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视觉传达设计中的“空则有、有则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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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论述了中国传统美学观念“空则有、有则空”在现代视觉传达设计中的艺术审美价值，指出“空白”并不等于“空洞”，填满“空白”不是设计师要做的，通过合理经营“空白”，表达设计作品深刻的主题内涵才是设计师所要做的。

“空则有、有则空”是极具影响力的一种传统美学观念，“空”与“有”相互矛盾又相互依存的状态使得设计作品具有广袤的趣味与深刻的哲理意味。现代视觉传达设计中的“空白形”、“负形”是“空则有、有则空”在现代设计领域的传承与发展。通过合理经营“空白”空间使设计作品获得视觉上的轻松、提供观者以想象的空间、并引起观者深思，以此表达设计作品深刻的主题内涵，是传统美学观念“空则有、有则空”的现代艺术价值所在。

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使得多渠道、多形式等繁杂的设计信息已不能满足现代人匆忙的生活节奏，简单、易识别的图形、图像反而能让现代人在匆忙之余缓解视觉上的疲劳，使观者产生兴趣并留下深刻的印象。视觉传达设计中的以少胜多、图形的负空间以一种独特的审美形式，表达出视觉形象的新语意，传达出设计作品更深的哲理意味。视觉传达设计中的空白，并不是无形的虚空，它接近的是形的真意，是一种以形来表现空白的意境，空白虽然不实际存在，但与形相互依存、相互补充，共同构成富有意味与美感的视觉形象。如：荷兰版画艺术家M.C埃舍尔（M.C.Escher1898-1970）的设计作品《水与天》（如图），在画面中，初看似乎就是一种具象的鱼渐变到一只具象的鸟，仔细一看，你又会发现其中隐含着鱼鸟契合形的设计过程，以及图像从抽象到具象、实到虚、虚到实的巧妙结合，十分有趣。笔者认为埃舍尔的设计作品《水与天》留给观者的绝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虚实相生之美，更多的是关于生态伦理意义的哲理思考。

无独有偶，以虚实相生之美来表现作品深刻主题内涵的还有莱克斯.德文斯基（波兰）的海报设计作品《种族主义海报》（如图），这是一幅以反对种族主义压迫为主题的作品，画面中的黑与白，即白色的脚与黑色的人脸，他们之间利用利用视错觉，使负形（空白形）与正形产生补充与转换，形成一种视觉上的抗衡，这种抗衡显示出“空白”形的力量感，同时体现出“有无相生”、“虚实相生”的审美理念，使观者在这种负形与正形抗衡与依存过程中，判断出作品设计主题的深刻内涵。

通过“有则空、空则有”这一传统审美理念来表达现代视觉传达作品的主题内涵，使得作品不仅具有形式上的趣味，而且具备内容上的深刻哲理意味。“空白”对于设计师来说，它不仅仅是概念，而是能引起观者深思的幽深空间。在设计作品中，只是为了形去表现形，那么形只具备内容上的意义，而缺少形式美的趣味，作品不能打动人，同样，以空白来表现空白，设计就会处于一种完全虚无的状态，整个作品毫无主题内涵可言。如图：哥本哈根的鲁宾的作品“鲁宾之杯”，我们姑且不论他的研究成果对于解释“图底互换”的作用，我们在图形中只注视到了白色的杯形、看到了对视的两张侧脸，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有趣的图底互换的现象，但除了这些之外，我们似乎看不到也判断不出作品所要表达的真正意义或是引人深思的某些东西。

现代视觉传达设计是一种通过视觉形象与人进行沟通与交流的活动，在有限的时间、空间内，通过视觉形象传递给观者信息，引起观者视觉感官上的刺激与思想上的震撼，以表达作品生生不息的生命韵味是现代视觉传达设计师共同追求的目标。清代一学者曾说：“一幅画与其令人爱，不如使人思”。一件好的视觉传达设计作品，不仅在于视觉信息上的简明扼要，更在于通过视觉形象传达的信息能引起观者深思，拨动观者的心弦，感受作品表达的韵外之致。

现代的很多设计人员，包括学生，在设计中运用”空白“时，往往只是以形表形，误解了传统美学观念“空则有、有则空”的真正用意。如图：中国禹州钧官窑址博物馆的标志设计，该作品中，除了能看到瓷器的瓶形以外，看不出作者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为了表现瓷器的轮廓美？还是为了突出“中国中国禹州钧官窑址博物馆”这几个字的醒目？我想答案只有作者自己知晓。

从视觉传达设计的角度来说，填满空间不是设计师所要做的，合理运用空间才是设计师应该做的。当设计师企图以大量的视觉信息来打动观者时，观者只会被海量的信息所淹没而不知所措。同样，只是为了纯粹的形式美感而去“留空”，只会让作品变得空洞，毫无内涵可言，不可否认，“鲁宾之杯”与“中国禹州钧官窑址博物馆”的标志设计给观者带来了视觉形式上的美感，但相比M.C埃舍尔的《水与天》和莱克斯.德文斯基的《种族主义海报》来说，显得乏味得多，前者留给观者的只是一次“视觉上的盛宴”，而后者留给观者的却是一次“思想上的洗礼”，带给观者更深层次的哲理思考，令人回味无穷。

艺术的规律从来都是相通的，中国传统美学观念“空则有、有则空”与现代设计中的虚空间、空白形、负形的创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将传统美学观念合理运用于现代视觉传达设计，是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艺术设计的一次碰撞与交融，碰撞交融后产生的设计作品不仅具有中国传统文化韵味，而且更多了一份哲学思考。“空则有、有则空”的中国传统审美观念，如果能从表达现代设计作品主题内涵的视角重新审视它，那么现代视觉传达设计必将走出视觉形式上的局限，开辟一个更高的思想境界，即在设计作品中，通过虚与实、空白与实体，生发出设计作品引人深思的主题内涵。

（作者单位：华侨大学机电及自动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