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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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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的时候是深秋。树上的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片在树枝上孤零零地晃着,随时都要被风吹落。落叶一层层地叠着,竟已有脚踝那么厚。记得妈妈生前最爱带她来这里——村子里最美的一条小道。她喜欢挣了妈妈的手,毫无束缚地在落叶上跑着踩着。风像海浪似的漫过她的面颊,头发杂乱地飞着,发梢打在脸上有微微的灼痛感。她捡来一片落叶仰起小脸问妈妈:“妈妈,树叶离开后大树一定很伤心吧?”“傻孩子,只有这一片树叶离开,才会有新的树叶啊!”妈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充满了宠溺。“可是……”可是她还小还不懂妈妈的意思。但当她轻轻划过树叶上干枯龟裂的脉络时,指肚被刮得有些疼。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据说她在小道尽头的小河里被捞上来的时候浑身都冻得发紫了。这样的天气,她竟穿得如此单薄。只一身秋衣秋裤,袖口裤脚处还短了一截,穿在身上像九分裤一样,在她皮包骨头的身上空荡荡地飘,如台上小丑般滑稽,竟惹得人想要发笑。众人正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一个中年妇女拔开人群快步走过来,扑倒在她冰冷的身体上开始嚎叫:“闺女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闺女啊……”后母一手扶着她的脸,一手试图趁人不注意将她袖子往下扯一些,好盖住她的手臂上的伤痕,新新旧旧的伤交错着,可能是鸡毛掸子但更像是鞭子。可惜袖子太短,后母索性放弃,转而开始抹眼睛,努力地揉了几下,也没揉出一颗像样的眼泪来。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她怎么哭不出来啊!”刹时间,周遭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睁着大眼睛看着人们,并未感觉有何不妥。孩子母亲显然也被吓住了,自知孩子说错了话,赶忙捂住孩子的嘴,转身抱着孩子走了。后母继续嚎叫,尖利的泼妇嗓音,叫人心里极烦。

她父亲远在外地打拼,这些年连过年也未曾回来几次。这一个来回要好几天功夫,工地上死活不让回来,说回来就别回去了。后母只在电话里说是她晚上一人跑出去失足摔进河里淹死了便再无下文,对其它事情一概闭口不提。电话那头的父亲沉默了良久,撂了电话。他皱着眉头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抽着闷烟。多年的风吹雨打,他的手像是树皮般干老粗糙。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混浊的眼眶里滚出了一颗泪。

葬礼简单地让人毫不知晓。后母只将她草草葬在小道东面的坟地里,便着急的赶回家给宝贝儿子做晚饭了。“来,儿子。”后母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儿子嘴里。“以后咱娘俩的好日子就开始咯!”后母略显疲惫的脸上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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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教师:杨洪跃 评委:李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