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太太奏响我的预谋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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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决定

我有一辆自行车，又老又破，可是有一天房东的太太借走了它，再也没有归还。

房东太太是个年轻的女子，皮肤雪白，仿佛连睫毛都落着一层白霜。那天，她推走了我的车，几个急蹬就不见了踪影。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能急成这样。可傍晚，她却空着手回来对我说，对不起，我把你的车子弄丢了。

丢了就丢了，反正我已经有一个月没交房租了。

然而第二天，房东不在家，他家的门被一个年轻男子轻轻叩开。他的房门与我只隔了一条走廊，我站在窗边，看见房东太太手一拉，就把那个男人拽了进去。房东太太的手很白，白到眩目，刚好有阳光斜照过来，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这天下午我一直在看碟，《美丽人生》、《蝴蝶效应》，当看完《飞越疯人院》时，那些与阴谋交织的情节让我有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有一部相机，尼康小长焦，镜头直径18―135mm，即使远在100米以外，也可以拍到人眼角的细纹。

当然，房东太太的眼角没有细纹，她很漂亮，即使只穿简单的白衬衣，也风情得令人不敢直视。我长期迷恋这类美丽安详的女子，如果没有看到那个暧昧的男人，我想我会一直迷恋下去。

为什么女人们总是这样，有一点姿色便到处抛洒？就像我之前的女友，宣称我是她的港湾，可是有一天我发现，她的港湾不止我一个。

所以，我要做的是，拍下房东太太的证据，然后敲她一笔钱。我需要钱，我已经一个月没有交房租了。

我无须对房东太太说抱歉，我恨这种女人，从骨头里恨。

偷窥

两天后，我看到房东太太穿了一条素白的长裙，沿着马路牙子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街道刚下过雨，地面上的砖有些松动，于是雨水飞溅起来，扑哧扑哧地跳到她的裙摆上。街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男人，房东太太跃上去想牵他的手，却被他警觉地甩开，两人一前一后，像陌生人一样走入一间旅馆。

我迅速走进旅馆对面的菜馆，那里正好有个包间正对着他们的房间，我把长焦镜头从窗户里伸出去，稳稳地对准那一对男女。

男人的手在房东太太裹得紧致的腰和臀之间来回拨弄，房东太太此时似乎没有了骨头，绵软地吊在男人身上，有一种气若游丝的女人味。

我的镜头有些颤抖，我的头发出了汗，手也开始颤抖。

那不顾一切的、鲜艳的，隔着五十米以外的距离，重重地将我击倒。

转变

月底，房东来收房租，我把期限推到月底，房东同意了。这是个温厚的男人，实在太好糊弄。

我继续跟踪着房东太太，然后把她与那个年轻男人的狂浪照片用电脑软件剪辑得美轮美奂。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像重磅炸弹一样投给她，我不知道。我承认，对偷窥房东太太每隔一周或十天就会来一次的忘情表演，我像吸食鸦片一样上了瘾，并且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每个深夜，我看着电脑里蝴蝶一般翻飞沉沦的她，浑身热血沸腾。

而白天，她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漂亮，却似乎不知道自己漂亮，穿最普通的衣服，头发随意挽起来，趿着拖鞋走来走去。有一天，她突然递给我一百块钱，说，赔你的自行车，那天我把它骑到河里去了。

我无法理解一个女人如何能把一辆自行车骑到河里。可我能想象，她急火火地追赶负气而去的情人，不顾一切地骑着车子猛蹬，黄昏的光射进她的眼里，她整个人像着了火似地燃烧起来。然后，情人在河边被追上，房东太太扑上去，情人却甩开她，房东太太后退几步撞倒车子，车子便顺着河堤滑了下去。

我说，算了，那辆车子值不了一百块。

房东太太不再坚持，只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就像一根针，紧紧地刺了我一下。

她走进我的屋

房东要出差，十天后才能回。走的时候他说，下个月五号之前，请你把钱打到我账户上。他在给我下最后通牒。

这不怪他，我实在是拖得太久了。可是，我该怎么和房东太太摊牌呢？在走廊里拦住她，说，喂，要不要看你的艳照？这听起来像低劣的调戏，而且，我还要防止她在惊慌之下条件反射地报警。所以，一定要找个适当的机会。

机会没有来，意外却来了。

房东出差的第三天，房东太太在家门口明目张胆地与她的情人打起架来。真的是打架，声音响得我坐在屋里都听见了。房东太太惊天动地地哭，门被撞开，男人冲出来，房东太太也冲出来，两人在走廊里撕扯成一团。

男人还是走了，房东太太滑坐在走廊地上，不管不顾地悲号出声，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如此不顾体面地嚎哭，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管的架势。

她忘了我这个房客的存在，我就站在窗边，安静地看着她。没多久，她慢慢爬起来，转身进屋把门一声关上。

可是晚上，她敲响我的门，说，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吗？

我是好人？

此刻的房东太太，穿一件没有领也没有袖子的连身裙，身体线条藏在布料里若隐若现。她的表情满是僵硬的热情，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她踏进我的房间，坐下，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摸出一只打火机，点燃，吸一口，看我一眼。

她说，他是我的初恋，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中间因一个误会，我赌气嫁了人，然后他又出现了，叫我怎么办？

她说，今天他是来和我分手的，因为他要结婚了。

房东太太很平静，不再是下午歇斯底里的模样。我并没认真听她说话，我只是看着她，她的头发没绑结实，有几缕垂下来，在脸颊边晃来晃去；她的耳环太亮，闪花了我的眼；她真像英国旧片里颓废却美丽的女主角。

想到这里，电脑里那些香艳照片就铺天盖地地来了，它们怂恿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向她靠近。

房东太太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你解释，我相信你不会把看到的一切告诉别人，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解释。

她并没喝醉，却一直语无伦次，我从她眼里看到了恐惧。情人走了，若再有谁向她丈夫透露点什么，她的安逸将从此被打碎。

我开始不安，心里涌动着的狂躁情绪从拍下她第一张艳照的时候开始囤积，现在已经快爆炸了。

我心虚却坚决地向房东太太伸出一只手，然后轻轻触碰了她的脸，接下来是手臂……房东太太冰冷的皮肤触到我的指尖，我的指尖便火烫起来。她诧异地盯着我，并没躲开，只是低下头想了一会，说，好吧，只要，你别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我面前，目光不逼视不凌厉，却像一把刀，把我从里到外剖了个淋漓尽致，让我突然失去了讨伐她的勇气。

我放开她，说，你走吧。

房东太太走了，拉开门时，用极轻极软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好人。

撞破

我不是好人。如果房东太太知道我电脑里全是她的艳照，并试图向她勒索一笔钱，她就不会这么认为。

可惜她不知道。

从那天起，房东太太对我非常好，一会儿送一碟糖炒栗子，一会儿送一道凉拌小菜。

我知道她在讨好我，可怜巴巴地讨好。那个晚上，她用一种柔软的无奈瓦解了我兴致勃勃的进攻。我也是爱过的，知道那些难以取舍的痛。所以，我决定忘了那些照片，忘了那个男人，甚至，忘了我自己曾经刻骨铭心的仇恨，毕竟那是另一个女人给我的，与眼前这个像花一样美好的女人无关。

只是，美好总是短暂的。

这天，我下楼买烟，回来时刚好看见房东太太从我屋里冲出来，脸色煞白。

我的门开着，电脑也开着，房东太太一定是进去送什么东西，或者想收罗我换下来的脏衣服，而我的电脑桌面上正好是她的照片，满屏的香艳。

我迎来了房东太太一记耳光。

背道而驰

我所有的行李收拾起来也就只有一小包，单身男人要流浪，实在太容易。

隔壁忽然传来房东的呼喝，房东说，这东西哪来的？声音很大，很愤怒。房东太太的声音却听不见，她似乎哑了。

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门开着，房东手里是一条领带，颜色粉嫩，房东是个粗糙的老男人，从来不用这种货色。

房东太太即使细心到家，也绝想不到情人的领带会在那天的拉扯中落下，掉进沙发缝里，成了一个活脱脱的证据。

房东与房东太太对峙着，我的出现挡住了门外的光线，而房东太太，我知道她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我。可我必须出现。

我歉意地对房东说，我要走了，房租就用我的电脑抵吧，我把硬盘格式化了，所有东西都删掉了。

我说，还有，这条领带是我的，我想麻烦大姐帮我熨一下，因为要去相亲，不好意思，给你们造成误会了。

房东太太的脸被房东挡住了，我看不见。我知道她不会演戏，从悲伤绝望再到惊讶，所有表情都会被她如实写在脸上，所以我不能看她，我怕我会心慌。

我只希望她从此以后，一直能笑得像花一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