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歌行》的全新舞台艺术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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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话剧院推出、王晓鹰导演的话剧《霸王歌行》，观众入场后就能看到：在开场前的灯光下，舞台上吊挂了9条宣纸条屏，台面也用宣纸裱糊，均呈白色。背景是用透明玻璃纸堆塑成的有机理效果的银灰色底幕。两侧是用细红色塑料管制作的绳幕；舞台前区摆放7个玻璃展柜，内有树脂制作的无色透明的剑、甲胄、马头等多种古代器物。整个舞台显得简洁、干净、大气，新颖别致，令人耳目一新。这是一个巧妙而又大胆的构思。

宣纸是地道中国的、东方的材料。我们的国画与西方绘画最大的区别之一是材质上的区别。笔墨和宣纸，当然也包括以矿物质为主的国画颜料，笔、水和墨作用在宣纸上产生的种种微妙而又气象万千的变化，承载着东方、中国绘画特有的神韵。宣纸的另一个特点是能将画家作画过程的轨迹凝聚在纸上，作画的过程是一次性的，不可重复，不容修改的。因而画家也就特别珍视作画过程的即兴偶然，就像“窑变”一样，每个珍品都是孤品。将宣纸用在舞台上，正是发挥了宣纸的这些特色。

我们知道，戏剧演出不同于影视节目放映，鲜活的表演是用生命的体验在演出，也有即兴和偶然，也是一次性的、不可重复的。演出中，当人物的某些特定心理需要强烈表现时，就有红色或黑色的液体或多或少或急或缓向白色的宣纸上喷射或流淌，创造出诗化了的意象给观众以强烈的心灵震撼。虽然演出者对此有准备，但其效果和流淌的轨迹在每天晚上的演出中不可能是完全一样的，必然有即兴和偶然的因素。为了选择有一定湿强度的宣纸，我们也做了不少实验。这些宣纸条屏只能用一次，在制作存放液体的容器上、出水的电磁节门和液体流出的角度上都做了多次尝试，包括用宣纸裱糊的地面。

《霸王歌行》的演出用了诸多有中国传统文化底蕴的元素，京剧、宣纸、古琴， 还有那些制作精美的无色透明的古代器具。《霸王歌行》把传统的诸元素用现代构成的理念将其拼贴、并置在一起， 使我们对原本熟悉的东西产生一种陌生感、新奇感。产生出新的张力，使传统的东西产生现代感。《霸王歌行》是用现代中国人的视角诠释中国古代一位历史人物，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故事。

导演王晓鹰和舞美设计刘科栋在多部戏中有过默契合作。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导演与舞台美术设计之间又一次成功的合作。舞台美术设计越是匠心独运，风格独特，如果不能为导演最大限度地充分运用，独特的东西就会变优势为劣势，失败的成分会越大，反之越能张扬其个性之独特，越能取得最大限度的成功。

《霸王歌行》导演对舞美设计的运用几乎也到了极致。随着剧情的进展，舞台的白色条屏不断增添着流淌的红色和黑色。例如，当项羽说到他为坑杀了20万被俘的秦兵而悔恨和对“权力”进行诅咒时，舞台的上方滴下红色的液体进入盛有水的玻璃容器，水开始变红，越来越浓，舞台上有4条条屏流下红和黑的液体，项羽将他沾满红色液体的双手，按到白色宣纸裱糊的地面上。

虞姬在京剧“夜深沉”的旋律中舞剑，舞得美轮美奂，项羽也随之起舞。随着一曲爱情升华的长歌，虞姬自刎，两道条屏染上浓烈的红色，白色的地面上增添了红色的脚印，红色的花瓣纷纷落下，项羽紧抱虞姬立于花丛之中，全剧达到高潮。又如，当投降的子婴被剁成肉酱时，条屏流下了黑色。有的条屏被液体颜色所浸染而脱落，有的被撕下，最后条屏全部消失留下空荡荡的舞台， 底幕上出现几行字幕，给观众以回味。

全剧是霸王对自己一生的自叙和反思。按剧本的提示， 剧情发生的地点有乌江边、安阳宋义大营、钜鹿城外、鸿门项羽大营、阿房宫等，而舞美设计摆脱了对环境地点的束缚，只创造了一个以白色调为主，有黑有红的空间。近些年我国不少舞台美术师喜欢用白色处理舞台空间，而此宣纸舞台装置，在白色舞台设计上，在质材运用上有了新的表现，是从来没有人用过的是大胆的是成功的。

《霸王歌行》的舞台空间留给了鉴赏者丰富的想象空间。是一个留给演员的肢体、语言充分展示的空间，是一个充满诗意的空间，让激情和浪漫得以无障碍地发挥和宣泄的空间。

作为舞台监督的我，说到的只是对这个戏创作过程的理解，《霸王歌行》的装置、灯光、服装、人物造型和道具乃至整个舞台管理都很到位和精致，这台戏演出的成功与导演和舞台美术的成功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