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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展残臂抱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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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物欲横流的年代,耗资数百万仅养一人的“公”字号敬老院媒体曾有披露,陷在“孔方兄”里左冲右突不能自拔者更是比比皆是,而他――一个残疾人,却牺牲赚钱机遇,舍弃舒适安逸,用自己一颗善良的孝心,擎起了绛县敬老事业的一片蓝天……

在山西绛县城东两公里处,一座典雅壮观的两层小楼,巍然屹立在环境优美的宽敞院落。院内十几位老人或下象棋,或打扑克,或玩麻将,一个个眼角眉心都漾溢着喜气,如同晴朗的春日。

这,就是多次受到国家、省、市各级表彰,由绛县盖家沟残疾农民盖鸿杰创办的安泰敬老院。

灾难磨善行

盖鸿杰创办敬老院,同他的悲惨身世有着割扯不断的联系。

一锅开水将襁褓中的小鸿杰烫伤,他的双手烧得不成个形,手皮全脱,白骨森森。好在他的爷爷曾是随军治伤的老军医,家里藏有一种名为“带马托”的粉红色疗伤药,及时敷上,让长新肉。不久新肉长出,两手却粘连成了两个肉疙瘩。母亲握住他的手,爷爷用手术刀割,尽管打了麻药,但还是痛得他将舌头也咬烂了。接连三次手术,双手虽然保住,却终生残疾,至今左手指弯曲成弓,右手大拇指缺如,中指和无名指少了一节。祸不单行。1972年秋,7岁的他同几个小伙伴在村里拆下的城门旁玩,不慎厚重的大城门倒下,将他的右大腿砸成分裂性骨折。虽然保住了此腿,然而,因伤势过重,又贻误了治疗时机,右腿还是无可奈何地致残,走起路来一腐一拐,像个跛脚鸡。

初中毕业后。这位身残志高的农村娃遍求“华佗”,访“扁鹊”,四处拜师学医。县卫校培训班,留下了他刻苦攻读医药理论的身影。凭着权威部门颁发的硬邦邦的《中医师职称资格证书》和《社会办医资格证书》,凭着10余年在大小医院、工厂医疗室从医的阅历,他在县城大世界附近办起了个体诊疗所。

为了解决孤寡老人老无所依的社会难题,他萌生了建一所集养老、医疗,保健、娱乐为一体的多功能敬老院的念头。

实践出真知

盖鸿杰是个泌话办事一点水一个泡的人。

自打萌生办敬老院的念头后,他就火里火发地冲市撞省,外出考察。曲沃、临汾、太原、西安、北京……只要同敬老院沾边儿的地方,他总要千方百计地跑到。从基础设施到内部管理,子午卯酉,桩桩件件,他看得仔仔细细;碟大碗小,数黄道黑,他问得滴水不漏。那阵子,他整日风餐露宿,挤车赶时,白纸画黑道儿,谁画谁知道,其间的酸甜苦辣,非身临其境难以想象,尤其是像他这样一个手足不便的残疾人。

考察实践如同装上牛皮灯笼,他的肚里亮堂起来。他见经识经地找起地方。偌大的绛县城,他从东到西,由南而北,跑了个遍,但刀斧不开刃,费熬吃奶劲。不是环境嘈杂,便是地方偏僻,再不然就是价格高得出奇。盖鸿杰手插鱼篮不避腥,硬着头皮持续找。最后,以年租金1万元的价格,在县城振兴街租下了一幢3层小楼。

2000年3月,绛县首家敬老院――安泰敬老院正式挂牌成立。县四太班子领导和有关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均前来祝贺。不到半年时问,便累计接纳老人60余名。

慢慢的,人多了,事杂了,院子狭小,仅50平方米;楼梯偏陡,老人行走、活动十分不便。小河难养众条鱼,老马过不了窟窿桥。他决定创建一个规模较大、条件较好的敬老院。

于是,他一方面安顿好人院的老人,一方面东奔西跑地张罗起建新院的事宜。

万事开头难。光是选址和审批建院手续,他就像个没笼头的马似的,跑了个不亦乐乎。居民组、村委会、镇政府、土地局,他丢风撤脚似的穿梭奔波,无论对方怎样粘皮带骨,他都不敢使性傍气,而是诚恐诚惶地尽量赔着小心。费气巴力,总算在绛县城东两公里处审批下一处面积达4亩的基地。

接着请人设计草图。他知道自己的底摊,他不会干有腿没裤子的事。他用最原始的鸡蛋换盐办法,送去白面、苹果,换回设计图纸,节省下一笔昂贵的设计费用。

建楼需要钱。他贴上了自己的全部积蓄。还不够,就托亲攀熟,借汁儿下面。常常是掐准人家在家时间,追星赶月般地找去,不是铁将军把门,就是碰一鼻子灰,有时还免不了摔跤,遭恶狗咬,腿上的伤痕至今隐隐可见。家人心疼他:“咱紧钱吃面,不要心气太高了。”他不动摇:“车到没恶路,百年大计的事,一见困难就退缩还行?”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2000年7月1日,拥有40余间房屋、60余个床位、建筑面积700余平米,集健身、娱乐,治疗、阅览等为一体的多功能安泰敬老院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举行了隆重的落成典礼。老人们终于有了优雅、舒心、宽敞、明亮的家。

爱心满安泰

安泰敬老院属于福利企业,除去老人们的日常花销和院内开支,基本上没有什么利润。院内的12名职工,每人月工资仅一二百元,少得可怜。这对于一些唯利是图、见钱眼开者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但盖鸿杰说:“乌鸦反哺,小羊跪乳,连畜生都有养老的天性,何况我们是人?父母用心血将我们抚养成人,他们晚年时我们坐视不管,于心怎忍!”所以,入苍则苍,下黄则黄,他挑选的职工全是富有善行、孝心绵长、吃苦耐劳、乐于奉献、热爱老龄事业者。他怕待遇微薄亏待了人家,就干脆将爱人、外甥、表弟、表妹等一块叫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们毕竟对自己理解,饭稠饭稀不会斤斤计较。

他的母亲1994年染上乙脑,1996年又患上急性脑梗塞,瘫痪在床,近乎痴呆。尽管他又手不离方寸地极尽孝敬之能事,总还免不了遭受病人无缘无故的责难,甚至咒骂。他从未发过火,而是更加尽力地伺候。将心比心,入院大都是孤寡患病老人,他们既然能来,就是自己的父母,自己就应像孝敬父母一样对待他们。所以,院里的老人们都说;“亲儿女也不过如此。”

然而,家有十五口,七嘴八舌头,你要吃猪肉,他要喝烧酒。久而久之,锅锅碗碗,不是磕着就碰着。对此,盖鸿杰遇文王施礼乐,遇桀纣动干戈,因人而异,对症下药,使老人各得所求,各享其乐,无论张三李四,皆大欢喜。

年逾古稀的曹志杰老人,是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一等功臣,离休后患上脑血栓,2000年4月入院时,偏瘫不能动弹。盖鸿杰针对病情,精心治疗,逐日按摩,并在饮食上尽量调剂,加强营养,使之日渐好转。不料,因闻讯儿子离婚,旧病复发,心脑缺血导致休克,昏迷不省人事。盖鸿杰昼夜守在床头,又是输液,又是给氧,经过紧急抢救,周到调理,终使老曹转危为安,生活已能基本自理。感动的老曹逢人就讲:“这里不仅仅是敬老院,更是救危抢险的急救室。要不是这里救治及时,再有我3个老曹,也早没命了。”

盖鸿杰黑家白日地伺候料理,对业务已经驾轻就熟,操作自如。不仅生活上对老人以有条有理地照顾,而且在精神上给予和风细雨般的滋润。一位老汉,生就的怪枝怪丫杈。一次开饭时,他见是炸油饼和鸡蛋汤,不着筋节地发起无名火:“炸球的啥油饼,谁能咬得动!”说着,将油饼和鸡蛋汤全部打翻在地。盖鸿杰榫里不知卯里,只能强装笑颜,好言劝慰,又给他炒了一碗香气喷喷的鸡蛋馍花,老人才有滋有味地吃起来。谁知,躲过一棒槌,又挨一榔头,那回,老人便秘,屙不下来,气得一下子将便盆摔到地上。盖鸿杰像哄小孩般地压住老人的火,又用小勺一点点地给老人往外掏屎,还特地买了个蹲便器,让老人专用。老汉脾气古怪的毛病,热火化冰般地慢慢消融,脸上有了笑容。

月落日升,光阴荏苒。一晃就是10年。10年来,这个由残疾人开办的敬老院累计接纳老人1165人次,其中健康老人616人,半自理老人423人,全护理老人126人,年龄最大的97岁,最小的55岁,平均年龄72岁以上。2009年12月29日,在绛县安泰敬老院建院10周年之际,举行了隆重的庆典仪式,并召开了座谈会。绛县县委、人大、政府、政协四套班子领导和政府办、老龄委、老干局、民政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等相关部门及各乡镇分管老龄工作的副书记或副乡镇长共计40余人参加了会议。大家争先恐后地进行了发言。相关部门致了热情洋溢的贺辞。民政局赠送了“敬老爱建和谐”的木匾。老龄委、老干局、民政局、残联还赠送了20台彩电。

夕阳如血,脉脉洒金。盖鸿杰以他火一样的热情,托起了绛县安泰敬老院这轮金红的夕阳,余热生辉,晶莹耀眼,为绛县老龄事业罩上了一层生机无限的光芒。

采访将要结束时,笔者获悉,盖鸿杰作为“敬老好儿女”和“老龄事业先进工作者”,将要接受运城市政府、山西省老龄委和山西省民政厅的表彰。其实类似的荣誉称号这些年何其之多,以致他光荣地成为绛县政协委员。这是他辛勤努力的回报。这回报,将使他托着夕阳的双手更为稳坚,更加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