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失求诸野之NGO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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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证

今天和几个ngo合作，做一个环保的第三方认证。事情比较复杂，可以简单归纳为：某工厂(XI厂)连续数年违规排放废气，附近居民闻这个臭气多年，一直投诉或者上访。环保局的处罚往往是罚点小钱(相对于工厂的庞大利润)，最多也就罚lO万元。当地环保局也对居民叹苦经，表示很同情居民，但是上面为了GDP，没办法。我们帮助居民到法院，法院也不敢受理此案，说领导不同意。面对这种情况，似乎是死结。而最后打开死结的是NGO组织。

全国有几十个环保NGO联合写信给这个XZ厂的客户――外国某著名品牌公司Y，告诉Y公司：你的客户环保纪录很不合格，影响了Y一直倡导的环保理念。没多久，Y反馈给NGO，X会和你们联系的。X果然很有诚意和NGO们对话，正好X也换了老总，这个美国老总很开明，也有环保意识。对话效果不错，并告诉居民，如果闻到臭味就直接给他电话。事后，果然有臭味就打电话给他，他也查了。然而，很多事情，光靠对话没用，还需要技术审查。半年后，X工厂同意做NGO提出的第三方审核。

所谓第三方审核就是，NGO有一些经过认证的审核名单，这些名单中的咨询公司会按照自己的流程来做专业审核，审查某个工厂的环保是否合格。当然，x工厂可以在这个名单中选择一个咨询公司，由他们付费，咨询公司独立作出评估。X工厂选择了一个世界知名的咨询公司Z。今天我们是和z公司的两位代表一起工作。我和顾老师是作为其中一个NGO的志愿代表。一同审核的还有另外一个NGO(第三方审核的发起人)的两位代表，以及两位居民代表。

审核流程开始时，X工厂的副总(美国人)在会议上介绍了参加会议的X方人员，几乎所有部门的部门经理都参加。我问他是否可以拍照和复印文档，他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当介绍我方人员时，他们觉得律师代表NGO有点奇怪。起初气氛显然有点沉闷，但随着工作的进展，双方合作颇为愉快。

首先审核的是文件，如环保纪录、环评报告、批准文件、处罚纪录。当然，审文件是律师的擅长，我还是看出了很多问题。对于我提出的问题，大部分他们都能解释，不过，我发现他们自己检测排放废气废水合格的检测公司一直是一家，而且资质上的文件需要补充。其他人也发现一些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环保部门居然很长时间不履行职责，没有在一定年限内重新核发排污许可证，而是仅在网站上发个通知说，几几年核发的许可证延期多少年。典型的行政不作为。

其实，看完检测的纪录可以发现，如果按照国家一级排放标准，这个工厂的排放就不合格，如果按照二级就合格。一级是纯居民区，二级是混合区。这个地方规划的时候是工业区，到后来居民越来越多。废气、废水排放就影响居民生活了。而且，我们的排放标准相对比较宽松。这是发展中国家的难题。

下午去看现场。这个工厂非常大，车间里面的味道我觉得很难闻，但工人们安之若素，他们的环保人员说，这是产品本身的味道，不算污染气体。或许是吧，我反正闻了一个多小时就喉咙难受。之后还看了废水处理厂，非常大，有的地方味道难闻。不过，居民代表说，这半年多交涉下来，情况已经好转很多，希望这些成果能够稳定。

相比这个外资的X工厂，附近另外一个污染大户，一家国有的化工厂比较流氓，既没有对话，也没有所谓第三方审核，你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关键的是，他们的产品都是国内销售。居民说，最近世博场馆用他们的产品，都发达了。NGO也没有办法，只能指望朝廷什么时候发善心了。其实，NGO也不是万能的，只能起点补充作用。NGO作用太大了也会功高震主的。明天还有一天审核，得辛苦胡律师继续工作。

意外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同事胡律师的短信，说在X工厂围墙外发现一个流污水的大管道。我说你运气不错，我们昨天都没有查到。到了晚上吃饭时，见到了数位当天查核的女将们，方详细了解到相关情况。

第三方认证中有一个环节，就是附近利害相关居民的走访。我们请的居民代表都是在3公里之外的居民小区，相对来说，文化水平较高，而走访的就是X工厂旁边的村，北张村。正是这个村里的居民告知第三方认证人员说，这里有一个污水管道，已经流了一年多了。没人管。X工厂的人指天发誓，以党性保证，这个污水管道不是他们的。问题是，这个管道就在他们工厂的围墙外，他们去关了自己的阀门，结果，污水真的就变小了。这党性保证不了污水走向。

第二天代表自然之友的是刘老师，既费厄泼赖又

“泼辣”。她立即打电话给各环保局，在几次推诿之后，刘老师发火，这一火总算把当地环保局的人请来了，当然是姗姗来迟。来了之后就很肯定地说，这是城市生活污水管道，不是工业污水。问题是，只要不把管道全部从地上挖掘出来，谁知道这从哪里来?没有土行孙的功夫，环保局说的，也没人信。至少地理位置和水流量变小，能推定是X工厂的污水。环保局答应15日内给回复，所谓回复就是把这个管道堵死，至于是谁的，估计不会改变城市生活污水的结论。

我的疑点是，既然X工厂设立了污水治理厂，为什么还有排污到其他地方的动机?或许是这些管道的改建需要比较大的投资，所以顺其自然?你永远猜不透别人的动机，所以，我们一般只看客观，至少，随便排会省钱省力。

第三方审核，确实是在政府公信力下降情况下，NGO的一个合理解决途径。我对晶晶姑娘和认证公司的人都说，光看文件和走访无法证实X公司排污是否合标，最公正的只能是请第三方检测机构随时检测。她们同意，是一个选择。但是，实践上比较难以操作。我认为，操作的难点在于，NGO的制约是一个软制约，如果你提出的要求过高了，X工厂可能会不配合。第二个问题是，第三方认证机构是X工厂在通过NGO认证的名单中选择的，而费用是X工厂支付，这里的利害关系难以说清楚。以我一个律师的小人心态出发，X工厂可以多给点钱给认证公司，认证公司自然可以宽松一点，毕竟人人不是柳下惠(金钱、美女的杀伤力是一样的)。这个问题是无解的，或许，以后要NGO指定第三方认证机构，并确定价钱，这样方可以多些制衡。

第二天的走访暴露出的另一个问题是，3公里外的居民代表参与核查，但就在工厂旁边的居民却不参与。据易晓武走访，该村癌症病人很多，或许和x工厂等排放有关，然而多年投诉无门后，居民失去信心，加上也无法改选村干部，所以居民都盼望外力干预。既不信政府，更不信NGO，相信唯一能起作用的是皇帝，救世主，这种沉疴，确实难以医治。

最后说说NGO成员的性别问题，北京NGO来的两位是女性，加上认证机构的两位都是女性，第二天刘老师和胡律师也是女将，基本上美女如云，远超过半边天，中国猛将兄们到底哪去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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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第一部分发在博客上后，我接到一位女律师的电话，说其住在上海浦东某地方，

“你博客上写的事情就是我住的地方，看看我能做些什么。”我告诉她事情发生在宝山地区，不是浦东。她说，她们住的地方情况一样，污染严重。我和晓武联系后发现，去年调查过这地方，问题是居民自救的积极性不高。

对于臭气污染来说，当下的国度中，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治理这些挥之不去，不召即来的污染，NGO只能是拾遗补缺。如果政府还是将发展GDP视为根本，NGO再努力，作用也是有限。不过，政府的缺陷不是公民可以推脱的借口，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更多的NGO，既尽公民一份力，也教育、培训、监督、激励政府部门做得更好!毕竟，有什么样的人民才有什么样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