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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摄影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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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争平 中=中国摄影

中:你的新的系列是这组《发现鄂尔多斯》,完整看完之后感觉涉及到这个城市的很多方面,很深入,这组作品花费了多长时间拍摄的?

王:《发现鄂尔多斯》是我从2010年开始拍摄至今。

中:《发现鄂尔多斯》又是你对内蒙古当代现状所做的一次影像把握,鄂尔多斯的现象在很多财经类的媒体中有过报道,一些经济方面的东西有时候是比较抽象的,可能更适合文字的描述。

王:我认为用影像去传达鄂尔多斯的发展现状,比文字更有震撼力。

中:很多人以草原为拍摄题材,基本上还是关注民俗。这些注重外在形式的表现也无可厚非,你的影像也不能回避这些,但在这些元素之外,还有一种东西是你的照片所具有的,姑且称之为当代性吧,就是关注现在的内蒙古人的变化,比如沙漠化、暴富、外来文化的侵蚀等等。

王:以草原为题材的的摄影师很多,有拍草原风景的,有拍草原民俗的,其实早期我也与这些摄影师经历着同样的过程。每个人的悟性、灵气不同,有的偏重艺术,有的偏重科学技术,还有偏重其他方面的,所表达出影像和思想理念也不同。我一直愿意与年轻人在一起交流,从他们的身上学习当代超前的文化意识,我身边的朋友有画家、音乐人等,能感受到他们平时所表现出的行为、语气、思想都在影响着我。因我早期接受的偏传统文化多一些,与年轻人在一起更能融合传统与当代文化的结合。我善于思考自己,观察别人,用传统与当代的元素表达自己的视觉影像,把内心的情绪表达到摄影作品里,从自己的作品里找到自己,也就是自己的灵魂血脉渗透到摄影作品里。

一切视觉所表达出的影像应该是潜移默化的,把自己的灵性、悟性,体现在作品里,我现在并非是一名当代或非当代的摄影师,我是顺其自然,结合自己所接受的文化意识,用视觉语言来表达影像,思想理念。如我的专题《我的心情草原》,我选择拍摄的地域是内蒙古东、中、西部,并非局限于某一个纬度,因内蒙古很大,社会、人文、自然的差异不同,甚至连动物也不同,如蒙古马、牛、羊等,作为一名摄影师,我认为自己应该接受多元的文化知识来充实自己。我拍摄草原上的沙化、暴富、外来文化的侵蚀,都是在这基础上体现出来的。用自由诗性的视觉影像来表达我对草原的情怀。

中:比如《视察团》这张给我的印象很深,你所捕捉的那个时间点,相信是99%的摄影人所忽略的。但那就是个非常“当代”的瞬间,这方面你似乎很敏感。

王:《视察团》这幅作品就是自我自由的一种视觉影像表达方式,并没有刻意造作自己,只是受一些当前社会状态的影响,头脑里始终有过这种视觉形象和想法。

中:你鲁美摄影系的学习生涯,距现在也二十几年了,当年你在那个140余人的班里是属于年龄比较小的吧?那个班里当时不乏很成功的摄影人,这些年过去,大多数人都从摄影界销声匿迹了,而你却还在坚守着摄影,并且获得了金像奖和全国影展金奖,摄影对你来说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王:那是1986年,当时鲁迅美术学院艺术摄影系是全国第一所成立艺术摄影系的院校,我们是第一批从全国各地来学习的在职学员,当时有些同学已是国内很有影响的摄影师,如尚共社、吴刚、徐殿奎等,我在班里是岁数较小的,毕业后回到了内蒙古包头市东河区文化馆,担任摄影工作。

我在这块阵地坚守了近30余年,1990年代改革开放,受下海潮影响,做了几年生意,因不适应放弃了,后担任了几年文化馆副馆长职务,没干几年又调到文化市场稽查队当队长,这个职务我不愿意担任,父母亲戚都不同意我去这个部门,总觉得不对口,放弃摄影专业很可惜,后因组织上的决定还是服从了。其实担任这些职务很累,在行政部门伪装自己,不讲真话,干了不到两年时间,我压抑、我痛苦,不适应这个工作,被免去了队长职务,又回到了文化馆,继续做起了摄影师,通过工作思考自己,意识到摄影才是我所追求的事业。我把摄影当作我的信仰,我获得的金像奖和全国影展金奖,实际对我是一种考核和鉴定,只是一个暂时阶段性的,我会继续努力,不断的学习,升华自己。谈起摄影,我就非常兴奋,因为摄影给了我人生的里程碑,我现在甚至丢掉了一切,坚守摄影,因为摄影适合我,我永远虔诚地对待摄影。

中:当今的摄影圈,和你鲁美求学的时代已经大不相同了,现在更多的看重的是摄影商业上的成功。进入画廊和拍卖,也是当下判断摄影师成功与否的一个重要标准,也几乎是唯一标准,这方面你是怎么考量自己的影像的?

王:因为摄影与其他门类艺术发展历史有差异,如绘画史有几千年,我们摄影发展历史不到二百年,比其他艺术门类年轻,如果按照摄影走入市场的价值取量,肯定与绘画价值有区别,而且我们目前所被认识到的价值还没有完全形成,只是部分市场,其实,每个摄影师在拍摄过程中所付出的是不同的,我只是一位用心、情感来表达的摄影人,我们的摄影作品的呈现,实际与其他门类艺术不同,摄影师每一幅作品的产生是深入生活、真正在生活中体验到的,我在内蒙古拍摄,经常在零下40多摄氏度,暴风雪、白毛风当中真正产生的摄影作品,是与其他门类艺术不同的。一些绘画作品,根本没有生活,是模仿我们的摄影作品来完成的,却卖了很多钱。我坚信我们好的摄影作品经过若干年会有市场的,现在并不刻意要把我的摄影作品送入画廊或商业买卖,国内外一些获奖作品和画廊机构的作品,并不一定是你真正所要表达的作品,我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

中:实际上现在有两个“摄影圈”,一个称之为当代摄影圈,剩下的都可以放到另一个圈里,后一个更广泛的圈子的作品出路反而并不宽,还是需要通过参加一系列的影赛来获得认可,但是影赛的认可并不代表着以画廊为代表的资本的认可,因此大多数的摄影人还是无法靠作品来赚钱,这方面你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王:其实,影赛的认可并不代表每位摄影师的真正水准,画廊也一样。我的作品被德国一家图片中心,也只是一些唯美的画意作品,因为画廊的取向不同。还有一家香港的画廊,它只是采用一些小图,8×10或8×8尺寸的照片,卖的很快,这家画廊大部分是老外在购买,一买就好多幅,他们买这些并不一定是收藏,是做家庭装饰用。所以,我们摄影作品走入市场也是一个过程,我目前的图片销售状况,画廊、图片中心一些不同的作品,只是以摄影养摄影,也非常艰难。

中:之前很多媒体也访谈过你,你的背景和摄影之路这里就不多问了,但是对你的学画背景很有兴趣,因为摄影绘画本来就是一家,我注意到你的照片中有一张很像刘小东的油画《违章》,绘画对你的摄影应该影响很大吧?

王:我并没有深入的学习绘画,只是少儿时期身边有很多好友在一起相互影响,这些朋友中很多位在国内是很有影响的画家、艺术家,如中央美院院长靳尚谊的学生张群,他的代表作《夏娃与亚当》在1980年代轰动了中国美术界,王虎鸣的邮票设计,郝毅强的国画在国内都很有影响。从小我们在一起玩耍,一起外出写生,那个时期我有一台海鸥4B双镜头相机,一边学绘画,一边玩照相,就这样,绘画与摄影融进我的艺术生涯,有时候有意磨炼一些色彩和素描,通过多年的摄影的实践拍摄,我把彩色摄影转型为黑白摄影,这期间我应用绘画素描的基础,结合影像语言来表现摄影作品中的黑白关系,运用素描黑白灰的关系来表达我对草原、蒙古马的一种情绪和情感表达。我认为绘画与摄影的表达是相通的,绘画意识结合影像是可以渗透的,艺术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没必要被一些框框局限。

中:喜欢哪个或者哪些画家(艺术家)?

王:我欣赏的画家很多很多,但我比较喜欢的画家有两位,一位是俄罗斯著名画家列宾,列宾是19世纪后期伟大的俄罗斯现实主义绘画大师,列宾在充分观察和深刻理解生活的基础上,以其丰富鲜明的艺术语言创作了大量的历史画。他的油画代表作《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震动世界画坛。第二位是内蒙古的著名老一辈画家妥木斯,在中国的油画界非常有影响力,他的油画作品表达了内蒙古抒情的一面,他的作品三个方面:一是内容,二是形式,三是精神,到了草原上会使你感到一种“解放”,一种松快和舒畅。他的作品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倾向,不是什么主义或流派,就像草原和牧民的气质一样,是那么深沉和内在。

中:有些人虽然后来从绘画转到了摄影,但绘画梦好像一直都存在着,你有想过某一天不再拍摄,还是画画吗?

王:有的时候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拿起画笔重新画画,也许更容易些,因为拍摄了近二十多年的内蒙古草原,我对草原的关注、在草原上的生活体验和对草原牧民的情感表达,要比模仿照片画草原的那些画有生活、有情感。

中:你以前也学过音乐,蒙族的马头琴喜欢吗?

王:小的时候乱弹了几年钢琴,也没有受过正规的培训,在乐器里也喜欢过圆号,但是没有成功,只会吹一首《智取威虎山》的一段,“打虎上山”还不完整,我喜欢听音乐,偏重于交响乐,虽不懂交响乐,但喜欢听赏,尤其是贝多芬的3、5、6、9曲目。记得当年在部队里,我是一名卫生员,比较随便自由,让家里人买了一个小砖头录音机,把录音机放在军挎里为了随时听,当时播放的是邓丽君的小曲。复员后回到家乡,我住的是过去的老四合院,在我的房间里一个人欣赏音乐、欣赏绘画,我身边有很多艺人,有音乐制作人、有音响发烧友等影响着我,我也自然的听起了交响乐,在交响乐里找感觉,虽不懂但也慢慢进入状态,现在对我来讲就是一种艺术悟性的提炼。我也特别喜欢蒙古族的原生态音乐,我每次外出拍摄时开着汽车、放着音乐,在音乐中寻找我心中的画卷。

中:你影像中对瞬间的非常肯定的把握与掌控,和你以前打过乒乓球有关系吧?

王:我童年时期打过几年乒乓球,在内蒙古儿童组获得过第二名,谈到对瞬间的把握与掌控,我也觉得跟我打过乒乓球有点关系,因乒乓球需要在发球时判断对方接球的角度,然后再抢攻。

中:看了你几乎所有的影像,似乎摄影的瞬间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感觉你的镜头中,很平淡的时刻也可以成为一张好照片,比如《草原戈壁滩上的公厕》《郊游》等,有点从心所欲不逾矩的感觉了。但是另一方面,也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你对每一张照片里的那种莫名的氛围还是非常在意的,可以说有些影像为此还很刻意,感觉你很注意拍摄的时机,比如白毛风、散射光、雪天与早晨那种朦胧的光线等等,还有就是画面的构图,大片的空白等等。记得在国展的终评现场,有的评委说,这一定是王争平的照片,一眼就认得出。一方面是随心所欲,另一方面对某些东西还很在意,这从艺术创作的角度来讨论是很有意思的,你自己有意识到吗?

王:我现在的拍摄方式两种:一是自由自放的拍摄方式,不考虑任何条条框框,是顺其自然进行着,其实摄影是自己的一个文化意识和艺术意识的体现,是随着自己的一种悟性与灵气在发挥着。二是一种主观意识的表达,说到这两者之间或许会矛盾,实际都是一种内心情绪表达,只是拍摄形式上选择不同。我拍草原有的作品很主观,一般晴天不拍,我选择的瞬间一般都是在散射光、白毛风、雪天或早晨那种朦胧的光线完成,运用这些元素来修饰画面所要表达的意境,形成具象和意象的摄影作品。随心所欲的拍摄和在意的拍摄方式是有区别的,艺无定律,摄影师的风格形成是短暂的,永远不会形成的。

中:在过往的访谈中,你已经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摄影是“表现而非再现”,但是对摄影来说,总有一个拍摄题材和对象的限制,你怎么来解决?

王:我在拍摄某一个题材时,是有过这样的经历,早期在学校读书经常到图书馆翻阅世界各地的美术、摄影书籍,有意识地提高对影像感觉的提升,甚至构思画图,提升自己的理念。这也是一种思考和学习的过程,其实,有很多作品是在构思思考中完成的,但是在拍摄过程中方式多有不同,我在现实的场景中始终在选择我能所要表达的一个景、一个物或一个人。

中:你的每张照片下面都有文字,这些文字很多时候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能给看你照片的观者以很好的提示。但是另一方面,你不怕这些文字的内容限制了别人更丰富地去理解你影像中的含义?

王:我的作品文字说明是依据不同题材所确定的,有些题材的作品实际上根本没必要再用文字图解,如(蒙古马),就是影像语言的表达,有些题材的摄影作品如《我的心情草原》、《发现鄂尔多斯》不需要太多的文字,只是在照片右下角标明地点、时间、状况均可。

中:看你写过的文字,提到你曾经接过出版社的任务,去拍鹰。但其实你是以拍摄蒙古马著称的,从摄影或者艺术的角度来理解,马也好鹰也好,都是一个表达的载体,这种创作者和艺术创作载体的形成很多时候是一种缘分吧?

王:我拍鹰是和出版社合作,为了挣钱,出了一本美术应用工具书,拍摄的出发点不同,工具书要求的发行量,所以在拍鹰的时候语言不同,是按美术的语言去拍摄的,拍鹰只是按照素材给美术工作者提供的,没办法为了以摄影养摄影这事也做了,但是我拍《蒙古马》就不同了,表达蒙古马的文化生活习俗等,内蒙古地域广阔,它们的生活习俗都不同,蒙古马的文化地域、蒙古马的造型和蒙古马的性格都不同,它们的造型、表情、肢体语言等,我是把蒙古马当作人去拍摄完成。

中:你对自己最主要的拍摄对象蒙族人是怎么理解的?

王:我拍摄蒙古人已二十年了,而专题《我的心情草原》则是后期慢慢独立形成的,我的拍摄是用内心的情绪、情感,运用影像语言,诗性地表达草原现状,现在在草原上拍摄蒙族人,摄影师往往总想拍穿蒙古服饰的蒙古人,其实穿现代服装、汉装都能体现出蒙族人的气质。

中:国内摄影界跟风很盛,获奖者很快都会被大量的影友模仿,你最近获得国展金牌,别人模仿你怎么办?

王:模仿是可以的,也是一个过程,但是一个摄影师的内心、灵魂是难以模仿的。一幅好的摄影作品意境表达其实就是一个摄影师的艺术悟性、灵气的呈现,这种悟性、灵气的呈现是不同的,是学不来的。

中:内蒙古的题材你都涉及了,你的下一个摄影计划是什么?

王:我的下一个摄影的构思,是用摄影记录表达内蒙古的101个旗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