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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一点,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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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接力赛,从合肥到上海,再到阿姆斯特丹,一棒又一棒……当我们把最后一张登机牌像接力棒一样丢给马德里时,我们的旅途劳顿,已近二十个小时了。但机场的行李传送运输带,空转了很长时间才有行李出来。当我们把最后一件行李放进手推车时,我们在机场已经耗掉了将近一个小时……

面对我们的感叹,导游倒有点出乎意料:你们不知道西班牙人的生活节奏吗?他望着我们不解的样子,又加上一句:告诉你们,明天早上你们不要太急,我们要九点半才会出发。

并不是导游夸张。在西班牙,生活的时钟确实走得比较缓慢。在钟表不慌不忙的滴答声中,西班牙人的时间是这样安排的:上午8至9点吃早早饭,11点吃晚早饭;下午1点小吃,2点午餐;3到5点午休;5到6点小饮,8到10点小吃,10到11点才开始晚餐……这一点,我们也真的是领教了。我们去马德里郊外的玫瑰山庄购物,没想到那里的商店竟然是11点才开门,害得我们在冷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

当地的法律法规也在努力地适应着这一切。西班牙的规定是,一个司机,在两个工作日之间,必须休息12小时才可以工作。我们在萨拉格萨期间,就因此规定不得不临时改变住所,以确保第二天的工作安排。

让我们不适应的还有不少。西班牙老式宾馆的电梯,都只有开启键,而没有关闭键。进了电梯,你只有耐心等着电梯自动关门,然后上升或者下降。

其实不止西班牙,欧洲许多宾馆的电梯也都是这样。在国内,人们在揿了关闭键之后如果电梯门还没有关上,性急的人就嗒嗒嗒地连续再按,直至电梯门关上。两者之间形成的反差真是如同天壤。

西班牙人将休闲看得比工作更重要。如果其他地区的人活着是为了工作,而西班牙人工作就是为了生活。这不是在玩绕口令,几个字顺序的颠倒,其意义具有本质上的差别。当你看到西班牙人匆忙奔走的时候,多数时候他们绝不是为了赶着去工作,而是赶着去酒吧喝酒或者与朋友聊天。

西班牙的治安情况似乎不容乐观。这样的场景曾多次映入我们的眼底:锁在铁栏杆上的自行车,被偷窃者拆卸得只剩下一只轮子,有的甚至只剩下一只三角架。我想,那里的小偷在盗窃时,一定是十分从容的。

在巴塞罗纳,我们去参观世界文化遗产神圣家族大教堂。这座雄伟壮观、艺术气息极浓的教堂是1882年开始兴建的,可一百多年过去了,这座教堂还没有竣工。教堂的里里外外都还搭有脚手架,高大的吊车还在转动。教堂里面,工人们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石膏模具现场,各式各样的模型参差不齐地摆满了大厅,简直成为一道风景。这座教堂是西班牙的天才建筑大师高迪设计的,从他主持这个工程到现在,教堂的建设者已经是第五代了。170米的高塔、五颜六色的马赛克装饰、螺旋形的楼梯、宛如从墙上生长出来的栩栩如生的雕像……这座鬼斧神工般的教堂,建造精美至极,令观者赞叹不已。但工程进展的确缓慢。除了设计极为复杂,工艺要求极高,耗资也非常惊人――工程平均每年达到300万美元。高迪为教堂圣殿设计了三个宏伟的正门,三座门目前仅竣工一座。据说,即使在资金供应很稳定的情况下,这座教堂至少也还得再建上六七十年。实际上,谁也说不准究竟还得建多少年。但无论还需要多少时间,这座教堂已经注定像大自然一样神圣而永恒。

西班牙人一切以慢为宜,并不只体现在这座教堂上。导游告诉我说,他刚到马德里的时候,他居住的对面正在建一家shopping mall,他很高兴,以为他的生活将会因此方便很多。但事与愿违,五六年过去了,这座大型购物中心还没有封顶。他搬到巴塞罗纳两年多了,回来看看,那座建筑基本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样。

在西班牙,你会感到时空的跨度很大。如同神圣家族大教堂一样,先建的已经成了历史,后建的甚至还在图纸上。在时间的隧道里,你常常会觉得在不同时代穿梭。在一些商店,你看到的葡萄酒囊、手工烛台,以及在堂・吉诃德时代使用的武士面具等,你会以为行走在中世纪。但店主使用的最新款手机,又会让你产生恍惚。过去和现在,在西班牙就是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整个欧洲几乎都是这种不慌不忙的心态。6年前,我曾经来过荷兰。时隔6年之后,我再次抵达这个国家。在阿姆斯特丹,那些我曾经造访过的街道,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有轨电车缓缓地开行,司机甚至会主动停车,招手让我们这些行人过路而让长长的列车等待,真是从容至极!

2004年,我在南非的开普敦遇到一位江苏老乡,他曾经在那里开过餐馆。他告诉我,来他那里就餐的老外,从来都不会催菜,哪怕是盘底已经朝天。他们慢慢地喝酒,悠闲地等菜。这不仅是一种文化品格,更是一种生活态度。

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我们在物质文明上取得的成就令世人瞩目。但在精神文明上,我们还有相当漫长的路要走。

从容的工作,从容的生活,我们本该如此。重要的是过程。享受过程,生活才有意义。比如,享受建筑――而不是为赶工期或者向什么献礼;享受吃饭――而不是为填饱肚子或者是应酬;享受写作――而不是为赋新诗强说愁;享受生活――而不是被不切实际的追求所累;享受一切,而不是被一切所左右……

慢一点,好一点

(选自《新安晚报》)

其实人的灵魂是一个敏感而迟钝的奇妙存在。灵魂对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有着细腻而充分的感知,同时需要充分的滋养和享受,但是快节奏的紧张生活,使得灵魂没有时间吸收营养,变得枯萎而干瘪。所以印第安人有句名言:“我们经常需要放慢生活的脚步,等一等自己的灵魂。”慢慢走,欣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