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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轴:甩开别人,创造自己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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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艺术最难的是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在摸索。它没有既有的道路和经验,永远是在找一条新的路。

在陈轴的语境里,他的星座“特别混乱”,20岁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巨蟹座,也把自己当过双子座,直到去年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天出生,今年才确定自己是一个准确意义上的狮子座。

或许这也是一种宿命,如果硬要把两者往一起说的话——他的这种“身份的不清晰感”也投射在他的作品中。他始终被那种不清晰的线索、很混乱的结构强烈吸引着,这成为他作品的一个明显特点,又暧昧又混沌,里面隐含着很多秘而不宣的东西。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数码媒体专业的80后陈轴,不喜欢别人用艺术家这个字眼来称呼他,因为这是一件既显得很严肃又有点矫情的事情。“可能当我能用自己的艺术品来很好地维持自己的生活,当艺术可以变成一种职业养活我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是艺术家会比较合理,现在我只是一个创作者。”

作为刚刚在圈子里稍有名气的新人,他觉得他们这批人正在努力地做出一些新的东西,传达出一种不同于过去的新视觉语言,“并且彼此都能相互欣赏,玩得挺High的。”他也因此看上去对自己充满信心。

日常中的异常

问:在2010年的“大声展”上,你的新作品《人物C》感觉很诡异,各种锥形的家具,静止不动或坐或躺的人物,彼此之间形成一种微妙又略微对抗的气场。

陈轴:对,柜子、椅子、床都是很日常生活的场景,但它们后面都有一个尖的锥形空间,这使得它们又有些脱离日常生活,人的后脑勺对着这个锥形,既充满着不确定性的神秘感,又有某种轻微的恐惧。人们无法看到脑袋背后在发生什么事情,这对我而言特别神奇,似乎你的背后有个另外的世界你是没有看见过的,这个世界特别神秘。我想表达的是演员跟几件家具之间发生的静态组合关系,制造出某一种叙事的感觉,似乎在发生着某一个故事,但其实又没有任何故事,就是一个很静态的状态。

问:你似乎很喜欢关注生活中那种很日常很生活化的细节?

陈轴:我一直对日常生活中异样感特别有兴趣,我觉得生活中一些静态的物件有时候会有很奇异的感觉,比如一张桌子上放着杯子或者半个苹果什么的,你就会突然间觉得特别有悲观主义的色彩,怎么这么悲伤啊,但你又无从找到原因,说不出为什么。我似乎特别能够捕捉到这种感觉。

问:我看过你毕业后的第一次个展,在那个叫做《讨论》的录像作品里,有上班族在厕所清洗小便池;警察在办公室自娱自乐,装死、自残、玩血;一个父亲在床上逗他两岁的女儿玩耍等等,你为什么会呈现出那么阴暗抑郁的场面?

陈轴:上班族、固定职业的人群在我看来是特别变态的,我根本没法理解一个人一辈子不断地重复上班,人应该是一个特别自由的状态,那才是特别本真的,被社会控制、被某种秩序控制的状态对我而言很变态。所以我总是对看起来很正常的人的背后非常态的状态很感兴趣,而且我也看过很多心理学的案例,我看正常人总觉得他们内心深处是扭曲的,也许这是我比较悲观的地方。我在作品里有些放大这些情绪,有一些怪诞和不安,却又不超出日常经验。

问:你的年纪以及你的经历是很简单的,包括你看待社会的眼光相对来说应该也是很阳光的,可为什么你的作品里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老成与冷静?

陈轴:其实也不阳光,我承受过挺大的压力,我爸爸在我初二时去世了,那件事练得我抗压性比较强,对我造成很潜在的但根深蒂固的影响,会让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小CASE。虽然我没有大哭大闹把自己折磨得不行这种经历,但我看世界的眼光会不一样了。我在生活中挺乐观的。但我的整个世界观会比较偏向悲观。

问:这样的创作反过来会不会困住你自己?

陈轴:并不会困住我,我虽然在阴暗里面,可能这个阴暗就是我想呆的地方,我并没有想跳出来,就如同我的血液、皮肤一样,就这么呆着。琢磨人性很有意思,在这个文明社会里人都太不能作为自己来生存,人都没法敞开心扉去交流。在我看来,喜欢一个姑娘就应该走上去阐明心扉,这是一个特别自然健康的状态,放浪形骸才是真性情,因为这是在表达作为一个人的本能需求。但是文明的社会性的东西在制约着人,会把人变得特别压抑变态。

好的作品能让人失语

问:你曾经受过哪些艺术家的影响?

陈轴:我极度喜欢电影导演戈达尔、哈内克,很早之前也受新小说派作家罗伯·格里耶影响过,特喜欢他那种意识流的手法和漂浮不定的感觉。尤内斯库的《秃头歌女》和米兰·昆德拉结构特别迷乱的小说《身份》也对我启发至深。

问:你关注国内当代艺术的圈子吗?你觉得你们这一代跟上一代搞艺术的人区别在哪里?

陈轴:不怎么关注国内当代艺术这个圈子,我也很少喜欢国内某一个或某一批艺术家,尤其特别讨厌中国的观念艺术家。在我看来,观念艺术早期是特别美丽的艺术,观念也是艺术的一部分,但在国内,现在观念艺术家的作品观念和艺术严重分离,更甚至是直接把观念强加在作品上,一点都不美。我们这一代会更加地去颠覆这个,我们特别不喜欢往自己的作品里加太多的观念,更希望直接用作品体验,我们更喜欢那种不可名状的体验,而不是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一个作品。

问:许多艺术家的轨迹都是必须经历一番严厉的自我拷问之后才能进入人生佳境,你有没有过那种低迷期?

陈轴:当然也有闭塞期,有过半年都没做东西的时候。有时候也会觉得做艺术特别没意义,自我疑问怎么干了这么没意思的事情,对艺术特别失望。有时候也会想,算了吧,就自己做着自己的作品玩,也不展览了,或者上个班结个婚也挺好的,肯定特幸福。但是这种念头总会在你下一个作品来临之前被彻底打消掉。

问:就是说支持你做下去的还是创作时的喜悦感?

陈轴:对,当大家都挺喜欢你的作品时,你会有。其实这也是个特俗的事。开个展览,大家看了作品夸你,你就开心,可见人还是需要被认可。有时候还是特别实用主义的心理,尽管有人觉得做艺术不是实用主义的事,它是精神的愉悦,但如果冷静下来你问自己,其实最根本的你还是想让作品好,你想有名气,你想拿到更大的投资,你想在更大的范围内做更大的作品,还是有很多物质上的刺激在里面。虽然说我做作品根本不指着它卖,虽然我可以很牛逼地说我根本不在乎作品卖不卖,我也不去迎合这种卖的市场,但是到最后归根结底你还是想让大家知道你、认可你的作品。

问:你觉得做艺术最难的坚持在哪里?

陈轴:最难的是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在摸索。它没有既有的道路和经验,永远是在找一条新的路。好比在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空间里,你也不知道往哪走,可能抓到一根小藤,爬了一阵,觉得不对,然后又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摸索,你唯一获得的就是你上回爬绳的经验,可能下回你遇到绳就会有一些经验知道该怎么爬。

问:那么以你的眼光来看,你看中一件作品觉得它最打动人的地方应该是什么?

陈轴:对我来说,一件好作品就是某种能让人感到失语的状态。当遇到一件好作品的时候,人的脑子是空白的,已有的语言都没有办法去解释这件作品,但是却能强烈地感觉到它的力量感。一件作品它一定是超越语言的,如果你能用几句话描述这个作品为什么好,那我觉得可能在描述完了那一刻它已经失效了。

问:如果说你和你的作品现在还算比较受认可的话,你觉得你阶段性的成功之处在哪里?

陈轴:应该是我的作品的面貌吧,可能有某种新一代艺术家、新一代年轻人的那种很新的视觉和新的思维,不同于以往的艺术家。这个特别重要,我也一直在追求这个,甩开别人创造自己的体系,保持自己身上的独立性。我觉得所有艺术家被认可都是因为他个体的独特性。

问:平常你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花在创作上有多少时间?

陈轴:我并非一门心思所有时间都在苦思冥想地搞创作,相反大部分时间属于在愉快地生活。创作完一个作品后把自己放松,放浪形骸一两个月,过滤掉之前的东西,然后再重新进入新的状态,每回放松完了回来再看自己的作品,会有另一个角度和新的眼光。全部放空以后再回头看就会特别准确,特别到位。如果一直持续地在很紧张的状态下思考,一直跳不出去看自己的创作,那就有可能越走越偏越走越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