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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眼睛的女孩教你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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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知道眼睛是什么东西的女孩,在黑暗中也很幸福

1992年3月3日,张小雪在黑龙江省明水县育东乡小良村出生。

很快。妈妈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她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东西。不管是啥声啥景,她都是忙着用两只小手捞摸,而眼珠子连动也不动。

医院的诊断结果:小雪先天没有眼底,根本无法医治!

妈妈大睁双眼还在愣着时,爸爸倒了,一口血喷出老远。

妈妈连哭的机会都没有,救丈夫,哄孩子,求医生……几天过去,丈夫走了,连句话也没留下。

小雪的全世界就只有妈妈了,妈妈开始把自己的命和小雪的命捆在一起了,她在下,女儿在上。

妈妈把家里的床变低,低到她掉下去也没事的高度,把她需要认识使用的东西全部定位,一样的高度,再对她一样一样说,这是床,睡觉的,这是墙,家的墙,遮风挡雨的。这是灶,做饭的,这是缸,装水的,这是鸡,下蛋的,这是猪,吃肉卖钱的,这是钱,是血和汗变来的,去外面换有用的东西的……

小雪以为世界本就是这样的,用心和手,她也认识了不少事物,她凭着记忆和一种超乎寻常的感觉,也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奔跑玩闹,她走过的路下次走绝不会错,而且能记住哪段路用多少时间,该拐弯就拐弯,该跳越就跳越,就和长着眼睛一样。妈妈不知不觉中对她也放心了,她想出去玩就出去玩,该回来回来就是了。

二、没有眼睛的女孩,发现了“爱的颜色”

小雪七岁时有一天,跑出去玩回家后,噘着嘴,抹眼泪。

妈妈问她怎么了,她不吭。妈妈抱起她问,她哭了:“妈妈,对不起,我想问一下,什么是眼睛?”

妈妈浑身一振,接着紧紧地搂住她,脸贴上她的脸,泪水漫在她的脸上,好久没说话。

小雪说:“妈妈,我不问了,我不要眼睛了,妈妈别哭……”

妈妈大哭起来。哭罢,妈妈才对她讲起唯一没讲过的东西――眼睛。乖女儿,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生你时少给了你一样东西,就是眼睛……眼睛,能看见东西,看见东西和摸东西是不同的,比如太阳,有光,有热,但她在天上很高很高的地方,手是摸不着的,没眼睛,就看不到,只能感觉,那温暖,那热,感觉不到时就是阴天,就是晚上……还有颜色,这世上是有许多颜色的,不光是黑色,有红,有白,有绿……

小雪有一个没说的心事,她知道妈妈在为一件事痛苦着:不能让她认识颜色,妈妈在说颜色时总要流泪。天空是蓝的,血是红的,草儿是绿的,棉花是白的……但妈妈以为,她只能懂得一种颜色:黑色。

那天晚上。她忽然说:“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早就知道爱是什么颜色!”

妈妈吃了一惊:“是吗?快给妈妈说说!”

她说:“妈妈闭紧眼睛,不许睁开!”

妈妈闭紧了眼睛。她问:“妈妈,你现在看到的颜色是黑色对吗?”妈妈说:“对。”她又问:“不许睁开眼睛,回答我:现在呢?”

妈妈没有睁开眼睛,但她发现自己看到了另一种颜色,很亮,血红的底色,而且有千万种颜色闪耀其中如一天彩星,她无法对这种颜色定名,与先前那种黑暗截然两样,一种万彩织成的亮红?妈妈还是睁开了眼睛,发现她正举着打开了的手电照着她的眼睛!

妈妈又闭上眼睛,有泪流出。

“妈妈,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妈妈,我不知道这种颜色是什么颜色,但我知道,这是爱的颜色!妈妈的爱!”

妈妈抱住她又哭又笑:“谢谢……谢谢……”

三、没有眼睛的女孩,也有当歌星的梦

2004年春节前,妈妈给小雪买了个收音机,通过收音机给了她一个比较完整的世界。她迷上了音乐,迷上了唱歌,一听到音乐她就会展开无限遐想的翅膀,她从音乐里仿佛看到了蓝天、白云、小鸟、大海、妈妈的笑脸……

许多人发现,她唱歌很好听,妈妈说,女儿比收音机里的明星好多了。

小雪有自己的梦想了:唱歌!

听收音机,请教老师,她基本明白了自我训练的基本方法。至此,她心中最大的美梦就是“舞台”了,听收音机上的明星演唱现场,她能想象到那是什么样的激情与色彩,“天堂”这个词儿也许已无法囊括……

小雪要正规练习,不能在家里。她找了一个好地方,村外山前一片林地。从家门到那林地约有二里,小雪和妈妈一起去了几次后,就天天一人往返,在林中练声四个小时。村人都在默默地帮助她,每到雨后,那条路马上有人为她铺垫好,一次又一次,那条路竟成了石头路,一点一点铺成的。

2007年10月,小雪的故事从村里传到县里,感动了一位残联文艺团的团长,专程到小雪家,让小雪唱支歌给她听,听罢,她吃惊了,小雪的歌唱的不亚于团里的名歌手!她当即决定,让小雪参加11月残联举办的歌手大赛,前三名都可以进入文艺团。

全村人都来祝贺,母女俩兴奋得快要疯了,小雪这才说出:她多年来最大的美梦就是有一天能登上舞台,哪怕就一次,哪怕就在上面演唱一支歌,她这一生都满足了!

可是,就在第三天,小雪忽然晕倒了,两手紧抱头,牙关紧咬。妈妈背起她就跑,到乡医疗站,医生没看出是啥病,只能止痛。小雪一醒来就说她没事,回家后,第二天又犯病了,头痛得满地打滚。这次乡亲们的心全揪成一团了,各家出钱,共捐了6000元,让妈妈带她去省城看。

四、没有眼睛的女孩,歌星梦破灭了,还可以当作家

到省城医院,终于被确诊为脑瘤。医院有一种设备叫r刀的,可以直接用射线切除肿瘤,但小雪的病例特殊,手术后很可能会瘫痪,而且手术费是两万。妈妈问是不是就这一种办法,医生说是。她只好先带女儿回家,先卖房子卖地。就在去车站的路上,小雪拉妈妈停下,抱住妈妈说:“妈妈你别卖房子了……妈妈我只求您一件事,让我……听听城里的舞台,就一次……”妈妈心碎了,强忍着不哭,说:“先治病,女儿放心,妈妈一定让你上一次舞台!”

再次去医院,医院马上给小雪做了r刀手术,还好,没生命危险了,但,下半身瘫痪了。

妈妈推着女儿回家的,女儿除了不能行走之外,还有点痴呆了。

日子又成了老样子,还多了件事,治腿,到处求医,有方就试,妈妈天天为她按摩,陪她唱歌,让她的间歇性痴呆的间歇期越来越长……

2008年8月,她从收音机里听到一个消息:省电视台举办第二届农民歌手大奖赛,可自愿报名……

妈妈看着女儿,一脸的振奋。

女儿有所知,也“看”妈妈,嘻嘻笑!

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妈妈带女儿来到电视台报名,电视台工作人员看到是一个半瘫的盲女,有些为难了。因为这不是为残疾人专设的比赛,他们把这个情况向大赛组委会做了汇报,组委会的领导听完汇报后,马上决定让小雪参加比赛,她的故事电视台早有所闻!

2008年12月1日,小雪来到了舞台上,不是站,是在轮椅上!

好几分钟,她没唱出来,在笑,在哭……

主持人以介绍圆场:她,小雪,先天失明,为了唱歌,她……为了让她能上一次舞台,她的妈妈……

台下成了泪的世界!

小雪终于唱了……

台下彻底被震撼了,张小雪,不需要同情和关照,她的歌声,完全有资格站在舞台上!

就在最后一句,小雪倒下了!

醒来,是在家里,妈妈怀里。她已经过了十多天的生死期。无数人的关爱捐助,医生诊断结果:手术后遗症并发,无药可救,而且声音也全变了,歌是不能再唱了……

妈妈一动不动,小雪叫了声妈,听到自己沙哑之声,一切都明白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有了笑脸,再叫一声妈,说:“妈妈!谢谢你,我去过天堂了!你一切都做到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学写作!”妈妈又笑了,说:“好!妈妈跟你当作家!”村人们说:“这对母女永远不会倒下,因为,这是一座人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