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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年的恩情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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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街上“捡回”失忆人

1991年8月的一天,家住哈尔滨的李成军与妻子路莹走在路上,突然,从路口冲出一辆汽车,一个男人避让不及,双腿被汽车压了过去,头重重地撞到了地上。肇事汽车飞也似地逃了,一群人上来围观,却没人伸出援手。

李成军夫妇挤上前去,看到血?泊中的男人奄奄一息,当机立断将男人送进医院,并垫付了3000元住院押金。因抢救及时,男人没有性命危险,但被碾得粉碎的双腿做了截肢手术。

李成军护理了一夜。第二天男人苏醒过来,竟茫然不知自己的姓名与家庭住址,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大夫说男人头部受到撞击,失忆了,他甚至无法确定男人何时能恢复记忆,“如果脑中有积血的话,说不定要十年八年。”

一个月后,男人的身体基本康复,可记忆仍未恢复。李成军夫妇干脆把男人接回了自己的家,还特意在仅有的一间房里垒起了一道墙,解决了住的问题。他们登了寻人启事,可一直无人过来相认。他们给男人起名“吴大哥”,专门买了轮椅,一有空就推他出去散心,聊天,还订了好几份杂志报纸给吴大哥解闷。渐渐地,吴大哥的脸上有了笑容,心情也好了许多。

1995年,见吴大哥寻亲困难,李成军夫妻打算认他做干哥哥,以便他安心住下来,他们甚至想就这样“养他一辈子”。吴大哥听罢,咬着嘴唇强忍泪水说:“你俩对我恩重如山,我今生无以为报,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还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13年后恢复记忆找到家人

2001年,路莹下岗了,原本就不宽裕的家境更显窘困。这事最终没能瞒住吴大哥。一天晚饭后,吴大哥向夫妻俩要求给他找点力所能及的活来干,但李成军就是不答应:“大哥,家里的事你甭操心,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李成军白天上完班后,晚上又找了一份工作,以贴补家用。

全家人的生活仅靠一个人的工资,还有上学的孩子,李家的生活越来越困难,连吃肉都要算计。李成军的妹妹劝哥哥把吴大哥“推出去算了”,“反正养了这么多年,也算仁至义尽”。李成军却说:“撒手不管,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2004年1月4日一早,李成军夫妇从早市回到家中,发现吴大哥不见了。他们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回到家后,李成军沮丧地对妻子说:“看来吴大哥是有意躲我们。不行,我还得出去找他,否则我心里不安。”

李成军冒着寒风再次走出家门,他不停地呼唤着吴大哥,在凄冷的冬夜里,走街串巷,苦苦寻觅。眼见天快亮了,李成军失望地往家走,突然看到吴大哥在路边吃力地摇着轮椅。李成军忙跑上前,激动地拉住了他的手:“可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出来了?”可吴大哥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盯着李成军,并挣脱了他的手,戒备地问:“你是谁?干吗抓住我?”

这时,李成军才发现吴大哥浑身上下全是土,脑后还有血迹。“你摔了?”陡然间,李成军灵光一闪:难道他摔到地上,脑袋被撞后又恢复了记忆?李成军好不容易说服吴大哥跟他回家,回家后,路莹忙给吴大哥包扎伤口,还做了碗热腾腾的鸡蛋面。等3人坐定,李成军把13年来的点点滴滴告诉给了吴大哥。吴大哥细细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所有的事情。

吴大哥本名齐泉勇,家住海拉尔市。13年前,他来哈尔滨联系生意,没想到钱包和身份证都被偷走,他准备去报案,却被车撞倒了。说到这儿,齐泉勇从轮椅上滚到地下,给李成军夫妇磕了三个头说:“恩人啊,你们的恩德我一定铭记在心!”恢复记忆的齐泉勇将家庭地址告诉给李成军,李成军连夜与齐泉勇的家人联系。

1月11日,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了哈尔滨玉林路。车上走下一个中年妇女和两个小伙子。早已等在路边的齐泉勇推着轮椅缓缓来到了中年妇女面前,哽咽着问:“秀荣,你还认识我吗?我是齐泉勇啊!”原来,这就是齐泉勇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分离13年的一家人终于团聚了。齐泉勇指着身旁的李成军夫妇说:“他们是整整照顾了我13年的恩人!”李秀荣与两个儿子一起跪了下去……

这次换我来拯救你的生命

2004年春节过后,当齐泉勇一家离开时,李秀荣拿出10万元钱放在李成军手中:“好兄弟,这13年,要不是你们照顾齐泉勇,我们夫妻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这点钱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请一定收下。”李成军夫妇见状,说什么也不肯收,“当初救人就不是为了钱!”两家人推推搡搡,折腾了好久,盛情难却下,李成军夫妇只得留下了1万元。而齐泉勇也跟着家人恋恋不合地离开了这个13年的“家”,回海拉尔了。

2004年6月,李成军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路莹逼他到医院检查。没想到李成军得的是肾病,且病情危急,如果不马上治疗,生命就会有危险。医生告诉路莹,要治好病需要换肾,得花20多万元的手术费。路莹呆了,全家只有李秀荣留下的1万元钱,仅够做两个月的透析。没多久,路莹就欠了3万元债。为了治病,后来她又把房子卖掉了。

2004年9月,路莹拿出最后一笔钱为丈夫做透析,李成军流着泪对妻子说:“没想到你跟我遭了这么多罪,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而想到可能失去丈夫,路莹悲从中来,与丈夫抱头痛哭。

回到海拉尔的齐泉勇并不知道恩人有难,一家人沉浸在团聚的欢乐中。李秀荣告诉丈夫,自他失踪后,自己多次到哈尔滨寻人,可一直没有消息,只好回家照料儿子。儿子长大后,娘儿仨一起做买卖,几年后开办了服装加工厂。如今,家中不但买了别墅,还买了车。夫妻俩唏嘘不已,感叹要不是恩人相助,哪有今天的团聚啊!

齐泉勇回家后,一直惦念着恩人一家。10月初,他让大儿子去看望李成军夫妻。不料大儿子很快打来电话,说李成军身患重病。齐泉勇夫妻连夜开车赶到了李成军租住的地方。

当齐泉勇夫妇在低矮简陋的廉租房里看到瘦得不成样子的李成军时,潸然泪下:“好兄弟,你病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告诉大哥一声?大哥就是倾家荡产也会为你治病的。我要是连自己的恩人都不管的话,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齐泉勇吩咐儿子提款50万元,安排李成军住进最好的医院。在医院里,齐泉勇寸步不离地陪伴在李成军身旁,任谁劝都不管用,非要亲眼看着李成军出院不可。在得知肾源要等半年后,齐泉勇急了,他不知道李成军还能不能挺过半年。他想捐肾,却未能配型成功;让两个儿子做检查,也都不合适。经多方努力,一个月后,齐泉勇终于给李成军找到了合适的肾源。

2004年12月8日,李成军被推进了手术室。12月底,李成军出院了,为了让他恢复得更好,也为了报答李成军的大恩,齐泉勇一定要李成军去海拉尔疗养,李成军拗不过便答应了。12月27日,李成军一家与齐泉勇一家登上了去海拉尔的火车,火车启动的瞬间,从车窗里飞出的一阵阵欢声笑语温暖了北方的寒冷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