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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那园,那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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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让我感激终身

我出生在富顺。

当我第一次睁开眼,与您的瞳孔相对时,不知您想到了什么。或许,您在想:她在看我。那一双眼睛让我联想到涟漪层层,一圈一圈地散开去,像天空般明净,荡出一层层爱的痕迹。此刻开始,一份注定了的缘分慢慢扩散开,如花不绝地开放,风带来它的香味,停驻在我的身边,弥漫了我的心房。

倘若您是一株昙花,您的每一瞬都在为别人开故,带给所有人不尽的花香。父亲说,您当过教师,修过铁路,受过许多的苦难。而当您身负个母亲的自责回到家时,年幼的父亲已经不认识您了。

如果可以,我愿用我的生命换回这昙花一现的美丽,以偿还足够思念一生的花香,您将对父亲的爱注入对我的爱中,让我小小的心承载不起,足以溢出心田,踏着温暖的阳光,我问您:奶奶,为什么我有影子呢?您说那样才能证实太阳的存在。您牵着我的手,惟恐我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您出汗的手心也证实了爱的存在。

那儿的风总是暖和的,湛蓝的天空下,绿色的荷叶衬托着荷花.向人们讲述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故事。

您是一路风尘走来的人,经历过风霜雨雪,偶尔从眼睛里流露出悲伤的目光,但很快又被您收起,您小心地呵护着一颗童心,像是个美丽而易碎的杯子。记忆中总要穿过一条窄而长的巷子,我伏在您的背上,用天真的心灵感受世界的美好。

当我以14岁的目光审视这条巷子时,才发现它是那样的长,潮湿的地面长着青苔。我以同样潮湿的心情走完这条巷子,心间滑出一条小沟,跨过喜马拉雅山,落入深渊。望着滑落的汗珠,才发现烈日当头。

沉在记忆深处的回忆被唤醒。曾经的您,每天如同一次漫长的旅程,背着您心中的爱,走在潮湿的小巷,忙得不亦乐乎,我还能说什么?

像一阵微风吹过,记忆渐渐形成,风吹乱了头发,也顾不得去整理,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属于我的童年,背着您写的“九九乘法表”踏上求学之路。

不知何时,每年放假成了我最多的期待。

夏天的阳台上放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夜来香。四张独凳抬着一张凉板混含着花香伴我入睡,偶尔夜半翻身被凉板夹到,也不哭,也不出声,换个姿势继续睡,因为我知道,您陪在我身旁。

我只想要一片绿叶,您给了我整个春天;我只想要一片白云,您给了我整片蓝天;我只想要一点爱,感谢您带给我整个天堂。

二、陵园,纯洁的灵魂园

我从小接触灵魂,那是您工作的地方。我抬头望向“烈士陵园”,四个大字在生锈的铁门上尽职尽责,时间磨去了字上鲜红的油漆,只留下点点残星。如我的童年,已经褪去光彩,留下的只有点点残星般的记忆。

“奶奶,这里面是什么?”您告诉我:这里面是烈士们的英魂。“烈士是什么?”您告诉我:烈士是为正义而离开了我们的灵魂。我摘下一朵花,轻轻地放在陵墓前,仿佛正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洁白的小花在一片纸花中展示着生命的傲资,纵然它不会开到最后。我回头对您说:奶奶,走吧。

烈士的陈列室里,陈列着古老的记忆。玻璃仓里的氮气保护着历史的痕迹,却也掩藏不住历史的沧桑,门口“烈士英雄永垂不朽”的金字似乎也因为某人的离开而褪去灿烂。

站在两棵树之间,突然觉得世界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一滴滴水在阳光下蒸发。两棵树之间,您站在我身边,我快乐地在吊床上摇晃;两棵树之间,您不厌其烦地用手摇动吊床;树叶在急促的“哗哗”作响,似乎想要说什么。

树长大了,人长大了;吊床不在了,人也不在了。落花吹得满天飞,谁又为谁流泪?

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我转过身,仿佛穿越了时光般亲切。“来看看啊。”我点点头。很多年前,同样的问候,却显得让人温暖而不孤单,“和奶奶来看看啊。”我依然点点头。物是人非事事休,陵园依旧,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有些什么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让人觉得悲凉。

陵园的后山,还是老样子。父亲儿时种的梧桐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了,展现出历史的身影。景好美,天好蓝,心好空。远处,一所陈旧的房子不知不觉牵动着我的心弦,和苍老的梧桐树吻合得天衣无。父亲说:那是我最初的家。

人去楼已空。我想.您的回忆便装在这儿。当初升的阳光映照着准备早饭的您时,您脸上的线条便柔和起来;当窗外的鱼塘跳起一条鱼,撒下一片金色时,您就微笑,对吗?

我再次回头望向陵园,擦干眼角零乱的泪水,匆匆逃离。我怕我会在这儿凋零,然后坠落。

一片梧桐一声秋,一枝芭蕉一分愁。季节的风日渐冷漠,凋零是必然的结果。遗忘是痛苦的,回忆是悲伤的,铭记是困难的。我拉住时间,放在心口,奔跑,逃离。记忆是什么?记忆是刻在墓碑上的故事,直至终老。

三、池塘,开满记忆的荷花

风乍起,掀起一波春水。树笑,花闲。

我站在西湖塘边。老树佝偻着身子,与我以泪邀约。岸边,女孩光着脚丫,一切都静了下来,细细聆听爱的故事。月上树梢,风轻抚着我的面庞。

“奶奶,荷花什么时候开?”您指着湖水方:就开了。我抚弄着它们,水珠荡漾在心上.远远地站在岸边,舔着冰糖葫芦,满足地看着您:荷花就要开了。您笑,孩子的心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这时的水,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远远的,传来阵阵笛声,顿时,我便飘荡于这满湖春水之中,伤感便载满了小船,但愿不至于多得载不动而沉在这茫茫西湖塘中。

梦中有个女孩,左手牵着爷爷,右手牵着奶奶,沿着深秋的湖塘,一蹦一跳,一唱一闹。我知道她在喝什么:“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打烧酒……”慢慢地,女孩越蹦越高,越长越大,停下脚步时,两手变得空空如也。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在这风冷起来的时候,我拖着沉重的旅行箱,装着我的记忆,离开它们生长的地方,为它们找一个新的家。一切的结束像是开始时候那么简单荷叶、荷花、老树、湖水……面对清风缕缕,我仿佛又听见您对我说:听话,放假奶奶来接你。可是,回家的心,一不小心掉进了池塘,再也带不回去了。

【后记】

当我为整篇文章画上句号时,已经是零点时分了,夺窗而入的风卷走了笔下未知的故事。人,陵园,池塘带给我的记忆,我的拙笔写不出三分,回忆越多,感伤越多,冥冥中该来的无处可逃。如果说,这篇文章凌乱,甚至单纯,我也不想再过多地改它,就像孩子对自己画的简单线条的简单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