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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阅读:渐行渐远且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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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导读】

随着科技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往常人们常用的一些东西正逐渐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像纺车,甑子,磨盘,曾经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工具,而今正从人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成为永远的回忆。每一代人都有属于他们的工具,那些渐行渐远的农具见证了一代人的生活,怀念它们实则是对那一段久远的生活的不舍。

悠悠纺车情

牛汉珍

多少次的梦里,纺车声总会在我的身边响起。母亲坐在蒲墩上,轻巧地摇着纺车,绵长的纺线在手中点点抽离,如春蚕吐丝……

在豫东平原,人们对棉花有一种独特的情结,昵称棉花为“花”,诸如“种花”、“弹花”、“纺花”。棉花是农民心中的宠儿,不仅遮体御寒,而且装点了贫瘠的土地。

初夏时分,大块大块的棉田进入盛花期。粉的、紫的、黄的花朵,摇曳绽放,在一望无际的绿色中,愈加妩媚动人。到了深秋时节,凉风瑟瑟,早降的霜寒把棉叶熏染得五彩斑斓。棉桃咧开嘴儿,吐出一团团柔软雪白的棉絮,像一朵朵盛开的白玫瑰,随风抖动。成熟的棉花洁白、蓬松、柔软,经过压榨、弹制,接下来就是纺线、印染、织布、成衣。

纺线是一个漫长的历程,又是技术活。一只手摇着纺车,另一只手要灵巧地捻着棉絮,均匀扯出一根细细、长长的绳线,并同步拧劲,随着纺车的旋转,抽丝的力度,似一道流水,无缝无隙,柔滑圆润地缠绕在线锭上。整个过程既不可身心懈怠,又在不急不躁、不驰不缓中进行。若有不慎,那根绵绵长长的丝线,就会打结、粗细不匀,甚至断开,耽误了时间不说,却也少了那行云流水般的畅意……

吃罢晚饭,母亲拾掇好灶屋的盆盆罐罐,饲养完鸡鸭猪狗,盘腿打坐在纺车前,就开始了那似乎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纺线。一张小桌子,一只小板凳,一盏小油灯。嗡嗡嗡,嗡嗡嗡……我静静地待在母亲的身旁,或看小人书,或写作业,或摆弄制作玩具,有时候母亲也讲一些口口相传的故事。

窗外飘雪簌簌。嗡嗡的纺车声,从窗棂的缝隙流淌出来,整个院落都溢满了优美的音符。在寂静的冬夜里,这是一首多么美妙的小夜曲啊。母亲总是催促我,快睡觉去!不知什么时候,我进入了梦乡,也不知什么时辰又迷迷糊糊醒来。幽幽的油灯下,母亲依然坐在纺车前,重复着一个个动作:摇车,捻棉,拉线。橘黄色的灯光映衬下,母亲的身影高及屋顶,一仰一俯,随纺车摇曳。线穗越纺越大,犹如一枚不断生长的番薯。悠悠抽离的丝线,撵走了黑暗迎来黎明,母亲又纺来新一天的生活。

纺线是极枯燥、劳神的体力活,那简直就是毅力、体力和耐心的考验与耗散。一架纺车承载了母亲们的希望,又是她们一生都卸不下来的重负。母亲一生勤劳,身体康健。可在我的记忆中,她总是受着腰病的痛苦,这一定是长年累月,无休止的纺线劳累所致。记得有一年的冬夜,过度的疲劳和困顿,母亲竟坐在纺车前睡着了,碰翻了脚旁的煤油灯,燃着了棉絮,烟火惊醒了母亲,着实让人虚惊一场。

纺出的线锭经一番复杂的整理后,母亲将线股放在颜料里煮沸、浆染,织成花布,挂起晾晒。五颜六色的织物,随风舞荡,煞是好看。那色泽、那图案,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民族风格极浓,红的耀眼,紫的凝重,蓝的深邃,平日里寂寥、淡然的农家院落,被渲染得绚丽多彩。摇啊摇啊,母亲用那架经年的纺车,摇来了明天的曙光,摇出了全家人的梦想与希望。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就是穿着母亲纯手工做的衣裳、鞋子,背起旧布头拼接的书包上学的。

现代化的技术无情地冲击着古老的农耕文明,彻底更改了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母亲再也没有摇纺车的必要了。那纺车先是在西厢房的一角,静静地、孤零零地躺着,落满了尘埃,蜘蛛也安了家。再后来,翻盖房屋,就不知落到了哪里。我想,要是还在,那该是民俗博物馆的宝贝了。

摘自《散文选刊・下半月》2014年第2期,有删节

【简评】

在农耕时代,男耕女织,纺车是乡村女人持家的工具,一根根温暖朴素的线,连缀着一家人的温暖。作者满怀深情地回忆了母亲辛勤纺线的情景,表达了对母亲的赞美与感恩之情。文章对纺线技术的介绍,也让我们对纺车纺线这一传统的纺织工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甑 子

朱法飞

老家废物筐中的“废物”有一把攀枝花甑子,虽然它已经散架了,但甑梆、甑担、甑筛和篾箍、草盖等零部件一样也没有少。我敬佩长辈们的心志,我相信他们把木甑之类的物件保存下来,绝对不是想让这些物件成为古董或是文物。他们之所以不烧不扔,是因为他们不想背“过河丢拐棍”及“饱饭三天就忘了饿肚三年”的骂名。

去年春节,我带十二岁的儿子回老家。儿子跟他堂兄妹玩捉迷藏的时候,无意中在楼上发现了那只废物筐。当他看到竹碗、木盆、竹槽、木瓢及散了架的木甑时,感到很新奇,就忘了去找堂兄妹,而把竹槽穿在脚上,把木盆扣在头顶,手拿木瓢来到我跟前,问我这是什么东西。我随即告诉了儿子那些东西的名称,又于当天把木甑的零部件用水发了,洗了,并有意让儿子帮忙把木甑箍了起来。第二天晚上,我跟母亲商量用木甑蒸一甑玉米饭,让孩子们尝尝,母亲同意了。

当我把滚圆匀称且金黄金黄的黄玉米饭摆上桌子,并辅以四菜一汤的美味时,我儿子及他的堂兄妹们居然只尝了一口就说不好吃,而且还说:“这东西,本来就是喂猪的嘛。”说完,就想离开饭桌。我生气地叫住他们,让母亲给他们讲讲那把木甑都蒸过些什么。母亲眼里噙着泪花,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别为难他们。如今党的政策好,让他们享享福。但愿那把甑子永远不蒸过去不得不蒸的东西。”

晚上睡觉的时候,儿子问我:“奶奶怎么哭了?”我说:“奶奶是为你们过上幸福的日子而哭的。”儿子又问:“我们过上幸福日子了,她怎么不笑,还哭呢?”我直截了当地回答说:“因为你们不愿吃玉米饭。”为了让儿子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向他讲述了那木甑曾经蒸过苦荞、青稞,蒸过南瓜叶、芭蕉根,蒸过豆腐渣、泥山药,蒸过树皮草根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要比黄玉米饭难吃许多倍,但曾祖父吃了,爷爷吃了,爸爸及叔叔们也吃了,正是这些东西救了我们的命。儿子虽然没有完全理解,有的内容甚至连听也听不懂,但我还是讲了,特别是五八五九年及“时期”,我讲得很是投入,很是动情。因为“越穷越光荣”的口号在我的脑海里总是想藏藏不住,想抹抹不去。的确,那木甑从我记事开始,就是正常年景,蒸的都是包谷饭,只有到了逢年过节,才偶尔蒸一甑包子馒头或是大米饭。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才陆续有所改善。

时代的列车滚滚向前,如今实现电气化了,大多数人家煮饭都用电饭煲。木甑黯然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再说那玉米面,就我们寨子而言,自从进入八十年代末期,的确就没有人再用来做玉米饭吃了。田多的,大米已是自给自足。田少的,就用玉米酿酒、喂猪,然后卖了白酒、肥猪买大米。要是哪家设宴吃的米差一点,还会背上吝啬小气的名声。

木甑,那把闲置了近十年而又被我箍起来的木甑,不知道可曾被母亲及家人又使用过。从各种情况估计,那木甑可能是被放置在不起眼的“废物筐”中,成为一道让人追忆苦涩岁月的风景。

摘自《含笑花》2014年第2期

【简评】

甑子,是古代做饭用的一种类似木桶但底部为竹篾编成的向内拱的圆锥状的炊具。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甑子连同那些难以下咽的野物,陪伴一家人渡过难关得以生存。如今时代在发展,生活日渐富裕,甑子已经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苦涩岁月的见证。

磨盘是故乡的一颗痣

朱成玉

磨盘,是故乡的一颗痣,让飘泊在外的游子,日夜挂牵。

有一次在梦里,我光着脚,站在那磨盘上,大声朗诵着自己的诗歌。我把那磨盘当成我的听者,把那呼啸而过的风当成掌声,我像一尊雕塑,伟岸而悲怆,眼里含满泪水。所以,一直想,用那个磨盘做背景,拍一幅照片,我知道,我脸上的皱纹,已经可以和那些斜着的磨齿匹配。

和我不一样,磨盘的皱纹与生俱来。它一出生就老了,它没有童年,这算是它的不幸吧。不过,它却可以比我永恒,这又是它的幸运。

小时候,父母大声喊我们回家,不外乎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回家吃饭,一件是回家拉磨。一件令我们兴冲冲地回,一件令我们灰溜溜地归。还好我们兄妹四人,可以轮流着拉磨,我们几个讲好,二十圈一换人。咬着牙,一圈一圈地数,等累得眼冒金星的时候,总算有人接替,松口气,过一会,还要接着来。磨盘,因为闻到了新鲜豆子的味道而生机勃来,吱吱呀呀仿佛哼起了老掉牙的歌儿。

磨了大半夜,总算把一袋豆子磨完了。我们去睡觉,父亲和母亲却要接着挑灯夜战,把磨出来的豆汁再做成豆腐,早晨去卖掉。

磨盘,曾是我们最简朴的桌子。盛夏的夜里,我点着煤油灯,在那上面写过作业,众多的飞蛾绕着那微弱的灯飞个不停。月亮像块发霉的干粮,却也不妨碍我幻想着一口咬下去。

我在那上面磨过铅笔尖儿,砸过核桃,一家人围坐在那里吃饭,就着没有消散的豆汁的香味。

闲暇时,父亲与老哥们在那上面下棋,父亲的棋艺不敢恭维,基本属于“臭棋篓子”的范畴,气势上却总是压人一等,把个象棋子摔得啪啪作响。我和小伙伴们也常常在那上面打扑克,激战正酣的时候,母亲总是不合时宜地走过来,像撵鸭子一样地撵走我们,拿出一把菜刀在上面磨来蹭去。

磨盘,经年累月守在那里,吸纳阳光也吸纳着月色,承接雨露也承接着雪花,无声地铭刻着村庄的历史。

如今,村庄里很少能再寻见磨盘了。如今的乡村也有了成排的楼房,有了健身的广场,乡村仿佛一个质朴的女子做了美容一般,顷刻间妖娆了起来。

乡村变漂亮了,可是磨盘,那颗最美的美人痣,却也因做了美容而一并给做了去,不见踪影。

磨盘和井一样,是村庄的精神。就像美酒是粮食的精神,金子是矿石的精神。而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一颗痣,长在思乡人的心上,永远不能剔除。

磨盘,故乡的一颗痣。一颗令人魂牵梦萦的美人痣!

摘自《散文世界》2013年第4期

【简评】

作者以故乡的磨盘为线索,满怀深情地回忆了童年时的几件往事。这些极为零碎极为普通的生活琐事,见证了作者的成长,给作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温馨记忆。随着社会的发展,乡村面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磨盘――乡村的美人痣也不见了踪影,让人遗憾。磨盘成为作者怀乡的载体,令人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