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谁的流年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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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于是我便咯咯咯地笑。

笑得厉害，连肚子都疼了。蹲下来抱着肚子还是止不住想笑。

她弯下腰来看我，脸上是舒展的笑意。可在模糊之间我似乎看见她在看见我眼睛的那一瞬间，僵住了表情。

她以为我是笑着的。

我也以为我是笑着的。

阳光直晃晃地甩下来，让人觉得连空气都沉闷了。餐厅的落地窗外面刷刷地飞过大片的粉红色气球，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低头吃饭的她和她都开心地笑了，我看在眼里，眼角是一样的弧度。那一刻的情绪，真的只能用开心形容，不掺杂任何一种情愫在里面。

校园里是一群女生伴着《感恩的心》做手语，就这样，回忆牵扯着想念呼啦一下就回到了那些简单的、美好的、很晚才会天黑的日子。

那个时候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带了一点幼稚的骄傲，女生们全都躲在校园里连成一大片的树荫下，抱怨着太阳太过明晃晃会被晒黑，不愿意练习无声的手语；男生又都奔跑在篮球场上，并不理会什么“集体荣誉感”之类的事情。所以只有音乐一遍一遍地放，我们都懒散地站在一边自顾自地说笑，并没有想到那个时候的不屑一顾，现在却可以带着想念回味。

甚至于跟舍友不停地争吵和好，现在都能安然转身回望了。

起先用滥俗的语气还错以为是幽默的样子。而后由信口开河的胡扯到最后一言不发的沉默。

如此这样，反反复复。

其实并不记得究竟发生过些什么，只记得谁跟谁似同盟般彼此交换的眼神，谁跟谁在路上相遇似陌生人般地擦身，谁跟谁牵起手又谁跟谁温暖地笑，谁跟谁自在地奔跑又谁跟谁矜持地冷战，谁跟谁诉说的心事还有谁跟谁伤害后的转身。

其实，只是你给的好她不一定懂得是温暖的，她给的好也不一定是你想接受的，都一样。彼此苛求，又是何必。

然后才渐渐学得勇敢。

才知道拥抱和原谅，才知道理解与感谢。

后来，遇到过一个美好的少年，温暖而沉默。

我回忆起来，确实，只是遇到，并且只是遇到过。

那个下午，阳光均匀地涂抹视线，如同咖啡一般落下来，温暖的样子。

他走进教室，安静地坐下来听我们在上的吉他课，然后我看见他干净的手指和明朗的笑脸。

后来才经常听到他跟那个教吉他的老师一起弹唱，干脆的音调，现在却已经记不清他们常常唱起的那首歌，只记得弹完以后他们认真的和半开玩笑的样子。

然后，是他毕业了。

我还是我，继续在这个校园里安然地穿行。只是偶尔能够回忆起一些时光，到最后化成一个明媚的午后。

有一阵子还是很迷恋写信。于是跟几个很要好的朋友就这样一直在信封上写了“风吹日晒、邮差最帅”的字样，不停地往来信件。

常常会写得很长，还会写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以及不断出现的、新鲜的、好笑的事情。

到后来也说不上究竟是什么原因，似乎是都忙起来了，又似乎觉得写信太过古董了，竟然会断掉联系。

所以，我一边背着沉重的手风琴，一边盘算着如何逃掉辛苦的练习。最后也就无暇顾及心里的感受了。

很清楚地还记得她坐在阳台上，回头说了一句话：

你说为什么他会把他的想法都跟我表达出来呢?

嗯，知道了，他比我有文采。

我本来以为她是要说一个疑问句，却不想她说的竟然是个设问句。

他会表达得多一点。

其实我想，这跟有没有文采并没有多大关系，是他自己真实的心理感受，还需要拿什么华丽去修饰么?

或许，缺少安全感的那一个，就会成为爱表达的那一个。而我所说的，只是或许。

事实上，时间过得并不匆忙，却是自己把时间变得匆忙了。所以，到了现在才会觉得什么都已经赶不及。

于是才会天天泡在教室，才会多了对别人的关心，才会把时间挤了又挤，恨不得把一天当两天用。才会不断想念，才会在晚上长久地睡不着，才会在想到以后要过的未知生活而不安，才会忍不住想哭，才会慌乱。

才意识到，距离毕业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其实不论是你，是我，是她，我们都很清楚，以后见面都不知道再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才会出现了最初写到的那一幕。

顶着大太阳在午后骑车出去玩，然后在站上体育公园高高台阶上的那一刻，我们都很开心地笑了，只是没有想到回忆突然来袭，竟然有点措手不及了。

你看，过往就像是喉咙里的细刺，被时间软化，但始终无法咽下，在临界的那个点，镶嵌在回忆的血脉里，而引起这短促的、细微的疼痛。

“故事已经拼凑，终于似拼图一般完整起来，并句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