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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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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大大的旅行包,走在东圈门旅游区,时间还太早,一家家店铺的木排门还都阖着。

春天的清晨,多多少少有一些凉意。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寒噤,习惯性地往右手边摸索,寻找另一只温暖的手。手送出去好久才意识到,我右手边的那个位置,今天是空的。愣了愣神,我继续往前走。鞋底与青石板路接触的声音,显得沉闷而又有些单调。

右手边的那个位置,一直以来都是属于妈妈的,我总喜欢拉着她的手走路,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我就是这样拉着妈妈的手走完了童年。但是,昨天我和妈妈吵了一架,一气之下,我背着硕大的旅行包一个人来到了阿姨家……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一些,我进入了一家蜡染工艺坊。店主正吃力地将木排门移向两边,我顺手帮着扶了一把。她冲我笑了笑:“你真好,我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可她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和我吵!”

我顿了顿,心想:是不是所有的母女之间,都会发生一些不大不小的争执?

这家店铺布置得十分别致,墙上挂着许多蜡染工艺品,柔和的灯光打在上面真是漂亮。店主说那些都是她自己创作的。有一幅作品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位母亲正伏在自己女儿的小床边,静静地看着女儿的睡……

想起有一个清晨,我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妈妈正微笑着注视着我。我记得当时我还埋怨她一大早就吓我。可现在想想,那完全是因为她爱我,她早晨一睁开眼睛想的就全都是我,忍不住想看看。可我呢?我却埋怨她,不理解她,不理解她对我的一片爱心。

“我有的时候半夜醒来,会忍不住走到我女儿的床边,捏捏她的小脸。有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她就会嫌我烦。后来我就不敢捏了,只是坐下来看看,只要能这样看着她,我就很开心了。”店主一说起自己的女儿,嘴角就轻轻地扬了起来,眉眼都是宠溺柔和的弧度。

正聊着,隔壁传来悠扬的钢琴声。我便与店主道别,她起身送我至店门口,她说她女儿应该放学回家了,她得回家看看。帮她把木排门阖好,她客气地问我:“中午了,你不回家么?你妈妈应该已经坐在家里等你啦!”

我冲她笑了笑,我没有告诉她我是因为和妈妈吵架才来这里的,阿姨家也不会有人等我回去吃午饭。

隔壁的店铺是一家琴行,店主也和我妈妈一般大的年纪,正坐在落地窗前弹钢琴,她的背影与妈妈像极了,我不禁猜想妈妈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店主看见我后给了我一个很亲切的笑容:“你会弹琴吗?”我点了点头,在她旁边坐下,弹奏了一曲《午后的阳光》。“你的指法真是娴熟。”她夸赞道。我笑了,记得刚练琴的时候,老师总说我手指不灵活,而我又总爱偷懒。后来妈妈就拿一支排笔坐在我身边看我弹琴,一旦指法转换有错误,便用排笔狠狠地打下去。为此,有段时间我真的挺记恨妈妈的。

“你学钢琴学了好几年了吧?”“是的,大概了吧,那时候我刚上小学。”“那时候钢琴挺贵的吧?你父母真舍得!”女店主感慨道。

是的,那个时候一架钢琴的价格是很昂贵的。我当时还小,还不知道一架钢琴的价格对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学习弹奏钢琴的学费有多么昂贵。看见了喜欢了便问爸妈要,然而因为我这蛮不讲理的喜欢,爸妈便凑钱为我买下了一架钢琴。直到现在,那架钢琴依旧是我们家里最昂贵的东西。

“你现在还在学习弹钢琴吗?你可真有耐心,好多小孩学两三年就怕苦不肯再练了,你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听着店主的话,我没好意思接茬。就在昨天,我还因为不想练琴和妈妈吵了一架,甚至还忿忿地“离家出走”了。

我再也坐不下去了,和店主道了别便匆匆赶回阿姨家,摁响了阿姨家的门铃。来开门的竟然是妈妈。妈妈不安地搓着手,低着头说:“我想过了,你现在上高中了,课业这么重,不想练琴就先停一段时间吧。先休息休息,等想学了再练习吧,先忙忙课业也挺好的。”

看着像小学生犯了错似的低着头的妈妈,我不禁有些难过。从小到大,每次和妈妈吵架,妥协的永远都是妈妈,虽然有错的永远都是我。

看我不说话了,妈妈的头低得更低了:“如果不想回家,你可以先在阿姨家住一段时间,我带来了一些你爱吃的零食,就在桌上……”

“我不要!”我坚决地说,“我不要这些。我们回家吧,妈妈。”

“什么?”妈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回家吧,一天没弹琴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的话还没说完,妈妈就开始帮我收拾东西了。看着忙前忙后的妈妈,我轻声说:“妈妈,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虽然我说的声音那么小,但我确信她能听见。因为,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妈妈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