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装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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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妈家的路上,我看到附近农场里有两个工人正在把百叶窗漆成绿色,把牲畜栏的门漆成红色,忽然灵机一动。

于是,我找姑妈家附近农民的孩子昂基奥利诺商量,“你想在农场里看到动物园吗?我保证马上你就可以看到!”

“我也想看!”他的小妹妹贾比娅大声说。

“我也要!”比埃特利诺说。他是一个两岁半的小孩,还经常用手和膝盖在地上爬。

这家只剩三个孩子,他们的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到地里干活去了。

“好吧!”我说,“但必须把油漆罐拿来。”

“现在可是好机会,”昂基奥利诺说,“油漆工都回家吃午饭了。”果然,我和他到农场时,那儿一个人都没有。房子旁放着两只装满油漆的罐子,一罐红漆,一罐绿漆,还有一把粗得像我拳头似的油漆刷子。我们把它们都捧回来了。

回到他家院子,比埃特利诺和贾比娅正焦急地等着我们。

我说:“先从狮子开始。”我从姑妈家把比昂基诺也带来了,它是深受姑妈钟爱的老卷毛狗。我把它拴在院子里一辆马车的车辕上,开始在它的身上涂红漆。我告诉孩子们:“狮子真正的颜色是橘黄的。但是,我们没有这种颜色的漆,只好漆成红的。”比昂基诺很快就变了样,让人都不认识了。我把它牵到太阳下去晒,并考虑下一个动物搞什么。

离我们不远有只羊正在吃草,我把它牵来,系在狗的旁边。为了使它看起来像一只孟加拉虎,就像我在奴马动物园里看到的一样,我在羊背上涂了一条一条的斑纹,但它的脸却涂不成真老虎那么可怕。这时,我听到了猪叫。我问昂基奥利诺:“这儿还有猪?”

“有,但是一只小猪。你看,加尼诺,它在猪圈里。”

我从猪圈里把它拖出来,这只小猪很肥,皮肤是粉红色的,很漂亮。“这只猪能变成什么呢?”昂基奥利诺说,“把它变成一只大象成吗?”

我笑了。“你想看象?你要知道,象很大,有这间房子这么大。还有,用什么来做它的长鼻子呢?”三个小孩都笑了。昂基奥利诺问我:“加尼诺,你说的那个长长的东西是什么?”“它是一根很长的鼻子,长得跟车辕一样。象用这根鼻子搬东西,能把很重的东西举起来。当孩子们对它不礼貌时,它就用鼻子喷水赶孩子。”

无知是多么可怜啊!农民的孩子都不相信我说的,一个个都在傻笑。

“这只猪能变个什么呢?”我想了又想,有了主意,“我要把这只猪变成一条鳄鱼!”

车上有一条盖马用的布,我把布的一头裹在猪的肚子上,再一圈一圈地朝后绕,余下的拖在猪的身后。接着又像卷香肠一样把余下的布卷紧,使它像一条鳄鱼的尾巴。然后,我用绿漆把猪和裹着的布都涂成了绿色,结果还真有点像条鳄鱼。

我把这只野兽也系到马车的车辕上,又从牲口棚里牵出一头驴子。这头驴子的毛是灰色的,我想把它变成一匹斑马。我在它身上、腿上、嘴上涂了许多红绿相间的条条,很快使一头灰色的驴子变成了一匹奇异的斑马。我也把它同其它动物系在一块。

要使场面热闹些,还缺少一只猴子。正好比埃特利诺像只猴子一样又吵又闹,我就用一根小布条搓成一条尾巴,拴在他的裤带上。我想猴子在树上会显得自然些,于是在昂基奥利诺的帮助下,我把比埃特利诺放到一棵树的树杈上,还用绳子把他缚住,以免他掉下来。

这样,我的动物园就建成了。我开始讲解:“先生们,请看:这只四条腿、浑身长着一条条斑纹的是斑马。它是一种奇异的野兽,像马而又不是马,吃东西时踢起腿来像驴子,但又不是驴子。它生活在非洲的草原上,吃的是那个地方长的一种巨大的植物――荷兰芹。为了躲避可怕的马蝇,它总是跑到这儿又跑到那儿。马蝇是热带地区一种大得像蝙蝠的昆虫……”

“那么,旁边的呢?”昂基奥利诺问。

“肯定要讲的!”我回答,“但你不应该说话。在介绍凶猛动物的时候是禁止观众打断的,因为这样很危险。斑马旁边的动物是孟加拉虎,它生活在亚洲和非洲以及其它地区,会伤人,也会吃猴子……”

比埃特利诺在树上哭了起来。我一看,原来绑他的绳子松开了,他被吊在那儿,真像一只真正的猴子。我马上抓住机会,让观众注意这种新动物,“大家听到了吧!先生们,女士们。猴子一听到老虎就叫了起来。这是有道理的,因为它们经常是这种凶猛动物的牺牲品。你们看到树上的这种动物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猴子,它们生活在原始森林里,老是待在树上。这种古怪而又聪明的动物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模仿动物的动作。猴子!向这些先生们致意!”

但是,比埃特利诺并不懂向观众致意,他继续哭。

我对他说:“最好请你抹去鼻涕……现在我们再看看狮子这种高贵而雄伟的动物。把它叫做森林之王是完全有理由的,它能一口吃掉一头牛。当它肚子饿时,是不懂得尊敬人类的。但它是一种很善良的动物,书上也讲:有一次,一只狮子遇到一个迷路的小孩。它小心翼翼地抓起小孩的衣领,慢慢地在马路上寻找着小孩的妈妈……”

关于狮子还有许多可说的,但是比埃特利诺在树上又哭又闹,而且像要掉下来似的,于是我开始讲鳄鱼。“先生们,请看这只可怕的两栖动物,它既可生活在水中,又可在岸上活动。它居住在尼罗河两岸,能使周围的野兽像小薄荷片一样消失在它巨大的口中。它叫鳄鱼,身上覆盖着鳞甲,这种鳞甲就像我们在咖啡馆里看到的新鲜椰子壳那样坚硬……”说完这番话后,我打了一下猪的胯部,猪没命地叫了起来,观众都笑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昂基奥利诺的爸爸妈妈从田里气喘吁吁地跑来。“啊呀!我的猪……”他爸爸叫道。妈妈伸出手去接挂在树上的比埃特利诺,并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小祖宗啊!”

没办法,农民是无知的,他们发起脾气来恨不得把孩子们都掐死。为了快点逃脱这顿骂,我把拴驴子的绳子松开,跨上驴子,打了它一下,顺着来时的路就跑。老卷毛狗也跟着驴后面拼命地汪汪叫。

回到家,姑妈看见了浑身红漆的比昂基诺,吓得朝后退了一步,好像见到了真狮子一样。但是,她马上就明白过来,全身像叶子一样哆嗦起来,捶胸顿足地说:“唉,我的比昂基诺,我可怜的,我心爱的,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思闵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