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写”替换翻译绝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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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见报载，华裔美国作家谭恩美（Amy Tan）的新作《沉没之鱼》（SAVINGFISHFROM DROWNING）中文本已由北京出版社出版。由于该书是由蔡骏“译写”，引起了人们对这种出版形式的质疑。首先，据董鼎山告诉我，这个书名就译错了，这个鱼是活鱼，怎么成了“沉没”了？其次，肯定“译写”者认为，“这是外国畅销书在中国本土化的新模式”，“美国的谭恩美和中国的蔡骏相加，就具有了畅销潜力”。对这种做法，董鼎山、巫宁坤等多位译界朋友还有我，都持否定的态度。

翻译是根据原作派生出来的演绎性作品，任何对原作的翻译、改编、注释，都须对原作者负责，都须尊重原作者的权利。最起码须有原作者允许你“译写”的合法授权，授给你什么权，你就只有什么权。据该书策划人说，该书与谭恩美签的是“国际通行的标准合同”，这种合同只是授予“翻译出版权”，并不包含允许“译写”。报载“策划方自辩是润色而非‘译写’”，那么，是怎么润色的呢？请看：“先由译者完成基础翻译稿，再由中文作家用文学语言，将本书的基础翻译稿细致改写一遍”，“除了语言上的改写之外，他还对书中部分情节做了删减和增加，重新编排了章节，对原著进行了更加细化的分割，拟定了中文版各章节的名称”。这哪里是翻译！未经授权，擅自“译写”，已属侵权；即使授给了翻译权，若任意“译写”，侵犯了原作的作品完整权，仍属侵权。谭恩美不懂中文，不知被人“译写”成什么样，也许一时未提出追究，但与谭恩美签合同的出版社，有责任维护签约方的合法权益。你想打“球”，把翻译变成“译写”，既侵权，又失去诚信，下次恐怕人家就不敢再卖版权给你了。

再从与读者的关系来看。谭恩美是一位知名作家，她的写作，有她特有的思维逻辑和表现特色。读者买她的书自然要了解“原装”的，而不是只能看到“拼装”的；你打着谭恩美的招牌，让读者看到的却是“译写”者的语言和风格，姑且不说是“欺诈”，至少也是对读者的不负责，更是对喜欢谭恩美的读者的不尊重。读文学作品绝不仅仅为了看故事，“本土化”也绝非等同于“说书”或连环画。还有，“译写”之前还先经过“基础翻译”， “译写”者与其若非同一人，那么，不署译者之名，还构成对“基础翻译”者的侵权。再说，即使谭恩美没有追究“译写”者的侵权，为了对读者负责，“译写”者也必须如实讲明是根据什么中译本改写的。

翻译是两种文字的转换，译文传达的只能是原作的思想、语言和风格，译者可以有不同的诠释，但都应尽量做到不损害原作完整性，更不能以自己的风格替换原作者的风格。你要追求外国畅销书“本土化”吗？可以。但要求：一是获得原作者允许你改写的合法授权；二是署上翻译者的姓名；三是标明根据什么译本改写。当前译坛常发现有人借什么“编译”、“译述”来掩饰译文的失实，名声已经很不好了。你想改写就明说改写，何必造出一个“译写”来，因为它依然是侵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