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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莫洛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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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仿佛进入了末日般的永久的黑暗,我必须克服饥饿、孤独和死亡的恐惧,我必须从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出去……

在这个迷人的小岛,我将决定自己下一步的人生之路

莫洛岛,旅游手册上是这样介绍的:位于古巴和巴拿马之间,是加勒比海风景最美的岛屿之一。岛上有葱翠的森林,色彩艳丽的鸟儿, 细白的沙滩,明媚的阳光,还有假日饭店,旅游商店……

2000年6月的一天,我来到了被称为“热带天堂”的莫洛岛,在我所下榻的饭店附近,是一片银白色的海滨沙滩,我静静地躺在那里,倾听着不远处的海涛声。然而,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度假胜地,我的心情却无法愉快起来。我禁不住问自己,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我会第一次撇下丈夫,独自跑到这个岛上来度假?又是什么使我们那一直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变得像现在这样沉闷、灰暗和危机四伏……

我们原本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和丈夫华尔特是大学同学,华尔特在一家银行工作,我在一个社会福利机构当职员,我们婚姻的转折应该是从女儿的生病开始的。6个月以前,我们那活泼可爱的5岁女儿米兰达被诊断出患有急性白血病,仅仅3个星期后,她便永远离开了我们。女儿的离世将我和华尔特抛进了痛苦的深渊,也给我们一向和睦的婚姻生活投下了第一道阴影。同时,为了给女儿治病,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几乎花光了我们结婚以来的所有积蓄。雪上加霜的是,情绪不好的华尔特在工作中连连失误,造成了几笔错误的投资,最终使自己在银行的信誉受到很大的影响。这些一连串的打击使我心情烦躁,华尔特也变得反复无常,我们似乎已找不到从前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我们的关系也开始走下坡路。

所有这些打击使我整天精神恍惚,甚至在工作中也表现出来。我的主管丹勒先生也看在眼里,我知道他一直心仪着我,只是我从未给他机会。那天,丹勒将一份旅游宣传品递给我,说道:“我建议你去度一次假,缓解一下你的紧张情绪,我给你推荐一个去处――加勒比海上的莫洛岛,那里有温暖的阳光,银白的沙滩,还有好客的土著人。我正好过一段时间要到该岛出差,你先去,在那儿为我安排一些前期工作,顺便度一次假,也许还会对你的生活做一些新的选择。”

我看着丹勒咄咄逼人的目光,同时琢磨着他话中的深意。10分钟后,我用电话联系了一家旅行社,3天之后,也就是现在,我已身在阳光灿烂的莫洛岛了,在这风景迷人的小岛上,我要决定自己的下一步人生之路该怎样走。在出发之前,我只是给华尔特的电话留了一个言。

“维多丽娅”,恐怖的百年飓风来临了

正当我躺在海边柔软的细沙滩上、闭眼沉思之时,我感觉到太阳好像有一些变化,等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边大团大团低沉的乌云。不知从何时起,先前温暖的海风也变得凉飕飕的。我放眼望去,猛然发现人已走光,整个海滩静悄悄的,我心中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我赶紧收拾东西,向酒店走去,只见酒店大堂里不少人在进进出出,一些人带着行李正在上车,还有些人在喊叫,因为大部分人说的是西班牙语,我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但从他们脸上露出的紧张神情,可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

我总算看到了一个我所熟悉的能说几句英语的酒店服务员,她见我一脸轻松的样子,反而吃了一惊:“你不知道吗?‘维多丽娅’已经改变了方向,它正朝莫洛岛逼来!据说‘维多丽娅’是近50年来袭击该岛的最猛烈的飓风,酒店正在疏散,所有的人都走了,听说机场很快就要关闭,你快去收拾行李吧,要快点,车子马上就要开了。”

我的确吃了一惊,赶紧跑回房间,我打开电视,只见一个主持人正指着一张气象图在说着什么,从屏幕下打出的英语字幕可以知道,在太平洋上形成的热带气旋正朝加勒比海逼近,朝莫洛岛逼近。

我心里恐慌起来,我知道这小小的莫洛岛根本没有藏身之处。我赶紧用手机拨打航空公司的电话,打了30分钟才听到一个声音答复说:“机场很快就要关闭,最后一班飞机已经满员,马上就要起飞!”

天哪,机场要关闭,莫洛岛与外界的惟一通道断了!我不安地在手机的电话号码上寻找可以求助的电话,我找到了丹勒的电话,他曾与世界各地的紧急援助系统打过交道,我几乎哭着说:“你必须想办法把我从这儿接出去,飓风很快就要来了,机场已经关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可丹勒在电话里显然也束手无策:“我本来计划今天去莫洛岛,就是因天气原因没有去成,我还以为你已经撤离了该岛呢!假如机场已经关闭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你等一下,看我能不能在电脑上发现点什么。”

在我焦急地等待了近10分钟后,丹勒打来电话告诉我,莫洛岛上有个救援组织的分部,那儿只有一位女士,并告知了我她的电话号码。我很快接通了这个名叫格雷丝的女士的电话。她说在酒店不远处有个可以抵挡风暴的避难所,她马上过来接我。

8分钟以后,格雷丝开着一辆吉普车过来了。这时正值中午,天几乎成了黑色,暴风雨夹着冰雹倾盆而下,沿途可见不少树已被吹倒,而这还只是热带风暴的前奏。终于,我们在汽车被强风吹走之前赶到了那个据称可以避风的房子,原来那是山脚下的一幢水泥建筑,因为它靠着山,所以格雷丝坚持说在里面很安全,可我还是隐隐地有一丝不安。

我们一进到房子里,就将门死死封住,此刻, 电话线和电力线都断了,只听见外面如战场上的枪炮一样一阵紧似一阵的轰隆声,在如此强大的自然力面前,我感到这座貌似坚固的房子也在震颤,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解体。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我想出去看一看,格雷丝忙拉住我:“别动,这可能只是又一次高潮之前的短暂的间隙,我以前曾经历过这种情况。”

20分钟过去了,风雨声似乎并没有增大,我们打开门,看到的是令人目瞪口呆的景象,整个世界给人一种面目全非的感觉,突然,我们听到远远传来一种低沉的吼叫声,这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竟像喷气式飞机起飞时的声音。“泥石流!”格雷丝睁大眼睛,恐怖地叫道,拉着我便往房子里跑。“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

格雷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淹没。我们刚冲进屋,就见到屋顶猛地被什么东西撕开,露出一道光,但随后又被什么东西盖住了。我看到一根巨大的木头从天花板上砸下,正对着格雷丝所站的方向砸去,我最后所能做的就是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中的抗争:我要活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地恢复了意识,我恍惚记得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如同千百只潮湿而又滑腻的手将我猛地朝前推,我感到自己好像被无数丑陋的蛇缠绕着,耳边不断地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如怪兽般的吼叫。

我试图移动,但是,我的手臂似乎被某种沉重而黏稠的东西固定住了。我想喊叫,但我的喉咙也似乎被某种东西堵住了。最后,我的右手部分传来的一阵刺心的疼痛终于使我完全清醒了,可我仍不能看见任何东西,我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我的嘴唇动了动,在牙齿之间感到的是沙砾的摩擦,我的鼻孔则闻到的是一股股难闻的臭气,我的整个身体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紧紧地压住了。

突然,一阵不由自主的咳嗽将堵在我喉咙里的什么东西咳了出来,我终于可以发声了,我用沙哑的声音呼唤道:“格雷丝!格雷丝!你在哪?你听得见吗?”

然而,我听到的只是一种遥远的、低沉的咆哮声,还有就是一种急促的有节奏的怦怦声,我想着这种古怪的声音来自何处,最后发现那竟然是我自己的心跳,我感到自己的心脏狂乱不已,似乎是对恐惧的一种本能的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想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我试着感觉身体的各部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痛感。我发现,除了我的右手,其他每一个身体部位似乎都完好无损,我能呼吸,能动我的左手,我只是被陷在某种东西里面。我慢慢地移动左手,用我那湿漉漉的手指去接触我的脸颊、鼻子和眼睛,我的手指接触到的所有地方,都有一种黏稠、滑腻、沙砾般的感觉。直到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我的肩部以下被埋在泥浆里了。

泥浆的气味刺鼻而难闻,就像植物腐烂后散发的恶臭,这种可怕的臭味使呕不止。最后,在用左手将我的眼皮上的泥浆擦掉后,我终于睁开了双眼,我看见在头顶的某个地方传来一丝小小的亮光,那亮光尽管微弱,但我知道,那是生命的希望,看到它就使我有勇气度过眼前可怕的时刻,看到它也使我坚定了求生的信念:我必须从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出去,我必须生存!

我又用尽气力喊了几声“格雷丝”,但没有一丝回应,我知道这个新朋友一定已遭不测,我尽力将这些悲哀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开始集中精力考虑如何将自己弄出去。我想,我必须抓住某种东西,然后将自己从这恐怖的泥石流的陷阱中拉出来,然后再爬向有亮光的地方。

有了这个主意,我开始用左手在黑暗中四处摸索,终于,我摸到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那好像是一根管子,我抓住它,开始用力,我想将自己吊上来,管子的确很牢固,我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缓慢移动,可很快,我就发现我再也无法移动,我的左脚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固定住了。我又试着移动右脚,发现右脚也被卡死在那里,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慌情绪,开始从各个方向移动双脚,最后,我的右脚稍有松动,而左脚却还是无法动弹,我又进行了几十次努力,最后不得不承认,我的左脚一定是卡在某种又硬又重而无法移动的东西里面了,靠我自己的力量恐怕难以摆脱。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两个巨大的水泥块。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绝望情绪又开始笼罩着我:我被困住了,而且没有办法将自己弄出去,我只有等人来营救。可我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呢?在这个孤岛上,何时才会有人救援呢?

我开始呼喊:“有人吗?救救我……”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也许几十次,也许几百次,直到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沙哑,但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这么歇斯底里地喊下去,我必须保存力量,必须将最后一点力量留到最关键的时候。

慢慢地,我看到头顶上的那一丝亮光暗淡了,最后完全没有了,我知道黑夜到了,黑夜带来了恐惧,黑夜的来临也带来了又一个问题,我必须防止再次晕倒和睡着,否则,歪倒在泥浆里那将必死无疑。我用手臂死死地挽住那根管子以及周围的一些物体,使我即使打盹也不致于倒在泥浆里。为了避免晕倒,我开始使用我的大脑,开始回忆过去生活中的一切。我想起了我的家, 想起了我的丈夫,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个黑暗的坟墓一样的地方,在我生命随时可能结束的时候,似乎有一道光一下子照亮了我过去的生活,使我大彻大悟,让我意识到其实我与丈夫的婚姻并没有大的问题,只是没有用心经营,我发现自己在心底依然爱着丈夫,我相信他也爱着我。此时此刻,我最渴望的是华尔特温暖的怀抱,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道:我的爱人,你在哪里?你听得见我的呼唤吗?我还能活着见到你吗?

废墟里升起的“旗帜”,拯救了我的生命和爱情

世界仿佛进入了末日般的永久的黑暗,我必须克服饥饿、孤独和死亡的恐惧。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头顶又开始出现亮光。我知道天又亮了,现在,我似乎只有等待营救,可我突然意识到,谁又知道我在这里呢?即使有人在外面,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让人知晓在这个被泥石流掩埋的废墟里还有个生命在呼救。是啊,我必须想个办法发出求救的信号,可在这个散发着恶臭的泥浆里,无法移动的我又能怎么办呢?

突然,一个灵感在我的头脑里闪出,我想到了那根管子,我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将它松动,然后,我将自己胸前的乳罩拉下来,用手尽力抹去上面的污泥,好让那鲜艳的颜色露出来,接着,我将它系在管子的一头,又将管子从那个亮光处伸出去,我知道,在这个被污泥掩埋的废墟上,那个伸出去的鲜艳的颜色一定会让人们注意到!

做好这一切后,我又恢复了希望,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注意到我的求救信号!不知又过了多久,因为疲劳和饥渴,我的精神已经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突然,恍恍惚惚中,我感到眼前明亮了。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这是在做梦吗?我听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嘴唇:“什么?”一个声音答道:“亲爱的,你看得见我吗?我是华尔特!”

这最后一声呼唤,让我完全清醒过来,我睁开眼睛,上帝啊,果然是华尔特,是我的丈夫,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做梦吗?不,这不是梦,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几个救援人员,我很快就从死亡墓穴一样的地方被弄了出去,随后又被送往一个临时医疗站。

一路上,华尔特紧紧搂着我,他伏在我的耳边喃喃说:“我听到了你的电话留言,听到莫洛岛遭风暴袭击的消息后,我到处找你,可你的手机打不通,我是从你的主管那里得知你困在莫洛岛,我知道我必须来找你,我好不容易才登上了第一架飞往莫洛岛的救援飞机,因为在冥冥中,我仿佛听到了你在呼唤我,我在岛上疯狂地寻找着你,最后,找到了这个被泥石流冲毁的废墟,在废墟上看到了你伸出来的求救信号,我凭直觉知道,你肯定在下面。”

听着丈夫的话,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知道真正相爱的人是心有灵犀的。在我呼唤华尔特的时候也正是他四处寻找我的时候。

我除了皮肤和右手扭伤,以及身体虚弱严重脱水外,并无太大的问题,在急救站呆了两天后我便可以自由行动了。医生说,如果我再晚几个小时被发现,可能就没救了。我们后来得知这次热带风暴几乎摧毁了整个莫洛岛,岛上总共有200多人丧生,其中包括仅仅和我呆了几个小时的新朋友格雷丝,人们在废墟的泥浆底下找到了她的尸体。

几天之后,当我和华尔特返回亚特兰大时,我仿佛是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的生活也是如此,莫洛岛的生死劫难使我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明智的决断,也使我懂得了将婚姻的根本与那些生活中的小小的烦恼区分开来。如今,死里逃生的我重新拥有了一个温暖而安全的家,重新拥有了爱我的丈夫,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