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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口一瞥 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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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旨在探讨现当代欧洲传统剧院在舞台镜框台口、传统大幕、装饰幕布方面的传承与革新。通过欧洲剧场参观体验、演剧观摩感受和史料学习心得,结合西方剧场舞台口和大幕发展沿革的过程回顾和梳理,以田野调查和文献考据相结合的研究方法,窥豹一斑地介绍欧洲面对传统剧场保护和历史文化传承与革新的态度和方法,重新挖掘和再发现大幕及镜框台口的潜在戏剧美学价值。

【关键词】 剧场;舞台美术;镜框台口;大幕;装饰幕;传承;革新

[中图分类号]J81 [文献标识码]A

缘 起

2012年,笔者在奥地利文化教育艺术部、奥中文化交流中心和上海戏剧学院国际交流项目资助下,前往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及欧洲其它地区,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文化交流学习。此次欧洲之行,笔者实地考察了维也纳和萨尔茨堡两个城市的剧院,欣赏了维也纳几十所剧院上演的剧目。在北欧,参观了奥地利布列根茨的湖上剧院、捷克布拉格和德国慕尼黑的皇家歌剧院、汉堡的狮子王剧院、丹麦哥本哈根的皇家剧院、瑞典皇家歌剧院和斯德哥尔摩音乐厅以及芬兰赫尔辛基的国家歌剧院。在西欧,参观了荷兰国家歌剧院和音乐厅剧院以及拉爱乐艺术中心(Rai Theater),参观了巴士底歌剧院和爱德华七世剧院以及巴黎歌剧院,参观了西班牙马德里皇家剧院和西班牙剧院。在南欧,考察了意大利米兰拉·斯卡拉剧院、帕尔玛法尔纳斯剧院和维晋察的奥林匹克剧院,考察了罗马剧院遗址、罗马竞技场遗址和凤凰歌剧院。在希腊,笔者参观了狄奥尼索斯剧场、奥迪翁剧院遗址和埃皮达鲁斯剧场,观看了雅典剧院的话剧演出。此间,笔者集中精力观摩了欧洲主要城市的戏剧演出和剧院,重点搜集了奥地利的演艺、剧场和舞台美术史料。在这一过程中,笔者特别注意到现当代欧洲传统剧院在舞台镜框台口、观众席天顶装饰和传统大幕、装饰幕布的传承与革新方面的一些处理细节,深感值得国内剧场艺术工作者给予思考和关注。

一、古代欧洲剧场台口及大幕的沿革

西方剧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最早的剧场是雅典圣殿山下的狄奥尼索斯露天剧场。古希腊剧场利用山坡或山间凹地建造碗状楔形观众席,在观众席“碗底”中间的圆形表演区和圆场后面升起的讲坛进行表演活动。虽然这个时期的舞台口并无严格的镜框台口概念和装饰,但是“景屋”和“圆场”的衔接区域却是台口的一种客观模糊存在。据考证,古希腊的表演区前沿有“大幕槽”,据说“景屋”的屋顶具有悬垂的绳索可以升降幕布,这可以视为原始的大幕和最早的台口。观察该剧场遗迹可以发现,狄奥尼索斯剧场舞台前沿有成排的人像石雕(罗马时期改造时嵌入),这是舞台口较早期的装饰元素(图1)。古罗马剧场继承了希腊的衣钵,用拱券和混凝土技术在平地上建造起半露天的半圆形斜坡观众席,并把观众席、圆场和背景屋三个部分结构成统一的整体。罗马剧场的舞台口装饰位于舞台表演区——“讲台”的后部,往往是三段式的石质建筑背景墙,这种舞台装饰虽然不具备遮蔽舞台的功能,但是促使“讲台”得以加深并与观众席连成一体,为舞台口的出现创造了诞生的空间与地位。希腊现存的奥迪翁剧场,作为罗马时期改造后的音乐堂剧场,其舞台口区域已经具备划分观众席和舞台的分割功能(图2)。中世纪欧洲的演出多存在于教堂内外,永久性的剧场被迫停建长达1100年之久,因而舞台幕布和台口装饰方面没有大的发展。

现代剧场学意义上的狭义台口是指镜框舞台台口(Proscenium Arch),也称“台口舞台”或“画框舞台”。16世纪起,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开始建立永久性的室内剧场并创造出镜框台口剧场,促成欧洲舞台台口装饰和幕布系统的大发展。1585年,安德烈亚·帕拉迪奥设计的奥林匹克剧场在保持罗马剧场传统基础上进行了创新,石质建筑背景墙由门洞向舞台后区延伸并设置立体透视街景,左右两侧向观众席方向拐出并对舞台形成三面包围结构,再加以建筑和雕塑的装饰,可以视为镜框台口的雏形和先声(图3)。1618年,意大利帕尔玛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镜框台口剧场——法尔纳斯剧场,舞台第一次被永久性的固定拱形台口框住,这样就把舞台和观众厅分隔开来,发展为镜框舞台台口,从而引领近代舞台在建筑台口装饰和大幕方面的发展(图4—6)。巴罗克时期的欧洲大陆诞生了多层包厢式的歌剧院,发展了木质舞台机械和侧景体系,并把镜框舞台口的繁琐豪华装饰视为发展方向,开启了豪华的宫廷剧院装饰时代(图7)。从17世纪中叶起,欧洲宫廷剧场遵循镜框式舞台和马蹄形观众厅的原则,为演出早期歌剧和古典芭蕾,特别设置了舞台口前方下陷的“乐队池座”,并且广泛使用移动布景,发展了装饰豪华富丽的舞台大幕(图8、9、10)。18世纪,歌剧风靡欧洲,舞台场面越来越壮观,多层包厢剧场得到扩建和改进,舞台台口变得规模庞大、装饰奢华,大幕之外还配以装饰幕和绘景幕。1778年意大利拉·斯卡拉歌剧院在米兰开幕,使用了新的复杂的舞台机械装置和装饰精美的装饰幕布系统(图10、11、12),随后迅速传遍欧洲宫廷。1875年法国建造的巴黎歌剧院被公认为19世纪歌剧院建筑的集大成者。19世纪后期,剧场舞台口的装饰豪华风气为之一变,舞台台口趋向简洁。1876年德国理查德·瓦格纳主持督造的拜罗伊特节日剧院,重新引进了古典主义的剧场设计原则,把乐队席隐蔽于一个部分覆盖的深池内,第一次让观众厅在演出时灯光暗下来,同时这个剧场去除了传统的豪华装饰,鼓励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到舞台上而非舞台台口镜框的繁琐装饰上。

19世纪末,德国引领欧洲剧场实现了舞台机械从木质舞台设备向机电舞台设备的发展。德国建筑师利特曼设计出一种“可变台口”,以满足古典话剧、大型歌舞音乐剧和滑稽歌剧喜剧等不同舞台大小的需要,这为近代剧场向现代镜框舞台的过渡创造了条件。20世纪,剧场建设出现了突破镜框舞台“大一统”的潮流,各类型新式剧场如伸出式舞台、中心式舞台、环绕式舞台和可变式舞台纷纷出现,使得“台口”的概念具有了更加广义的外延。现代剧场广义的台口概念往往具有几重含义:一方面,台口是指镜框舞台的建筑镜框口,往往是指位于大幕区域把观众席和舞台分开的建筑实体框架——舞台“画框”,这个建筑实体的舞台台口画框往往附属有大幕、装饰幕、沿幕(檐幕)、翼幕(侧幕)、天幕、背景幕、中隔幕等幕布系统和画框外的台口包厢、装饰柱和台口天花吊顶等装置。另一方面,台口用来泛指舞台的前沿区域,也可以指代建筑镜框所在的舞台前沿,此时的台口已经成为一个模糊的泛指概念。由此衍生出的“台口基线”概念是指大幕线以外、台唇以内的建筑台口内线。同时,还有一种“假台口”,则是指一种用来改变舞台宽度的可变台口装置。此外,“台口吊桥”则是建筑台口之内的吊杆栈道。总的来说,附属在舞台口周围的一系列大幕、横幅幕、装饰幕、以及防火幕等幕布系统以及台口外的剧场天顶天花装饰等,他们共同构成现在镜框剧场的舞台台口区。这一区域在历史上主要是剧场的设计元素,而在现代则具有舞台设计的价值和意义。

二、现代欧洲剧场对于台口和装饰大幕的传承

欧洲大陆国家十分重视剧场历史传统的传承,对民族传统的镜框剧场台口装饰和幕布绘景技术十分珍视。镜框剧场传统的传承,主要体现在对传统剧院的重视保护和重建。以欧洲演出之都——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为例,笔者考察了该城市三十余座剧院,发现整个维也纳中心老城区,没有一座现代建筑工艺的新建大型剧院,几乎全是传统建筑风格的几十年以上历史的老剧院。譬如,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历史即可上溯至1654年,尽管二战后期因为战火成为残壁断垣,但是一俟战争结束,政府马上着手重建,并使之成为欧洲的四大歌剧院之一。欧洲的多个国家剧院往往都有几百年的历史,剧院的名称和传统没有因为剧院的毁坏和重建而中断,几百年来因为毁坏而再次重建的传统往往使得剧院在涅槃的过程中获得了重生和完善。同时,戏剧博物馆很好的保存和保护着几百年来的剧院演出的史料和实物(图13—16)。这个过程也体现出欧洲国家对于民族传统文化的珍视和传承,对于传统建筑不丢不弃的传承精神。

剧场历史的传承,还体现在对古典剧场建筑风格的传承。仍以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为例,该城市著名的城堡剧院、约瑟夫城剧院、沃克斯剧院、沃克斯歌剧院、莱蒙德剧院、奥迪恩剧院、罗南彻剧院以及维也纳金色大厅(Wiener Musikverein)(图17)等古典的欧洲宫廷式剧院或音乐堂,没有因为现代新型演艺中心和新型剧场的时兴而被翻修或者重建,而是精心完好地保存着原建筑的结构和装饰。这些剧院继续保留了多层包厢式样的观众席,继续采用了传统的装修装饰样式,继续安装了传统样式的水晶吊灯、蜡烛型壁灯,继续采用了传统的纹饰色彩红地毯、红丝绒座椅、金黄色调楼梯座椅扶把手和装饰线条风格等(图7、9、11)。

此外,对于传统的继承和尊重,更体现在改造遵循虽不排斥现代科技材料,但决不破坏原有建筑的原则。笔者仔细观察了这些老剧院如何适应现代舞台设备的做法,譬如,在安置现代各类型电光源灯具、体积较大的电脑灯、投影仪以及音箱等演出设备时,由于传统的老剧院并没有提供安装这些设备的灯位结构和建筑空间,譬如耳光笼、面光笼、音箱室、投影仪位等,因而这些设备与老剧院的装饰风格是矛盾的,位置上是冲突的。但是,现代演出无法或缺这些设备,怎么办呢?通常的改造理念是为了保持建筑装饰统一,可以舍弃或者不惜破坏老建筑原有结构和装饰,想方设法来安置这些设备。但是欧洲的剧院没有这样,他们往往宁可把这些设备很不协调的暴露在包厢里、栏杆上、天顶下,也绝不损坏原来建筑的构造(图22、24)。

最富于特点的是,欧洲的剧场对于幕布和绘景的传统舞台技术进行了很好的保留和传承。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些老剧院在谨慎使用新型灯光照明设备的同时,没有破坏原有的剧场结构,并完整而发展地保留了传统的幕布系统,特别是对传统大幕和装饰幕的发展和传承方面极富成效。对于现当代戏剧和剧场中予以解构和抛弃的大幕,欧洲的传统老剧场做了很好的保留。欧洲剧院的大幕不仅开阖形式多样,如对开大幕、升降大幕、蝶形大幕、帷幔式大幕、三开式大幕(图8—12、24)等,而且制作考究、富丽豪华且极富历史厚重气息。凡大型剧院,还保留了布面绘景的画幕作为装饰大幕,如维也纳的莱蒙德剧院、城堡剧院、沃克斯歌剧院等,大幕之前总有一道画幕,这些画幕往往以布面粉画绘制出城市风景、戏剧故事情境或该剧院相关历史风情画,既作为镜框舞台的镜框内绘画,又有二重大幕的功能。譬如,人民歌剧院(Volks oper)有双重大幕:一重是一般的红色大幕,为帷幔开合形式;另一重是装饰幕,遮挡在大幕前,为古典油画的绘景画幕,描绘了一幅戏剧情境,并标示出该剧院1848—1898年间悠久的历史。这些精美的画幕往往在观众入场时、中场休息时或演出谢幕观众退场后降下,不仅为观众等待看戏的时间里提供了一幅绘画作品,更为舞台纵深画面增添了一个视觉层次。这不仅仅丰富了观众的审美层次,也丰富了观众品读历史、品读文化的文化层次。这种对于传统舞台美术的保留和传承方式,既增加了戏剧演出的欣赏层次和仪式感,同时又保留了剧院的历史传统,也提高了舞台的文化品位。可见西方的戏剧工作者在对待观众来到剧院接受艺术“享受”时的考虑,非常周到和细致(图12、18—23)。

三、当代欧洲剧场台口装饰和绘景大幕的革新

欧洲国家重视传统剧院保护的同时,注重传统形式与新技术、新材料、新设计的结合,注重保持和再造传统老剧院的生命力与活力。具体到舞台口和大幕方面而言,这种革新表现在对于舞台和剧场照明灯具的光源革新、传统绘景幕题材、风格的时代革新、LED技术在剧场的运用革新和传统布景技术的组合变化革新等等方面,试举几例观之。

案例之一,譬如对于传统宫廷剧场枝形吊灯的形式传承和技术革新。传统镜框剧场中的照明灯具多数是以蜡烛或者瓦斯气管道及燃烧喷嘴等火光源照明的枝型吊灯、壁灯、座灯以及脚光为主。在传统火光源因为安全问题被时代淘汰后,欧洲镜框剧场里面普遍采用了电光源灯泡替换蜡烛照明,但是这种更新没有抛弃传统的形式,而是尽量地还原和保留传统蜡烛的样式,光源的技术的革新同时往往会特别的注重传统形式的“守旧”。为了保持旧有的历史样式,剧场会特别精心的在枝形吊灯架上以PVC白色塑管模拟白色蜡烛体,甚至特别配置玻璃外壳拉丝加工成火焰形状的光源灯泡。为了营造水晶吊灯晶莹剔透的光照效果,也会革新使用新型的LED高色温冷光源灯珠,安装在观众席水晶吊灯之内,营造冷白光色、晶莹剔透的华丽光彩。有些剧院甚至在观众吊灯的升降上使用了新的升降装置,创造出水晶灯会根据观众席的演出程序渐变不同的亮度和徐徐的升降变化,制造叹为观止的剧场奇观。意大利米兰拉·斯卡拉歌剧院的观众席枝型大吊灯和德国慕尼黑国家剧院的水晶吊灯即是传统样式和新型光源科技很好地结合运用的范例(图25、26)。诸如此类的新技术配合传统样式的结合运用,体现出当代欧洲对古老剧院和传统文化遗产的革新态度:即文化遗产的继承和创新,不是全盘的颠覆性重来,而是通过传统样式的传承为现代科技材料赋以丰富深厚的传统内涵,同时注重发展文化科技为传统样式增添新的生命力。

案例之二,譬如对于传统的剧场装饰、大幕、画幕、装饰大幕等传统幕布的革新和发展。这种革新和发展,一方面体现为富于时代感的绘画题材和内容的革新。譬如法国巴黎的国家歌剧院(伽尼叶歌剧院),其舞台口观众席的天顶绘画一改传统的古典油画风格,完全采用了现代派画家马蒂斯的浓墨重彩的野兽派风格,这种革新的变化与传统的典雅廊柱、雕塑和布幔丝绒的传统古典装饰风格形成强烈的艺术对比,赋予了该剧院强烈的时代气息,非但没有不协调的感觉,反而会让观众感受到巴黎歌剧院强烈的艺术革新勇气和魄力,感受到该剧场厚重历史背后所跳跃着的旺盛的生命力(图27)。这种革新和发展,另一方面体现为新型绘画材质的运用。譬如奥地利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绘景装饰大幕,没有采用欧洲油画古典派绘画风格,而是采用极富奥地利民族地域风格的分离画派的绘画风格,同时在绘画材料上使用了金粉、银粉等具有金属质感的特殊颜料以区别于传统的油画质感和粉画质感,赋予装饰大幕以崭新的民族地域风情和时代特征(图23)。

案例之三,譬如对于新型LED技术在舞台口字幕、显示屏和装饰台口等方面的革新运用,使得新技术在传统剧院中获得了特别光彩。LED装饰台口的创新运用,譬如维也纳学院剧院(Akademie theater)在演出箱型布景的室内剧舞台设计中,将传统的舞台画框改换为LED的镜框装饰台口(图28),这个亮晶晶的发光线条“画框”在舞台剧演出中发挥了多重审美功能和戏剧功能。视觉上,这个“发光台口”提供了一种虚拟画框,将观众的视觉中心集中到舞台区域之内,比传统台口更加具有视觉的吸引张力,可以更加灵活地将剧场视觉中心随时集中或消失于舞台区域。审美上,“发光台口”通过调光器控制这一画框的存在和消失以及亮度的细微调节,大大丰富了台口的变化和舞台画面的变化层次。戏剧功能上,“发光台口”依靠人眼睛视觉明暗适应和对比的原理,可以运用灯光的亮起或者熄灭起到不关大幕更换布景而不“穿帮”的效果。这一操作的过程和原理是发光台口镜框亮起时,会在观众面前形成亮亮的眩光,因为对比的缘故,观众则对舞台内失明,因此不必关闭大幕换景,观众也不会发现发光口之内的舞台工作,从而节省舞台换景的工序和时间,并创造出新式的灵活的舞台调度形式。LED技术还被运用在舞台口字幕显示屏方面,譬如米兰的拉·斯卡拉歌剧院,将传统镜框剧场台口上方的剧院徽标改造为LED的显示屏,来显示剧场的名称、徽标等更加丰富的剧场和舞台信息,并可以完成舞台字幕机的功能。当然,在这种运用的过程中,对于LED的光色、亮度和形式等细节,这些剧院做得非常细致和贴切,完全遵循着不破坏传统剧院的样式和与剧院气氛协调融合的原则(图29)。

案例之四,譬如对于传统技法的重新组合和精心设计。维也纳罗南彻剧院(Ronacher)演出音乐剧《音乐之声(Sister Act)》时,三开式大幕和大幕光的运用可谓匠心独具,做得极其细致。一片传统的普通红色大幕被设计平均分成三片,左右两侧对开,中间一片升降,这种三片开阖的形式可以组合成很多种变化,来改变舞台画面的构图形式。在大幕光的设计上,设计者特别为大幕的金黄流苏使用了四支金黄色成像灯,切割出近地板的金黄色光条,营造出金色丝带流苏的华丽效果。再如,维也纳莱蒙德剧院(Raimund)演出经典德语音乐剧《伊丽莎白(Elisabeth)》时,舞台镜框台口处设计了几层幕布,将一个简单的台口设计出数个前后层次。在这些幕布中,运用传统的精美升降大幕来划分戏剧演出中场休息的三段落;一片充满古典文艺复兴气息的布面粉画绘景装饰大幕,在开演前和谢幕后降下遮挡起整个舞台以标示演出进行和完成,用来划分“戏剧”和“生活”;大幕后面,一道黑幕制作镂空的茜茜公主侧面剪影像(图30)作为二道幕,既达到了换景幕的功能要求,又产生了戏剧主题的点题意象。此外,在镂空二道黑幕之后的淡蓝半透纱幕,又创造出一个台唇区的演出空间,在序幕后的第一场演出中,男爵带着箱子从恰似花园门洞的头像镂空前后表演,产生了集中视觉中心的作用和创造出一个“前前演区”的舞台调度层次。

此外,大幕装饰和大幕照明方面,欧洲剧场也会在大幕的光影、光斑方面做一些创新的变化。如德国汉堡音乐剧《狮子王》演出时,是以斑驳的光斑投影来装饰大幕(图31);如荷兰阿姆斯特丹演出音乐剧《怪物史莱克》(Shrek)时,运用了荧光粉绘制的装饰大幕配合气体放电光源照明和紫外线照明来营造出奇幻的绿色荧光光照效果,来传达该神话奇幻剧的神秘氛围(图32)。当然,在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类型的戏剧中,台口的装饰和创新又体现为突破镜框的约束,将台口装饰成为舞台布景面向观众席延伸,如希腊国家话剧院的一部布景设计,将舞美与镜框台口进行了融合(图33)。总的来说,当代欧洲剧场台口和幕布的创新总体特征体现为一种细节的精心运用和理念的继承型创新。

结束语

联想到国内剧场的演剧状况,特别是新剧院的大规模建设和民族传统剧场的消失,乃至遗存老剧院的经营方向迷失,笔者产生了一些思考。思考之一是对待民族传统演出场所的态度问题。近代中国,民族的神庙宫廷戏台、传统茶园剧场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被西方剧场取代,尽管这是历史的潮流,是剧场进化发展的自然选择,但是在对待传统和历史的演变时,如何尊重和珍视自己民族的文化精髓和文化命脉,如何保护好祖先的文化遗产,不毁弃、不抛弃本民族的文化特色,是值得每个民族文化工作者审辨和反思的问题。因而,学习当代欧洲剧场文化的承革精神,不是复辟修建传统茶园戏台,而是要在文化态度上保持自信,要抓紧时间保留、保护好现存的民族遗存。学习欧洲优秀文化,是要学习欧洲“珍视历史”的精神,学习欧洲“珍视自己”的精神,学习欧洲“珍视当下”的精神。我们不能因为今天的设备设计材料在功能上优越于以前,我们就要快速地把似乎“过时”的那些东西丢掉。维也纳文化机构在对待老剧院的处理问题上体现着对传统文化继承发展的理性智慧的方法,即不要轻易改变现有遗存剧院建筑的结构和形态现状。建议对中国的北京、上海、天津等地很多近代剧院和建国初期的礼堂改造务必慎重。思考之二是舞台设计中的台口因素和大幕运用的问题。传统戏剧演出中,大幕开阖的功能具有暗示时间的变迁或标识戏剧间隔段落的功能,现代戏剧对戏剧传统的革新和颠覆,已经十分习惯于以灯光渐暗代替幕落,这种革新在发展的同时造成了大幕的戏剧功能和审美功能一定程度的失落。同时,舞台设计者对于舞台口的装饰和考虑也可以成为舞台设计思维拓展的出发点和创新点,戏剧实验活动的创新是既可以紧随潮流前沿,又不避回溯历史优秀传统,追随时代潮头风口浪尖和深挖历史源头追根溯源都可以成为创新的路径和手段,因而不妨做好继承传统的工作,并在此基础上重新挖掘和再发现大幕及镜框台口的潜在戏剧美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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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贤骥清,上海戏剧学院舞台设计与演出史研究方向博士研究生,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