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蛇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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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达加斯加的清晨来得特别早。太阳还没有升上海面，各种昆虫就地开始活动了，树蛙鼓动着腮帮，鸟儿们也叽叽喳喳地交换着觅食的新闻。因为一直惦记着沼泽和吃人树，阿尔芒和露西也不约而同地起了个大早。

走在茂密的雨林里，空气潮湿得可以滴下水来，阿尔芒抬起头，只能看到斑驳的天空，视野所及之处，到处是深浅不一的绿色。这里究竟会不会有吃人的树呢？

“据我所知，食肉的植物在这个岛上确实不少。”西纳好像知道阿尔芒在想什么似的。“你看，这就是一棵猪笼草。”他蹲下来，连根拔起一棵绿中带紫的植物。

“嗯，这种植物我养过。”露西说，“它确实可以吃掉蚊子苍蝇什么的！”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阿尔芒拿过来那棵猪笼草，“它用叶子分泌的黏液来吸引昆虫，一旦那些可怜的家伙掉进了它的口袋，其中的酵素就会把它们分解掉。”

“酵素？”西纳没有听过这个词。

“嗯，就是消化液，像人类胃里面的胃液一样。”露西善意地解释着。

“这样说的话，类似的植物还有很多啊！”西纳恍然大悟，“瓶子草也是这样捕捉猎物的，还有狸藻，是专门捕捉水里的昆虫的。”

“如果你对这感兴趣，可以读读艾德里安•斯莱克写的《食肉植物》，”阿尔芒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消遣。”

“你的建议不错。”露西拨开挡在脸前面的几支鹅掌藤，冲着西纳挤了挤眼睛。

西纳朗声笑了起来，惊起了一只躺在树丛里睡觉的灵猫。这矫健的动物刚刚结束了一整夜的狩猎，正想好好歇歇，却被搅了美梦。它恼怒地甩了甩尾巴，没精打采地向丛林更深处走去。

“不过这种植物显然不可能吃掉一个人，”露西还在想着她的案子，“即便是最大的猪笼草，也不可能把人装进袋子里消化掉。”

这时，小豆突然警觉地吠叫起来，树林里栖息着的鸟儿起了一阵骚动。是发现什么了吗？阿尔芒紧紧拉着小豆的项圈，循着它的目光向远处望去。

“蛇！”被蛇咬过的露西惊叫起来，不过当她冷静下来一看，就为自己刚刚的激动感到好笑了。原来，那看起来像蛇的东西根本不是动物，而是藤蔓一般从高处吹下来的枝条。

“别靠近！”西纳大声说，“这恐怕不是什么友善的家伙！”

阿尔芒细心观察着那棵不知名的植物：它大概有两人高，形状像是一棵大菠萝，很多长长的枝条垂了下来，就像断落的电线那样轻轻摆动，从远处看还真像是倒挂在树上的蛇。阿尔芒知道，在临水的地方，很多植物都会生出气根，用来吸收更多的氧气。但这些枝条却和气根不同，在细碎的阳光下，它们反射出一闪一闪的亮光，好像被刷上了一层油脂。

“那不会是黏液吧？”阿尔芒还没开口，露西就抢先把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很有可能。”阿尔芒只好表示赞同。

“那么我们来试试看！”西纳掏出背包里的一块鸡肉，用力地扔向了那棵长着奇怪枝条的树。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粗粗细细的枝条立刻围拢起来，把鸡肉卷在了里面，那力量之大，甚至拖动了旁边不小的石块。几个小时后，枝条好像心满意足地重新伸展开来，而刚才那块鸡肉已经消失不见了。

“天啊！”露西惊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人树？”

阿尔芒走近了那棵树，不等露西和西纳赶上来劝阻就把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沾满黏液的枝条立刻缠了上来。

“你干什么？”露西大喊，“你疯了吗？”

“别激动，”阿尔芒倒是很平静，“我感觉它的枝条并不能使一个大活人无法逃脱。”他抖了抖身体，手臂和枝条之间显然还有空间。

“你小心它的黏液吧！说不定是腐蚀性的！”露西说着就掏出小刀，要割断那些枝条。

“没关系，”西纳制止了露西，“阿尔芒的衬衫袖子也够它消化一会儿的，是吧？”

阿尔芒大笑了起来：“这个向导可真不错！”

过了一会儿，阿尔芒的袖子开始抽丝，但他的手臂依然可以活动自如。

“好了，帮我把胳膊弄出来吧。”阿尔芒说，“不然我的衬衫可就完蛋了！”

露西用小刀割断了枝条，挽起了衬衫的袖子，把阿尔芒的手臂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个遍。

“法医女士，您需要解剖刀吗？”阿尔芒不耐烦地说，“我的胳膊再正常不过了。”

西纳又笑了起来：“显然这棵树并不能吃掉一个人！”

“没错，”露西把割下来的枝条装进了准备好的塑料袋里密封好，“如果这么大的一棵树都不能吃掉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的一条胳膊，那么吃人树存在的可能性也就几乎不存在了。”

“所以，在纽约这样的大城市里，让树吃掉一个人是不可能的。”阿尔芒干脆脱掉了衬衫，“我想检察官和陪审团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嗯，”露西看着袋子里的样本，“杀人犯就该受到严惩，别想把罪恶推干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