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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因为你靠近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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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eAction杂志是加拿大学术性电影批评杂志。该杂志以社会主义、女权主义、男同性恋解放、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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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明:本网站内容仅用于学术交流,如有侵犯您的权益,请及时告知我们,本站将立即删除有关内容。 CineAction杂志是加拿大学术性电影批评杂志。该杂志以社会主义、女权主义、男同性恋解放、反种族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等进步政治思想为理论基础,对包括从亚洲到好莱坞的古典与当代流行电影、第三世界电影、政治纪录片,以及实验电影、电视等进行“激进的电影批评”。本文摘自该杂志第六十二期(2003年夏季号),以分析《重庆森林》、《花样年华》这两部电影中的爱情,来探讨王家卫的电影美学及其中的现代性反思。—编者按

那是一种难堪的相对,她一直低着头,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但他没有,因为缺乏勇气。

她掉转头,走了。

雨一直下着。

——《花样年华》片头

在很多日子里,生活看起来就仿佛一直是由带着希望去拾缀起那些错误的片断和由努力的前行所组成……而我却从未想过人们的希望和渴求会被打碎成如此多的碎片,并且一旦打碎后,再要获得它们,所有的一切竟是那样的尖锐和危险。而这整个过程永远不会结束,每一个片断会再被分割成更多的片断。围绕着我们身体的是时间和空间,在里面,每一个个体对自我和他人就他们之间的爱情作出承诺,仅仅是为了直接去体验爱情的高度复杂性和畏缩的氛围。而且,一个人面对爱情复杂性的方式,有可能使得爱情就按着这种方式生长,或者消失。对于爱情来说,对其所作出的承诺是更好还是更坏,依赖着这些时刻。亲昵如此容易被打碎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至少是我们中的大部分人,担心上述的那一刻,在这一刻里我们必须面对和承认同样重要的,我们从另一个人身上所感受到的勇气和软弱。事实上,很多人担心的是爱情本身。尽管他们担心它会离开,担心它会停滞,但他们实际上担心的是他们自己,以及这样一个事实,即现在他们的内心也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而这一个人正好能看穿他们,如果他们的确爱着这一个人的话。这种感觉上的弱点使得大部分立场坚定的英雄都屈服在自己欺骗自己的压力之下。在现在这个世界上,对于这种病,许多个体都具有免疫力,他们一旦相爱,仍然能够维持其稳定性。但许多人则没有这么好的免疫力,当我们这个世界,不知何故,继续保持不变时,后一种人却在稳定地增加。雨一直下着。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还有许多美好的时刻,在这些时刻里,我们共同分享的忍耐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那些毫无意义的生命与生活。香港导演王家卫的电影对于这种张力就相当的敏感:世界在充满这些珍贵时刻的同时,也变得更加黑暗、更加贪图快乐和更加迷乱。一九九四年拍摄的《重庆森林》就体现了对这种张力的隐约感受:一个陌生人在宾馆的浴缸里用他的领带为另一个陌生人擦洗她磨损的高跟鞋。

在《重庆森林》和《花样年华》这两部电影中,被遗弃的个体逐渐变得坚实、充盈,他们一度是爱情的失败者。其电影镜头的结构顺序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似乎这些个体生活在和现代世界不同的生活节奏中,他们那外表糊涂的面孔以某种方式把他们推进到悬而未决的兴奋中。这些看上去慢吞吞的人物都处在幸运的,更通常是糟糕的恋爱之中。他们的动作具有不同的速度,是因为爱情产生的细微差别使他们感到不适应,还是他们得跟上现代世界中那些模糊不清的事物?在《重庆森林》和《花样年华》这两部电影中,似乎是那种强烈的爱情把电影主角推进到一种非常复杂的状态中,一种感到既不舒服,但也不是灾难的状态。相反,似乎两种感觉都同时存在。这是爱情的不可思议之处,是一个谜,它好像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占领我们。王家卫电影里的人物就是像这样被分离,然后又团聚,只是因为他们相爱——这种人类经验中最复杂的情感状态。在《重庆森林》中,一个警察正在准备赶赴一个期待已久的同快餐店女招待的约会,他穿上这个女招待几天之前悄悄放在他公寓里的衣服,但是这个警察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衣服已经熨烫过,对他来说,不能侥幸地把这种情况归之为时间上的安排。那么,他知道吗?他不知道吗?爱情,说到底,王家卫电影里的爱情应该是在几个表明了现代性的主题下获得的:对过去的神不守舍,因此也就是失落;我们贫乏的言语能力的剩余,亦即,只言及现象的那种外表突出的覆盖效果,这是一种粗糙的唯我论,它使与他人的沟通变得愈来愈困难,甚至是当我们相爱时。 爱情劳作:在电影批评中还有批评的空间吗?

我常常有这么一种感觉,那就是察觉到,除非一个人是名人,或是有些名气,否则的话,他们就不应该这样做,即让对自己记忆的回眸存在于他们的批评之中。而那些没有经验的、这样去做的少数人则会有被看成是自大狂或是吹牛者的危险。但是,一个人一定想知道,这样一种想法到底有多危险?或许像这样的许多缺点在学术上都是可以避免的?所谓的批评,无非就是自愿地给那些被我们现在完全看作是构成我们世界观(在很大程度上,这被视为是一个批评家理所当然成长过程中的那些细微的差别)一部分的文本的心理提供直接的思想说明。例如,如果我熟知波利娜·姬尔(Pauline Kael),或者至少私下了解到她的一些更加个性化的性格和影响,那么或许我就能够更好地理解她那经常性的报复心理,以及由此导致的一些令人难以捉摸的访谈,尤其是当其责任心迷失在愤怒之中,一如树木消失在森林中的时候。

于是,我把自己对爱情的反思,连同类似上面提及的、被描述成是不安的或是忧虑的那种批评方法一同包括进来。因为,我认为这正是批评应当采用的方法之一。而对一个当代批评家来说,他是绝不会让某种蕴含在他们工作中的个人伦理越过所谓的理论那些蛮横的和令人讨厌的监视的,尽管它们可能具有更强的说服力和深刻的洞察力。总之,电影是关于事物的,可是把电影中所触及到的那个世界中的事物排斥出去就会自动陷入电影文本的泥潭,而且几乎只有在虚假客观的电影范围内,电影理论才得到承认。事实上,一个批评家的工作,乃是一种爱情的劳作。爱情不是拒绝、不是排斥,而是患难与共、相濡以沫。

王家卫的电影对我对爱情的思考提出了挑战,并且我相信这些挑战正是电影自身的核心。我只是希望在一个更加宽泛的观念中——亦即有些令人扫兴地希望那些被他的电影吸引住的人们,或者是那些甚至感到完全不同东西的人们也可能会遇到同样的挑战——自然地谈一些个人的看法。因为,我们所有的人都有那种源自于我们自身之中的爱情,它甚至值得那些最坚定的学者或者是批评家,在其职业生涯中的某一个时刻去接近这一事实。 幽灵:王家卫电影中的爱情

看一部好电影就像是碰到一个特殊的幽灵。看王家卫的电影则好像是碰到一个最特别的幽灵——爱情,尽管它出没在现代世界,这个不再欢迎它的地方。的确,爱情在王家卫的电影中,就像是一个幽灵,极薄,飞驰而过,而且常如幻影一般,匆匆一现,然后再事与愿违,飘拂而去,只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怅然。于是,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发现他们不再相信自己心中的感受,他们被那些他们从未试图理解过的关于过去的经验吓愣了,就像是一个看见幽灵的人。当爱情已经离开时,我真正看到了我认为我看到了的东西吗?或者如果它仅仅是肾上腺素导致的兴奋,那么它真正使我感受到了我原来感受到的东西吗?它是真的看上去那么美吗?还是一种伪装起来的威胁?它是第一位的吗?这乃是一些由幽灵们遗留下来的纠纷和创伤。在王家卫的电影里面,相当多的角色都受到过这种形式的精神创伤。他们被对过去的记忆、被他们那些曾是美丽和神秘事物一部分的反讽痛苦遮住了目光。

王家卫是一位少见的、能够从恐惧中抽取出兴奋和从爱情中抽取出极度迷醉的大师。真正让王家卫的电影与众不同的,是它的那种能够把我们因为爱情而产生的洋洋得意和焦虑不安压缩在一起的能力。舞蹈般的和诗性般的剪辑,以及对白中那些暗示性的讽刺,指出了他的电影完全“知道它想要的就是心碎”。在一定程度上,当一个人开始考虑是否去爱时,那就是他已经知道了想要什么,这是他电影中几乎全部角色的面貌,也引发了他们生活中的每一个方面的回声。在谈到《重庆森林》和《花样年华》这两部电影时,我们所触及到的许多话题和电影之间的细微差别,无疑也适用于王家卫所有其他的电影。当然,我一开始主要是通过《重庆森林》和《花样年华》来接近王家卫的作品。对我来说,它们一直是最适合检讨王家卫认为现代社会中的爱情天生就是悲剧的这一看法的例子。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我试图把王家卫那生动的和诗性般的叙事基调与我的写作相比较,以便把我自己对爱情和恐惧的体会与手头的主题联系起来,并给对爱情的反思提供一条开阔的思路。爱情是没有答案的,只有思想和感觉。雨一直下着。

《重庆森林》和《花样年华》都是关于人们恋爱和失恋的电影。前者把那些表面上独立的生命编织起来,构成一个片断性的整体;而后者也一样。在《花样年华》中,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走到一起,可是比起《重庆森林》中那些亲人之间的相爱和不再相爱来,他们之间的恋爱和失恋都要强烈得多和痛苦得多。但无论是在《重庆森林》中,还是在《花样年华》中,那些命中注定是浪漫的主人公必定要过一种挑战性的生活。他们体现出了一种沉寂的,但又是令人讨厌的优雅,并镇静地以此去抵抗那种围绕着他们的现代都市的喧闹和匆忙。这可以从每一部电影的慢动作中立刻显现出来。例如,在《重庆森林》中,二二三号(金城武饰)和六三三号(梁朝伟饰)警察,与戴着金色假发的妇女(林青霞饰)企图成为那些熙熙攘攘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拥挤的和模糊不清的人流的一部分。而在《花样年华》中,周慕云(梁朝伟饰)和苏丽珍(张曼玉饰)经常被拍摄成处在慢动作当中,当他们的心靠得越来越近时,他们是那样的疲惫和茫然失措。如果一个人看到周慕云的雪茄烟雾慢慢地升起来,然后飘散到停滞的空气中,最后缓缓地完全消失掉的话,那么这就好像是一个人正在看着爱情慢慢地从他的灵魂中凋零,即使他想留住它。在两部电影中,这些放慢节奏的描述都与难以忘怀的配乐保持一致,并且令人难忘的是,这些节奏主要是通过男演员来实现的。而为了立刻获得这种印象,这些角色甚至是孤独的和极度忧伤的。它们都是爱情故事,可是这两种表面上相反的模式是如何能够如此成功地存在于王家卫的电影之中呢?正像我们将看到的那样,一种单纯的、非常温和的爱情要么逐渐消失掉,要么自始至终就是一个我们共有的白日梦。在这样的情形下,当爱情不再是一个轻松的承诺时,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究竟什么东西被忽略了?事实上,当我们竭力变得更文明,或是更现代时,它总是非常随意地利用那些一步一步引导出来的恐惧与焦虑的背景。甚至,恰恰正是城市与那些具有缓慢优雅特征的现代人群格格不入。他们的气质与霓虹灯模糊不清的光线和城市中那些微妙的不和谐音处于对立之中。

在我们能够生活得如此接近,以至于不用担忧和没有忧伤的今天,关于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是什么?极端,特别是情绪上的偏激,存在于两个人的极度亲近之间。渴望/愤怒、肯定/怀疑、愉悦/痛苦、疼痛/麻木、对孤独的害怕/爱情的慰藉。如果说现代世界关涉什么,那它关涉极端。因此,爱情的矛盾状态——既包含害怕、慰藉、焦虑,又集在彼此之爱中获得愈来愈无可救药之幸福于一身的爱情,很可能在现代世界中感到像在家里一样舒适自在。两种并置的极端,好像它们必须相称。但是,当我们考虑一个我们可爱的人时,对爱情的这种描述和我们一直梦想着的爱情一致吗?因为在感知到的稳定、永久的寿命,以及使人放心的安全与被时间损害的、短暂的、令人提心吊胆的现代世界之间的不一致,使我们理解的、称之为爱情的东西中出现了难题。爱情对人的世界没有了影响吗?就像是《花样年华》中,当周慕云与苏丽珍的爱情逐渐平息后,其清楚阐明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都已不再存在”。但愿,这就是爱情,就是已被我们的教化和我们的现代性所超越的爱情,稳定、安全,如同二二三号警察用寻呼机密码暗示的那样,“爱你一万年”。换言之,爱情,如今很可能存在于人们不太熟悉的形式中,如更加转瞬即逝、偶然出现的形式,以及更加难以重复处理的形式中。更特殊的是,如果现代性总是在变化,总是在继续前行,那么身处其中的事物也同样必须继续前进,甚至爱情。雨一直下着。 现代:还有爱情的空间吗?

习惯事物是要花时间的。

—六三三号对阿菲说

被意识到的事物会渐渐变得没有新意并迅速产生自我模仿。

—美国电影摄影师协会比尔·波普

懂得我并不意味着能留住我,人是会变的。一个人今天可能会喜欢凤梨,明天则可能会喜欢其它东西。

—戴金色假发的女人

习惯事物是要花时间的。我曾经比起现在来更爱那个已经分了手的女人,而花了我好一阵时间,我才习惯这一点。但似乎好像就在我已习惯她时,她却走了。我把她的离开归咎于自己,即使那时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过多地注意过她,以及回想起那个时候。为什么我们的爱情就会如同《重庆森林》中的凤梨罐头那样,过期了呢?如果我不着眼于我们,那么我做什么来替代呢?哪里是我期待的地方呢?她已经走了……以及整件事情,感觉起来是如此的遥远,并迅速成为过去,就如同在地铁上,当一张面孔抓住你的眼球,甚至那一刻似乎已被凝固时,他们已经在前面三个车站就下车了。雨一直下着。

有相当数量的都市研究在进行中,为的是检讨我们的城市是如何按照我们人体观念的影像建造起来的。的确,静脉、动脉、大脑和其它肉体器官都是讨论大都市功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相对于那些已经被仔细检查过的肉体而言,它的一个不易察觉的方面是细胞的修复。当我们的表皮变干,并一片片脱落时,人体就会产生新的细胞并取代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身上从前的那些东西都不会再存在,这就是生物性,并且是为了生存而一定会发生的。所以,就形式的方面而言,同样真实的是,一座城市也会经历同样持续不断的变形。夏尔·波德莱尔常常写到,关于巴黎,他已经认不出从前的样子。人们只要到其居住的地方周围走几圈,就能观察到,人类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学会了拆除旧的,建立新的。这种一定会涉及人们心理影响的,不是像波德莱尔所写的那种离家状态,而是一种不协调的、被抛弃的和迷失的感受。他们在其中迷失掉的,是其最亲近的称为进步的东西。瓦尔特·本雅明,一位二十世纪早期深受波德莱尔影响的德国哲学家,关于进步,他把它置于我们对历史的现解之下,并这样说道:

一幅名为《新天使》的保罗·克利的画,表现了一位天使似乎正要从其目不转睛盯着的事物上离去的样子。他的眼睛凝视着,他的嘴巴微张着,他的翅膀张开了。人们就是这样描绘历史天使的。他的脸朝着过去。在我们看到一串串事件的地方,他看到的是一个个灾难。这些灾难不断地把残骸堆积在残骸上,并把它们投掷在他的双脚前。天使想停下来唤醒死者,把破碎的世界修补完整。可是一阵风暴从天堂吹来,猛烈地吹击着他的翅膀,使他再也无法把它们收拢。这场风暴把他无法抗拒地推向他背对的未来,而他的面前,是越堆越高的残骸,直逼天际。这场风暴就是我们称之为的进步。(瓦尔特·本雅明《历史哲学论纲》)

本雅明思想中令人印象最深的,是情感的内容,它们被归因于我们对世界的经验。想象天使多么害怕也就是考虑我们多么害怕。

我们的害怕会妨碍我们的视野,爱情也不例外。《重庆森林》和《花样年华》中的每一个坠入恋爱的人物都经过迷失而注入了一种新的爱恋。二二三号警察在酒吧里,感到必须向戴金色假发的陌生人求爱,那是因为在已经确定失去前女友阿梅而喝醉的绝望中,他发誓会爱上下一个进入屋子的女孩,而戴金色假发的女子恰好就在同一家酒吧里;但也许是,和她在一桩走私买卖中,被同伙抛弃相比,这不算绝望。六三三号警察碰到阿菲,是因为他现在总是去阿菲工作的午夜快餐店里购买前女友吃的食物。而阿菲进入六三三号警察居住的公寓,恰恰是因为六三三号警察前女友给他的分手信,并让他丢掉了警察工作。在《花样年华》中,周慕云和苏丽珍之间碰擦出的爱情是其配偶之间发生的不正当关系的重演。无疑,这对他们两人来说,乃是彻底的失败。在这两部电影中,使爱情成为巨大悲剧的,是一旦产生新恋爱的机会浮出水面,那些当事人就可能太关心其所失去的,而完全没有注意到新恋爱也是他们救赎的机会。当《重庆森林》这趟快车往来于车站之间时,它给那些新抵达者留下激动人心的可能性,而那些坚持要补偿爱恋的人则过于关注离开了。只有关心她表面之后的她是谁,戴金色假发的情人才能幸免于对她的抨击。二二三号警察是一个打从前起就面容模糊、极其失落的男人,他花一个晚上的时间打电话,呼叫其年轻时,甚至最早一个是其四级同学的那些女人们。他的寻呼机始终没有给过他任何让他安心的、浪漫的消息,直到他犹豫不决,打算放弃。没有迷惘,没有对过去不屈不挠的凝视,爱情就不能表达自己。雨一直下着。

沉浸过去,战胜了《重庆森林》和《花样年华》中的那些取决于它们是如何形成的,因而也就可能是什么样的主要关系。六三三号警察和阿菲之间的两首主题曲被分别取名为《加州梦想》和《梦》。后一首歌的合唱以这样一句歌词结束:你就是我的梦。什么东西如梦一般飞逝?也许就是《重庆森林》里,两个人物之间那些为人们所最熟悉的电影场景的连续镜头。如六三三号警察的空姐女友和他一起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相互求爱,玩游戏和。但是,这些场景仅仅是一些记忆,其表达的,是过去如何在相爱中成为永恒。使情况进一步变得复杂的,是阿菲完全成为空姐的再现。通过偷偷溜进六三三号警察的房间,并用她自己带来的物品替换掉原来的物品,阿菲进入了六三三号警察的欲望中,并把公寓房间视为好像就是从前发生事件的现场。实际上,在阿菲第一次偷偷溜进来之前,六三三号警察谈及他的房间时,就好像是在和空姐谈论,或者是正在涉及其爱情的迷失。但是,当阿菲在所有相同的点上都开始踏着空姐的步子,做着几乎相同的事情时,她却在六三三号警察认识到这一点之前,变成他一个肉体丰腴的幽灵。起初,阿菲只是置换掉一些物品,但是她接着就在无意中置换掉了空姐本身,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显而易见。就像阿菲抹去空姐在电话中留给六三三号警察的信息的结果一样,六三三号警察给阿菲的腿做按摩,都增强并聚集起了他对空姐更多的爱。有一次,六三三号警察声称,他房间里的CD是空姐带来的,但实际上是阿菲留在那里的。对阿菲的转换似乎更接近事情的全部。但是,如果在王家卫的电影中,爱情天生就是悲剧,那么作为空姐影子的阿菲,一旦她也要离开他,这个角色就完成了。对六三三号警察来说,这种重复的抛弃,是内心的扭曲,通过梁朝伟格外细腻和绝望的表演传达出来。总是一再碰到那样一些似乎与从前情人相同的人,甚至似乎就是她的回归。阿菲更像昔日的情人,长长的头发,穿着相同的制服。这种样子,六三三号警察甚至从未期盼过,像天使一样,他被震住了。在片头,六三三号警察回到公寓时,发现房间被水淹没了。他相信房间是为他的失恋而哭泣。当最后一组连续镜头放出时,他那双蓝色的、曾被阿菲用橘黄色替换过的旧凉鞋从沙发后面漂出来。我们总是被过去牵制,并为担心其再次发生而左右。六三三号警察的房间是为从前而哭泣,也是对未来而恐惧。这个发生在如此浓缩、如此短暂都市背景中的故事并非巧合。雨一直下着。

如同周慕云和苏丽珍藏在狭窄、破烂的楼梯角落,并与邻居隔绝的房间中的爱之花一样,用新的爱情去遮盖过去的爱情,《花样年华》经历了同样的变化。很像《重庆森林》,那些当事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正在萌发的爱情,因为他们沉浸在先前的爱情中。不管怎样,就《花样年华》而言,爱情本身是通过扮演角色而引发的。这种角色扮演发生在周慕云与苏丽珍通过再现他们如何假想事情的发生而试图去理解其配偶间的暧昧关系。凭借周慕云和苏丽珍爱情的产生这样一些直接手段,现在成为过去的重写。与此伴随的事实是,他们俩人都卷进角色扮演,并使他们不幸的爱情,比起《重庆森林》中的相互关系来,引人注目地更加私密与强烈。过去与现在之间的混杂交织在电影开始不久,当他们第一次试图去重现他们各自配偶的暧昧关系时就非常明显。谈到这种暧昧关系,苏丽珍说:“我想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周慕云回答说:“我理解,毕竟它已经发生了,所以谁先提出没什么关系。”从情节、镜头,以及梁朝伟和张曼玉的精湛表演来看,愈来愈明显的是,他们俩在谈论他们之间正在萌发的爱情时,愈来愈从容不迫。当他们共同出现在一个场景、一个镜头里时,歌曲的选择加重了焦虑,并聚焦过去。“Quizas,Quizas,Quizas”,大致可以翻译成“也许、也许、也许”,而“Te Quiero Dijiste”的意思是“你说你爱我”。但是再一次,对过去的关注直到电影进行到后来也没有完成。最后,周慕云陈述说,他真希望那时的他和苏丽珍没有像他们的配偶那样产生结果,但的的确确的是,他们成了一丘之貉。在这里,应该回想一下,这种曾被概括成本雅明历史天使的朝向过去的悲剧倾向充满进步、充满现代性。所以,周慕云和苏丽珍经由购买电饭煲而相遇,而这是一件那时任何一幢公寓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对其技术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一如既往,一旦周慕云和苏丽珍的爱恋进入黑暗,周慕云总是独自一人待在厨房,悲哀地盯着电饭煲,好像答案就在里面,或者也许它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