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等候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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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很多人问我，爱是什么滋味，我都无以作答。如今才知道答案，就已经爱上了。和瑜在一起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也许在人的一生里不算太长。但对现在的我而言整整十五年了，和瑜在一起是从初中开始的，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

记得当初，瑜是班里的班长，我虽然也是一个宣传委员，但人缘上和她真的没法比。我已经忘记怎么会和她成为朋友的，只记得那时我们走得很近，或许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彼此的气质各异吧，所以我们都在心里将对方视为自己的朋友。

我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觉。和瑜在一起我一直都是绿叶，从来都只有她的光茫而无我的颜色。即使她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还是可以吸引许多苍蝇围着她转，也许是因为她的美丽，但我觉得更多的是来自她的气质。说真的我是有点嫉妒她的，但在我心里的另一面又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好。

第一次瑜找我说心事是因为她喝醉了，那次是一个同学转校，我们为他开了一个欢送会。那次瑜拉着我去超市买了许多酒，然后在她家她就一直不停地喝。喝多了就会乱说话，于是她就对我毫无保留地说了。那个男生叫梵生，长得又高又帅，瑜已经暗恋他好久了。现在他要走了，瑜却没有向他表白，是因为害怕和羞涩。但瑜却知道以后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他已经离开了，不久也许会出国。那天瑜是哭着睡着的，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她睡在床上，我为她盖好被子。那也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她的脸，瑜长得很美。但挂满泪痕的脸却是那么地楚楚可怜，那时我不自觉地想保护她。第二天，她醒了，隐约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我向她保证我不会说出她的秘密。以后我们走得更近了，或许是因为我知道她的秘密的缘故吧。

记得第二次陪瑜痛苦是因为她的第二次失恋，但那也不能说是失恋，因为不是对方不要瑜，而是瑜主动提出分手的。那个男孩子对瑜很好，至少我是那么觉得的。但瑜却冷冷地和他分手了，然后又去了超市，买了啤酒。结果她当然又醉了，又乱说话了。男孩子对她真的很好，但瑜却害怕他会突然离开。瑜觉得他们的爱情没有安全感，所以瑜觉得以后痛不如现在就断了来得干净。但显然她还是痛了，还是流泪了，还是受伤了。相同的画面已经是事隔五年了，和瑜已经做了五年的朋友。看着她的样子，总觉得她还是没有长大，还是老样子。

接下来瑜变得很开朗了，没事就谈谈恋爱，不然就去做做红娘。她一旦觉得对方对她认真了，那么她立刻会说say-goodbye，乐此不疲地玩着这样的游戏，一次又一次。她说：“不要爱上我，爱上我的人都会倒霉的。”“为什么？”“因为我已经不再相信感情，不再相信爱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谈恋爱？”“寂寞。我怕一个人的寂寞。”我默然无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瑜一点点地变得成熟，变得妩媚。拒绝的理由更多了，什么他太爱吃醋了；什么他长得太帅了不安全；什么他长得太像卡西莫多带不出去；什么他太温柔了娘娘腔；什么他太霸道了我不喜欢被拘束。看着她的理由我只能一次一次地摇着头，她说得都很对。但她一直没说其实她并不爱他们，只因为她的心早在多年前已经死了，没有醒，一直都没醒。

记得第三次她哭是大学毕业后的两年，物是人非。那时我们大家都改变了许多，我还是一直和她在一起。因为大学之后我们进了同一家公司。那天，瑜突然说：“风，我们已经做了几年的朋友了？”我想了想回答道：“十三年了，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我已经陪了你十三年了。”瑜看了我一眼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点上，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会阻止，但那次我看得出她其实有心事。“是啊，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到现在的同事。我们真的已经做了十三年的朋友了。”“不好吗？”我皱眉着问。瑜冲我笑了笑，“好啊，很好，可是为什么我们还是朋友呢？我一直都不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会有纯纯的友谊。追我的人一开始不都在说只是做朋友，但结果呢？”说真的我不明白瑜为什么突然那么说，那一刻我觉得非常的害怕。心跳得很快，但我还是镇静地回答她：“我也不怎么相信，但我们现在还是朋友不是吗？”瑜怪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们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下午我靠在沙发上，而她靠在床上。我们都有着各自的心事，十三年了，其实从那时开始我已经整整喜欢了她十三年。那是一种爱，那种爱叫暗恋。从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我就决定要保护她。于是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霸占着成了她心中的唯一的朋友的位置。看着她一次次地笑着投向别人的怀抱，看着她一次次地和陌生的男子接吻，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着他们。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将我的爱如何处理？我没有任何勇气表白，于是我就苦苦地压抑着。总觉得只要是她的朋友就好，只要是朋友，于是我压了十三年。一段长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时间。十三年我没有再谈过朋友，别人问我时我总笑着回答：“看看瑜，有这样的榜样，我怎么敢啊！”看了一眼床上已经睡着的瑜，我轻轻地走过去为她盖上被子。瑜翻了一个身，我看到她皱着眉，一颗晶莹的泪水滑落了下来。我呆了一下，几年了，这是她第三次在我面前落泪。我用手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然后情不自禁地对她说到：“瑜，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爱了你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话说完我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于是我立刻起身急步走出了瑜的公寓。

那天之后我走了，出国了，其实更准确的说我不是走，是逃。害怕自己的心事已经被瑜看出来，害怕连朋友也做不成，害怕连一个美好一点的回忆也不复存在。所以我逃了，所以我也没有再见瑜一面。离开了瑜，离开了我这十三年来的习惯。

在异乡的那段日子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段生活，每天都忙着学习和工作，我已经很尽力地让自己不再去想瑜，不再去想那些个习惯。可是午夜梦回，总忘不了瑜第一次流泪时的样子，总忘不了离开时瑜颊边的那一颗不知为谁而流的泪水。爱着她我用了十三年的时间，但忘记她却又需要多久呢？对瑜而言，在她的心中也许根本没有那片爱的森林，但在我的心里面，那片森林已经长得非常茂盛了。但现在却要一株株地连根拔起，好难啊，真的好难。

在国外呆了两年，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两年，然后在公司老板和朋友急力邀请下我回来了。回国的生活和在国外没什么不一样，一样的忙碌。许多朋友那时都回来找我了，看着昔日那些个一起打着赤膊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打蓝球的朋友们，现在却个个衣冠楚楚，有的身材已经开始变形了。每次他们来都会让我想起一个人，但每次我都会硬是让自己在忙碌下失去了自己，不让自己再一次想起她，想起那个我心中的她。

命运有时候真的是由不得人，想好的开始，想好的结果，有时候却不一定会如你的意。再一次见到瑜是在一次公司的酒会上。那时，瑜一步入会场，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她的身上，根本不用提醒，我和其他人一样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入口。然后再一次看到了她，再一次想起了二年前我放弃了的爱，又再一次想起了另一个字――逃。于是我逃了，找了一个角落，然后开始灌酒。因为我气，气自己还是没能彻底地忘了她，气自己前面还差点情不自禁地想上前紧紧地抱住她。我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她不会爱我的，我们只是朋友，只是朋友。但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于是我不停地猛喝着酒。

从来都没有喝过酒的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会怎么样，甚至于其实我是非常不胜酒力的我自己也都不知道。那天我醉了，结果我很不雅地大发酒疯。先是我大叫着：“瑜，你在什么地方？瑜，我好想你呀！瑜，我真的好想到你的身边。瑜，我们还是朋友对吗？”一口一个瑜，而且大声得全会场都听得到。当然也包括瑜在内，她走到我的面前，皱着眉。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我从来都没有醉过，也从来不会喝酒的。瑜扶起了我，我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然后就做出来了我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事。在几百双眼睛之前，我吻了瑜，将我的初吻和我二年来的相思十五年来的爱通通用这个吻来告诉她了。

红潮在瑜的脸上久久未退。瑜吃力地拉着我走出会场，我靠在她的肩上打着酒嗝。瑜把我塞进计程车之后，我总算安静了一点，枕着她的大腿就这样迷糊地睡着了。瑜看着我的脸，想起了两年前我们最后的那一次谈话。谈了几场恋爱，瑜觉得很累。看看走过身边的男人非常的多，条件好的也有许多，但没有一个人和风一样。风陪着她已经十三年了，瑜突然才知道其实自己在最痛苦的时候想到的不是男朋友而是风；自己在最想哭的时候最想去的地方也是风的怀里；自己的生活依赖着风；自己所有的秘密也都从来没有想要瞒过风。那一刻瑜才知道，其实一直陪在身边的风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但他们已经做了十三年的朋友了，做了那么久的朋友如果有爱不是应该早爱了？每每看着风的背影，每每听着风温柔的叮咛；每每想着风体贴的呵护；瑜不自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风。她不敢想象没有风的日子是怎么样的，但不敢想象以后应该过怎么样的生活。风喜欢自己吗？风会爱上自己吗？那是瑜最想知道的。那次谈话结束，瑜做了一个梦，梦到风离开了她，和梵生一样离开了她。她觉得好无助，觉得好难过，于是她哭了，流泪了。可当她醒来的时候，只剩下颊边已经干涩的泪痕，和风一张字条：“瑜，我要出去一段时间，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风。”

那之后风就消失了，听说是去了外国。失去他的日子里，瑜觉得什么都不顺。因为连烧个饭也不会，以前总有风关心她的。那时她哭得好历害，每天期望着风回来。现在终于，风就在她的身边了，就在她的腿上了，可是她仍不知道风会不会爱上自己。看着窗外瑜摇了摇头。

瑜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拉到她的公寓里。一把将我放倒在床上，瑜就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可是，我却一把将她拉了下来，再一次吻上了瑜的嘴唇。“瑜，别走，我不想再离开你了。让我好好爱你，好好爱你！”“什么？你说什么？你爱我？”瑜看着我不可思议地问我。“爱呀，从你第一次哭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我傻傻地回答到。“那是什么时候？”“十五年前呀，就是梵生转校嘛，你真笨！呵，呵！”“哦，原来你爱我那么久了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原来自己已经被喜欢了那么久居然还呆呆地不知道。“怕嘛，你好凶哦！”“我？凶？”瑜不可思议地问到。“是啊，你甩掉那些苍蝇时好无情，我……我……哪里敢对你表白嘛！”我打了一个酒嗝。“什么？就为了这个？”瑜瞪大了眼睛，怪谁呢？“还有我怕，我怕连朋友都没得做呢！”我走过去拉着她的衣角，“瑜，不要不要我嘛，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哦。”我兴奋地对她说：“你知道吗？每次你哭都是我帮你擦泪的呢，我不想看你哭。我想……我想保护你嘛！”我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瑜你知道吗？从你不再相信爱开始，我就决定我会在你身边默默地陪着你，直到你的爱再一次被我唤醒。”我打了一个嗝继续说到：“瑜嫁给我好吗？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相信我，我一定会的。”接着我用我的头去接吻地面，然后再一次呼呼大睡起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鼻子首先闻到了以前那种熟悉的味道。是瑜的，瑜的紫丁花香味。我睁开吃力的双眼，看着陌生却又极熟悉的天花板，然后转了一个身，想坐起来。瑜扒在我的腿上睡着了，我轻轻地拔开她额前的长发。晶瑜的脸上仍挂着两行泪痕。她又哭了，和以前不同，这次我没能再一次为她擦去她的眼泪。于是我不由自己地用手去擦那已经干了的泪痕，往昔的记忆更如潮水一样的向我涌过来。突然，我抽回了手，我到底在做什么？一下子惊觉自己过分的动作，我在心里大骂自己混蛋。

这时瑜皱了几下眉，你小猫一样地柔了柔自己的双眼，然后睁着双眼看着我。渐渐地瑜的眼眶中储满了眼泪，很快地突破了界限，眼泪就这样华啦啦地流了下来。我习惯地用手指去擦拭她的脸，她的泪。瑜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在我想将手抽回时紧紧地抓住它，然后放在脸边摩蹭着。“风，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是啊，我回来了。你别哭了好吗？”瑜看着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深皱的眉头。瑜看着我的双眼，好久，好久。

突然她把我一把拉起来，然后我就被她拉出了家，拉上了的士，接着我们好像到了法院，再接着我们好像公证结婚了，然后我们又去买结婚戒指，再然后我还是呆呆地被她拉回了家。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看着那张红色的公证书，瑜笑得很开心，从微笑变成大笑，到狂笑。那时我才刚刚回过神来，“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们结婚了？而且我甚至还没有向你求过婚呢！”我呆呆地看着她问。

“是啊……结婚了呢。你等了我十五年了，我也等了你二年，现在我们不用等了，所以我决定我们结婚了。”瑜贼贼地笑了。

而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瑜怎么知道我喜欢了她十五年，她又怎么会突然想和我结婚的。瑜看着我轻轻地对我说：“傻瓜，我知道你爱我，而我也很爱你。所以不要乱想了好吗？对了，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什么？”“你每个月要喝一次酒，好吗？”“啊？”还喝？我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喝酒了，只此一次下不违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