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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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不会骑摩托，不会开车，只会骑学生时代学会的自行车。而妈的个子小小的，只有145厘米，要刹车时一定得轻轻跳下，在路上十分好辨认。

“妈，打勾勾，如果我考上大学你就要学骑摩托。”弟弟是家里最后一个考大学的儿子，成绩不上不下，他跟妈的约定包罗万象，有骑摩托、下象棋、玩扑克牌、打麻将等。

后来弟弟突破实力考上了师大工教，妈也真的尝试学骑摩托。但就在第一天练车的深夜，妈在家门口前的小街道上努力驾驭铁金刚似的“名流100”，一个刹车不及，撞上一台出租车。妈只受了点轻伤，但从此不敢再学。

所以妈还是骑着她的自行车。

记忆中，妈的自行车从未新过，妈没坐在椅垫上的时间比真正踏轮子的时间要长。小学时，如果爸偷懒，妈就推自行车送我们兄弟走路去上学。其实我们家离民生小学并不远，只有一公里左右，但妈就是不放心。

轮流坐在妈推的自行车上，我们慢慢经过彰化最有名的两间肉圆店，穿过一条专卖过时衣服的成衣街与车站附近的小吃市集，走着走着，看见牛肉面店左转，然后小心翼翼穿过大马路，进入靠近学校的两条小巷。书包在妈的自行车篮子里晃着，此时我的心会开始扭捏。

那个时期的小孩子多半都很畏惧“在同学面前丢脸”，让父母接送上下学意味着自己被溺爱、不够成熟。跟妈越靠近学校，我就越怕被同学看见，简直是提心吊胆，于是一定不会在靠近学校时坐在自行车上。尽管别扭，但我很清楚妈的爱，所以从没像同学用大吼大叫斥退父母的温馨接送，只是羞得将拳头捏紧。

矛盾的是，妈送我们到校门口时，我们会很自然地朝妈的脸颊亲一个。

“妈妈再见。”我们亲亲道别。

“要乖啊，不要再让老师写联络簿！”妈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几乎都是针对我。我的小学就是在不断被老师写联络簿的恐惧中度过的。

民生小学有三个门。我们兄弟三个因为各差了两岁，所以离开妈的地点也不同。记得我刚上五年级不久，哥已上初中，弟又先进学校的另一个门。那关键的一天，妈独自送我到正门口时，嘱咐我几句就转身推自行车要走。

“妈，还没亲？”我愕然，有点不知所措。

“长大了啦，不用亲，快进去。”妈说，有点腼腆。

我眼眶骤然一红，几乎要哭出来地走进学校。

忽然，妈叫住了我，我泪眼汪汪地朝妈踱步。

“好啦，过来。”妈说，终让我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两下。

之后那两个吻成为妈不断向亲戚说嘴的经典画面，也是我记忆中最动人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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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一点很令人欣赏，他说：“尽管别扭，但我很清楚妈的爱，所以从没像同学用大吼大叫斥退父母的温馨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