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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预料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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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爱着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另一个,是乘风。

可,我却亲手举起自制的枷锁,狠狠地劈伤了他们……

倾诉人:覃欣然

记录人:衣不如故

记录时间:2005年12月3日

记录地点:西安东大街安静咖啡馆

1谁能告诉我,妈妈在哪

我最崇拜的男人是我父亲,父亲是那种看起来很睿智也很会生活的男人。确实,生活中的父亲幽默、智慧,愿意用他整个月的工资给我买我喜欢的任何东西,尽管在他眼里这些东西没什么价值和意义。但他对雪姨说,他喜欢我像个孩子一样快乐健康地成长。

我喜欢的男人也像父亲这样的。父亲的眼睛很好看,双眼皮像用小刀刻出来一样鲜明,鼻头微翘,嘴巴即使在抿着时给人的感觉也像在笑。我对父亲有着天生说不清的迷恋。他从不叫我的小名欣欣,也不叫我丫头,从我记事起,他都是连名带姓地喊:覃欣然!

雪姨不是我的母亲,长大了模糊了小时候的记忆,我只记得从我记事起就有了雪姨。那时她是个戴了眼镜的温婉女子,会不厌其烦地跪在地上陪我玩“过家家”,用彩色的皮筋给我梳高高的小辫。不时换了明艳的彩色玻璃珠发饰给我缠在小辫上。雪姨脾气很好,只有一次,我看见雪姨和父亲狠狠地厮打在一起,我瑟缩在墙角发抖,看着雪姨哭着像疯了一样拿起凳子狠狠地砸。一时间,冰箱,电视……房子里凡是能砸的东西无一幸免,惊天动地地碎了一地。父亲不顾雪姨的疯狂,抱起受惊的我离去。

我长大了却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妈妈,我毫无缘由地肯定我妈妈在世。我问雪姨,雪姨镜片后的眼睛里有了一瞬间的惶恐,随即问我:“怎么?雪姨对你不好么?”好,雪姨怎么对我不好呢?她比父亲对我都好,父亲严厉,雪姨却纵容我、宠溺我、毫无原则地迁就。但她毕竟不能代替我的母亲。我问父亲,父亲燃起一支烟,在烟雾里沉默。之后,三个人的家就有了说不清的窒息的感觉,往日的亲密有了刻意的疏离,于是,我不再问。

我生在六月,我来到人世十七年又五个多月时,父亲和雪姨在饭桌上问我想要什么礼物?父亲叹息,转眼间我的覃欣然就要成个大闺女了,从今后,你决定要做的事,爸爸不再干涉。雪姨的目光穿过窗外一直飘了出去,末了,深深地叹息,但我听得出来那声叹息和父亲的绝不是同一个意思。

2如果不知道那一切

生日那天,雪姨和父亲对着满桌子我爱吃的菜一起等我。但直到深夜十二点父亲都没有等到我回去拆开他亲手选的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我的手机一直关机。

第二天凌晨,我带了满身的酒气,衣裳凌乱地回到家里。父亲躺在沙发上,手里的烟头忽明忽暗,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灰和未燃尽的烟头。雪姨坐在桌前支着胳膊,目光迷离,心思好像飞到了谁也不可知的地方。

不顾他们眼里的惊讶和疑问,冲进浴室把自己置身在瀑布一样的水中,从头淋到脚……

十八岁生日这天发生的事成了我心里的秘密。父亲和雪姨却以为那是我心头的一块揭不得的伤疤,所以大家都不再提起,这样更好,我本不想解释。

父亲不在的时候,我慵懒地穿着薄纱的睡衣躺在沙发上,端一杯咖啡冷眼看着雪姨出入在房子里的各个角落。雪姨不是个漂亮的女人,没漂亮的面孔,也没玲珑的身材。但美人易老,也正是这样普通平常的女子才有了妖精一样长生不老的魅力。十几年了,雪姨依然是我记忆里初见她那个样子,戴了细细的金边眼镜,不施脂粉,眼角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双手丰腴洁白。

我沉浸在对雪姨的回忆里,冷不防额头上覆上一只温暖的手,尽管有足够的温度却还是让我一哆嗦。“欣欣,怎么不舒服吗?”不知什么时候雪姨已站到我身后,此刻满眼关切地看着我,言语里听不出一丝的虚伪。我大口喝着不加糖的咖啡,想,如果不知道那一切该有多好。

3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见到乘风的时候,我穿了亚麻布的上衣,梳了两条辫子搭在胸前。乘风说,那天的我纯洁得就像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我很快爱上了乘风。他正是我梦想中勾勒了千百遍的情人的模样。他像父亲一样聪明、幽默、乐观,举手投足间是吞吐山河般的自信。即使他兜里经常装了不过两三百块,仍然可以带着我怡然地出入百盛、世纪金花这些昂贵的地方,大方中肯地和我品评任何一个品牌的优劣。我喜欢这样的男子,不是虚荣,而是自信。

和乘风在一起的一个中午,我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神色匆匆地离开了他。在公园的樱花树下,我见到了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一个穿了灰色短大衣的女人,我们的眉眼间能找到相似的影子。

她走后,我颓然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抬头乘风就站在我面前。一双温暖宽厚的手就此揽上我的肩膀,多日来压抑的忧伤就此找到了喧泄的出口,我扑在乘风怀里痛哭。

谁也不知道,在我成长的岁月里记忆里不时会跳出一个女人亲切的声音叫着我的小名“欣欣”。我一直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样子。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所有的不解才找到了答案。

她是我的母亲。想不出父亲为什么会选择雪姨而遗弃我的母亲。母亲真的很漂亮,纤细的惹人怜爱的女子。她送给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就是当年雪姨如何介入我们家庭,夺走父亲,让我在成长的岁月里再也得不到亲生母亲的关爱这个足以摧毁我十八年来幸福的故事。她要我做的就是报复,报复雪姨,还有我的父亲。

4“你就不能离她远点吗?”

我的身体开始前所未有的虚弱,医生也查不出原因。每天每夜地躺在床上,开着电视恹恹欲睡。雪姨每天做好了饭菜端到我床边,像喂孩子一样一勺勺地喂给我吃。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就落下来,滴在勺子时里混合着稀粥有了若有若无的咸味。我偎在雪姨怀里,说,“雪姨,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连饭都不能自己吃。”雪姨温和地摸我凌乱的头发,笑着说:“真是个傻孩子!”一点都不像个坏女人的样子。

我的情绪也开始前所未有的反复无常。我开始神经质地怕黑,夜夜开了灯才能安眠。偶尔半夜还会惊醒,尖叫着,吓得父亲和雪姨披了睡衣狼狈地奔到我的房间。我必要握了父亲的手才能再次入睡。

我挑剔雪姨做的饭菜,从前再喜欢的食物现在也不能勾起我一丝食欲。雪姨有病不能吃辣,我突然间却像个四川人一样无辣不欢,看着雪姨被辣椒辣得粉红的手我的心就有一阵阵的快慰。故意把茶杯里的热水泼到她手上,看着她呲牙咧嘴地惊跳起来,捂着双手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走。那种热辣的痛我今生只体会过一次却刻骨铭心不敢再忘。而现在,我天天这样折磨着雪姨。

背着她,我在卫生间里用手指像要把胃一块吐出来地狂吐,那一肚子辣辣的食物让我的胃不得安宁。

乘风几乎每个小时都要打电话给我。我病了,却不肯他来看我。在见不到我的日子里,担心、猜疑、嫉妒让他每时每刻都处于癫狂的状态。我只能一再的发誓,一再保证,然后随时随地准备接到他的电话。

雪姨陪我去医院时,我从三楼狠狠地摔下去,头部受到剧烈撞击,所幸没什么大碍。醒来,我认识每一个人,却独独害怕雪姨。莫名其妙地害怕,只要她靠近我,我就拼命地尖叫,在被子里因为恐惧缩成可怜的虾状。在我一次次尖声狂叫之后,父亲对雪姨想靠近我的企图终于变得不耐烦了。他大声地训斥雪姨:“你就不能离她远点吗?”雪姨惊讶,受伤,掩面而去。

我坚持不肯说我是怎么从楼上摔下去的,也坚持异常激烈地抗拒雪姨接近我。父亲对雪姨明显地冷淡起来,雪姨一再的解释,我的沉默和泪水反而让父亲的怀疑像野草一样日日疯长。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他曾说,爱我甚过一切。虽然他也爱雪姨,但如果要他在我们俩之间选择,他只会选择我。

5我亲爱的小爱人

我出院回家,家里已不再有雪姨的影子。屋子里所有与她有关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父亲也不再提起她。

我出现在乘风面前时,在音信全无二十一天之后。在我计划赶走雪姨的时候,我不能让乘风每小时不断的电话干扰我,何况,我根本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个如此有心计的女子。

乘风头发杂乱,胡子像除不掉的野草一样滋长蔓延了他大半个脸颊。看到我那刻,他扑过来,双手的力量足以捏断我身上任意一根骨头。我用满脸的泪水轻易化解了他所有的猜忌,还有什么比心爱的人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更重要的呢!

我和乘风24小时腻在一起。在太阳晒暖被子的时候一起起床,吃早饭,然后散步。一起逛商场,在闹哄哄的盗版碟片市场淘我们喜欢的片子通宵达旦地看。

我知道乘风一直是一个人过的,父母都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开他。每月按时打钱到他卡上,几年都难得见一面。我更加地疼爱乘风,学着煮面,炒菜,做个贤惠的女子。我想,如果没有我的疼爱,乘风该是个多么可怜的孩子啊!

乘风有时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然后像个缺爱的孩子一样缩在我的怀里。会在梦里喊“欣然!欣然!”摸索到我他就睡得安稳。他不知道,每每在他睡着之后,我抱着他的头泪流满面。

6却猜不到结果

雪姨接到我电话那刻有些激动。我知道只要我开口,她一定会答应我做任何事情,于是,那个下午她就出现在我家的客厅里。

当我和乘风站到他们面前时,雪姨和父亲突然像被针刺了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下一刻,我听到乘风干涩地喊了一声:“妈!覃叔叔!”

刚开始我是真的爱上乘风的。雪姨走后,我以为我从此可以心无旁骛地和他在一起,陪他一生一世。结果,有一天我却在他的相册里发现了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合影,那时乘风不过四岁。一刹那间,我想起了雪姨有时的游离和叹息。记得我十八岁的生日吗?其实,那天也该是乘风的生日。我没回来吃饭,是因为我的母亲在那天告诉我所有过去发生的事情。但她不知道,没看到照片之前我也不知道,父亲和雪姨还有一个儿子,他就是乘风。

乘风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我,掐着我的脖子喊:“欣然,你混蛋,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你在开玩笑……”。我的泪倏然滑落,乘风脚步踉跄地跑出门去。我知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他。从我怀疑他是父亲和雪姨的儿子我依然欲罢不能地爱着他时,就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今天揭穿一切,与其说是报复父亲和雪姨不如说是让自己放弃的最好借口。

但我错了,从始至终地错了。

乘风的确实是雪姨的儿子,但他的父亲却不是我的父亲。我和乘风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从父亲口里我还知道当年是为了我他才和母亲分开。雪姨,母亲口里这个拆散我们家庭的女人事实上在父亲和母亲分开之前从不相识,不过是个离异的可怜女人罢了。母亲却是个有间断性精神分裂症的患者,为了我的健康成长,父亲和母亲协议离婚。

雪姨红着眼睛来找父亲,乘风不见了。我疯了一样奔向他的小屋。我们共同拥有的东西还在,淘来的碟片也在,留有他气息的衣服也在,只是乘风,我爱了又伤害了的男人不在了。

我搬到乘风的屋子里。整天整夜地躺在床上放我们一起看过的碟片。听到《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我猜到了开始,却猜不到结果”时,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