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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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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咱北京城的西边有个地界儿,以前叫什么来着?忘了,反正现在叫西翠路,您一准儿知道,如今这里挺热闹的,尽是大饭馆,但要是说起十几二十年前,这儿可没这么繁华,也没这么多的高级馆子,是一条布满了小商铺儿、小饭馆儿的小窄道儿,您别看它“窄”,能在这一带活动的人,都得是“道儿”上的。所以那时候,这儿一点不比今天冷清,

这里曾经是20年前北京城“倒爷”(倒买倒卖)和专拿“老票”(废钞票或藏宝图之类)说事儿的地方,当然啦,干这事儿的不止此处,东城也有。这儿不是离咱们家近吗?所以我知道这里的故事就海了去啦,如果时间它能倒流的话。嘿,就瞧好儿吧您呐!

“总理亲戚”当街叫卖导弹

那会儿呀,每天只要太阳一出来,这条街上的各色买卖人等就开始聚会了,一直能挨到日头落山。像什么倒腾钢材、煤炭、水泥之流的,那都得说是小买卖儿了。

您瞧――打南边开过来一辆破车,这种车现在都找不着了,好像叫“126P”,一路的黑烟。打开车门下来的这位是西服革履,左手提着一只黑色的、精致的、纯皮的密码箱,右手攥着一款“大哥大”,裤腰带上还别着个“BB机”――数字显示的。“BB机”一响,拿“大哥大”回电,这套程序做起来是贼帅,谁见了都得说这主儿他“非同凡响”,够15个人馋半拉月。

接下来这位大爷就“工作”上了,与另一位和他差不多装束的人“不期而遇”,俩人就开始在暴土扬场的大街上“谈判”。彼此先是寒暄一番,时不时地打开密码箱,那里边确实有不少的“红头文件”,然后“恰到好处”地,那爷儿的“BB机”就响起来了,接着他就冲着四面八方,转着圈儿地、认真而又潇洒地按动“大哥大”上的按键――

“喂――喂?是国务院办公室吗?对――对,我是小、赵啊,对一对,就是总理家的那个远房亲戚……不客气,问总理好啊!哎,我说,上次跟您谈的事情办好了吗?什么事情?忘了不是!就是苏联解体前剩下的那批‘萨姆’导弹呀。对――对!我不要‘皮儿’,就要‘馅儿’。要多少?咳,我现在手头儿挺紧,也就有个十来亿美金,您就看着给吧。直接运到我们家后院来啊,得离天安门远点儿,这玩意儿有放射性……”

买卖谈到这份儿上,估计旁听的人就不老少了,保不齐就真有愿意靠前苏联“萨姆”导弹发财的主儿,忍不住参上一股。如果您闲着没事儿,明天您不妨再来一趟,一准儿还能看见这几位。而且您会发现今儿个这买卖不是前苏联的“萨姆”导弹了,有人要是追问:“大爷哎!咱昨天说好的那批导弹怎么着啦?”他们会连磕巴儿都不打地告诉买主:“您瞧这事儿弄的,那批‘萨姆’导弹受潮了,不好使。今天咱们改买卖美国的自由女神了,买回来后立马儿就可以开办旅游,卖票参观。得嘞,我把地方都选好啦,就在处……”

日本刀里有

冈村宁次的“联络图”

听着是不是挺邪乎的?这还不算什么。

您再瞧――打北边又过来一位,披着件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的日本黄呢子大衣,头上戴着个破草帽,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目神情。腰里挎着一把日本战刀,手按刀把,气宇轩昂。少顷,照例也得有个腰里挎着刀或者剑的人要跟他对“暗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二人拽燕翅、按绷簧,仓啷啷宝刀出鞘。嘿,这两把刀那叫一个晃眼!是“刀背厚来刃儿飞薄,杀人不见血光豪。紫微微、蓝洼洼,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大庭广众之下,都以为这俩人是带着杀父之仇,准备着刀来剑往的要拼命呢,没想到各自都把刀把儿给拧了下来,那刀把儿里边是空的。他们各自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张都发了黄的纸,嗯,有点儿像老北京人过去擦屁股用的草纸。

这草纸上就跟“鬼画符”似的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有日本字儿、箭头指向、路线、坐标、地形、数码儿……这二位是各执一半,神神秘秘地对在了一起,然后俩人热烈拥抱。他们攮着的是一张完整的地图,更确切地告诉你吧,这就是丫挺王八蛋侵华日军司令官冈树宁次的藏宝图!了得吗?

不少人就把脑袋探过来了,这个关于藏宝图的“评书”也就开场啦――话说,当年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曾经把抢来的大量金银财宝藏匿了起来,尤其金子,据说都给溶化成了金锭,藏在太行山的某个深处。那些参加过藏宝的中国民工都被杀了,唯有我们俩的祖爷爷逃了出来,跑的时候还偷了人家两把日本战刀防身用,结果您猜怎么着嘿?不承想是冈村宁次和他副官的!后来这事儿又被知道了,他们也想寻宝呀!就到处逮我们这两位祖宗,没辙,他俩人就各持一把刀,各奔东西了。那地方我太爷爷带着我爷爷去过,我爷爷带着我爹去过,我爹带着我去过。但是都没找对地方,为什么呢?因为只有半张地图呗。所以呀,我们哥儿俩今天的见面,是具有时代意义的,也可以说是天意!有了这张完整的地图,咱可就能看明白啦,你们看啊――翻过仨山头,趟过两条河,再进入那个叫什么什么的沟,在一棵老松树下歇会儿,然后沿着老松树先往前走100步,往后再退回来80步,冲左边拍三下巴掌、咳嗽两声,再朝右边拍三下巴掌、咳嗽两声。您最好听明白了,这儿的巴掌声和咳嗽声跟别处不一样,有回音儿!哎,差不多就是藏宝的地方了。这事情不好自己干,人多力量大,参加者都有份儿。什么――您问这具体地方在哪儿?想知道吗?那好办呀――掏钱您呐。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基督山”,哥儿几个,咱谁肯投资谁就是“基督山伯爵”啦!

有不少“听书”的人保不齐就入了迷,一位曾陷入过这个骗局的主儿事后反应过来说,按照他们的描述,在老松树下“往前走100步,再后退80步。”这不是有毛病吗?直接沿着松树走20步不就结啦!另外,在哪儿拍巴掌、咳嗽没有回音儿呀?找一间空屋子拍拍巴掌咳嗽两声照样出回音儿。可是当时谁也没往这儿多想,满脑袋里都是几铁锹挖下去之后,就能看见成箱成捆的金子,规格大小个个都得跟板儿砖似的,在太阳光底下发出万丈光芒!然而,等大家伙儿把钱凑齐了,把定金交了,据说还得选个“黄道吉日”准备出发的时候,就再也找不着那俩“太君”了……

“藏宝图”能找到“心魔”

说这些故事的人叫老黄,也是在上述这个局中最先“事后反应过来”的那位,此人是我一个关系不远不近的“老同学”,打小就知道,他们家就住在城西边,后来成长为这一带的“小倒爷”之一。据说他当年倒腾“钢筋”挺有一套,可能也真发了点儿小财。那时候他找过我,问我:“要不要钢筋”?

我嬉皮笑脸地说:“这钢筋是干吗用的呀?我拿它做个绷弓子吧?太硬了。拿它盖楼房吧?我没这个实力。”

后来听说他去了南方,有段时期不是时兴一种叫“片仔黄”的药吗?据说专治肝硬化或癌症之类的绝症,但确实没见谁用它吃好过。这黄大爷当然是奔着野药儿去的,因为他姓黄,回北京后他还得着个外号,好像就叫“片仔黄”?

那会儿他又找过我,忽悠道:“片仔黄这东西,里边都是牛黄、麝香之类的稀有成分。留几盒吧,那可是保命的仙丹呀!”

我问他:“怎么卖?”

他说:“不贵,我给你打足了折扣,1800元一盒。原价可是好几千呢!”

我说:“偶尔我倒是有大便干燥的时候,一般吃丸牛黄解毒就管事儿,花不了几毛钱。您这可是大凉之药呀,一来我这个面条脑袋是以吃素为主,肚子里没那么大的‘食火’。二来嘛――我是害怕吃了您这仙丹以后,真的就长生不老啦!回头都二百多岁了还没死,这不是给我们家的子孙后代添麻烦吗?”

就是这么一位倒爷,后来开始玩儿“老票”了,这才给我讲了上面“天方夜谭”的故事。不过他一再强调:“我上边讲的这些故事,现在听着就跟天方夜谭似的,其实都是过去我经过、我见过的,不是瞎说八道啊!”

客观上讲,对财富尤其是“失踪财宝”的向往与追求,似乎是任何一个健全人都有过的梦想。而对“老票”这类所谓“失踪财宝”价值的想象,在人们的心目中往往要大大超过传统意义上的实际价值,因为支撑它的是无数虚无缥缈却引人入胜的故事。那么社会上到底有没有“失踪财宝”?我想一定是有过,而且也一定有人为此暴富过,要不然从哪儿编出来那么多以此为题材的《基督山伯爵》式的“好莱坞大片儿”?从积极的方面说,“失踪财宝”可以激发人们对探险和挑战的勇气,也多少让人们对相关的历史、文化产生些兴趣。但“藏宝图”带给人们最多的,是最大限度地激发起原本就已经膨胀了的贪心,同时也唤醒了内心深处,那个最为邪恶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