起来也许会令人不相信,当时我实在什么也不会做!每当我接诊一个病人,我还要偷偷地去翻看一下教科书或讲义什么的。平时还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来了个危急的重病人,我就难以应付了。

一天夜里,我睡得正熟,突然从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声:“韩大夫!韩大夫!”接着是一阵敲打玻璃窗的声音。“急诊!快!快!”

“什么急诊呢?鼻子出血吗?但愿如此,这个我能处理好……假如是一个气管异物的病人呢?或是一个喉外伤的病人呢?那怎么处理呢?我应该做些什么?……”从宿舍跑到医院,虽然只需要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在这五分钟内,无数的问题在我脑海里翻滚着。突然,我怔了一怔,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可怕的声音:“咿一呼!咿一呼!”对任何一个耳鼻喉科大夫,甚至我这个新手来说,这个声音是很熟悉的!记得在学校时老师就对我们说过:“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算没有看到病人,也可以作出诊断来。”这声音又粗又哑,还夹杂着阵阵的咳嗽声。这是一个严重呼吸困难的病人发出的呼吸声。一听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将病人的咽喉,堵塞住了。“喉梗阻!危险!怎么办?”我立刻又加快了脚步。

“啊,韩大夫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于是原来焦急地围着病人的一堆人,都向我转过身来。他们眼睛里顿时都充满了希望。我看见了那不幸的患者——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女孩子——躺在一个妇人的怀里。孩于伸长了脖子,响得像拉风箱一样呼吸着。她为了多吸取些空气,为了要活下去,拚命地挣扎着。她的脸色开始青紫了,这象征着她已临近了死亡!

“麻疹以后并发喉炎……”小儿科大夫向我介绍了病情。

“怎么办呢?我应该怎么办呢?”其实,我当时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办。手术!唯一能挽救这条小生命的办法是立即作手术!只要在患孩颈部前方中央切开一刀,找到了气管,再把气管切开一个小口,放进一个金属套管,空气就能通过这金属套管进入患孩的两肺,这小孩就会得救了!这的确是件很简单的事。可是我自己没有做过这个手术。在学校里,也只看见过老师们做过几次,我没有胆量去尝试。但是,现在问题很明显,对这个小孩如果放弃手术,就等于见死不救!而动手术的任务,无疑地是落到我的肩上了。“但是,万一她在手术过程中死去……我将怎样对她的家属交代?大家又会对我有什么看法呢?”就是这个可怕的思想使我当时丧失了应有的理智!我在患孩身旁呆呆地蹲着。几分钟宝贵的时间白白地溜走了,我还没有作出决定。最后,我甚至想到了逃避责任的办法:“太危险了!应该立刻转院!把她送到城里总医院去,那里条件好,可以作手术……”我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立即站了起来,走到诊疗桌旁,取过一张转院单写起来。我头也不敢抬,我知道同志们都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

“送到城里?要我们走?大夫!你们快救救我的孩子吧!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呀!……”这是那孩子母亲的声音。我的决定,对她说来实在是突如其来的打击。她的眼睛原来是充满了希望与信任,这时却为焦虑与愤怒的表情所代替。

“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她已经这个样了!”她简直是疯狂地喊起来了。

“这孩子病太重了,在路上会有危险的!”小儿科大夫轻轻地提醒我。可不是吗?我自已也明白,只要稍微不小心地移动一下患孩的身体,就有可能使她呼吸停止:何况要将他送到城里去!在这种时候还能畏缩后退推托责任吗?可耻啊!我的头不断地嗡嗡作响,好像要爆炸了。

“好吧!立即通知手术室准备作气管切开。”我说。

“好!我立即通知他们!”护士兴奋地回答道。

当我走出急诊室的时候,值班工友老王正小心翼翼地将患孩从他母亲怀中接过来,准备把他抱到手术室去。其他几位大夫也帮忙着。外科大夫自动提出要帮助我手术。于是,一切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把头部扶好!”

“血管镊子!快!……剪子!”

“灯!对准!光线不够!……”

“纱布!纱布!擦血……”

就像一个第一次拿着枪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的士兵一样,我心里不断地警告着自巳:“镇静镇静!”但我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两手不断地发抖。自己手中任何一件器械好像都不合用,自己任何一个动作都不能使自己满意。平时记,得清清楚楚的“手术步骤”,一下子都忘光了。我知道唯一的目的是要找到气管。可是伤口下面尽是软软的组织,血液遮盖了一切。毛病到底在哪里?我所吩咐要做的事,虽然是那么无条理,连我自己也觉得要求太高,但都一一照着执行了,而且执行得极迅速。多少人在不声不响地帮着我。我却管不了这些。气管!必须找到气管!可是伤口内的血液还不断地渗出来,挡住了我的视线。

“韩大夫!快点!孩子呼吸快要……停止了!”一个颤抖着的声音急促地说。我的心“砰砰”地跳了几下,眼前突然变得阴暗了。我拼命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人工呼吸!加大氧气!”我叫了一声。一双粗大的手立即从手术单下面伸到患孩腹部去,一起一落地运动着。起初这个动作做得很生硬,没有节奏。后来,不知谁在后面指导了一下,慢慢就变得熟练起来,恰到好处了。患孩又重新获得了呼吸机能!这时,伤口的血也止住了,我拉开了挡住视线的甲状腺,找到了气管!我抬起头来,愉快地深深地吸一口气。一只拿着毛巾的手从我肩后伸了过来,将我额上的汗珠擦干了。

谢谢!”我说完了又低下头来,继续作手术。这时我才发现站在我的对面,手术台的那一边,有两个穿了手术衣的人,其中一位是在手术一开始便来帮我的外科大夫,另外一位是医院院长。他什么时候静静地加入了我们这工作队伍,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额上也挂着点点汗珠。我们相对微笑了一下。

切开了气管,患孩一阵剧烈的咳嗽,浓浓的痰液直向我们脸上喷过来。我一手拿着吸引器拼命地吸,一手拿气管套管往伤口内去。

手术成功了!我们战胜了死神!救活了孩子!她已经能够无限,制地、自由地呼吸了!她重新获得了生的权利!看!她现在睡得多么香甜!胖胖的脸蛋,红润的双颊,真像个苹果!多么可爱的孩子!这一切,我以前怎么一点也没有注意到,甚至还想一推了事,若不是别人劝阻我,小生命差点儿断送在我的手里!

我抬头望望周围的同志们。他们都在静静地注视着那正在安睡着的孩子,脸上带着愉快的、胜利的微笑。站在我对面的外科大夫和院长,他们脸上沾满了那孩子喷出来的痰液,但都不加以理会。站在我右边的是老王,就是他用自己粗大的双手生平第一次地学着给那孩子进行人工呼吸,把那几乎已停止呼吸的孩子救活了。站在我左边的是小儿科大夫,原来她也来了。在整个手术过程中,她全神贯注地坐在那里固定着孩子的头部,在最危急的时候是她提醒了我“快,患孩呼吸要……停止了!”站在我的后面,还有那位手术室值班护士。她就是那不断地、轻快地走来走去、毫无怨言地、迅速地去满足作手术者提出的任何要求的人。她就是那个拿着手巾轻轻地为作手术者们擦干额上的汗珠的人。就是我周围这些人把孩子救活了!也就是他们把我从错误的边缘上挽救过来!有了他们的大力支持,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呢?可恨我自己在开始的时候却像个胆小鬼想临阵退缩,逃避责任!回想起来,实在羞愧万分!

同时,我也高兴自己在救活孩子的手术中,在思想上和技术上都受了一次实际的锻炼。这只是我走向生活的一个开端,但在我的一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它深刻地教育我应该怎样对待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