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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台》之归路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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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简介:建安年间,貂蝉吕布的女儿灵雎和伙伴穆顺一起被汉献帝的铁汽掳走,关入陵墓中训练成了死士,以伺机谋杀曹操。在残酷的训练过程中,灵睢和穆顺互生情愫,彼此相爱。曹操征战归来时,灵雎被献给了曹操,而穆顺则遭到了,成为了献帝的宦官。在服侍曹操的日子里,灵雎对曹操的情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而穆顺为了保护灵雎,在执行刺杀任务时放走了曹操,自愿当了他的替身。灵睢误将穆顺当作曹操刺死,伤心之余她抱着穆顺的尸体跳下了悬崖。

A 一代枭雄曹操向我伸出了手。他说:“灵雎,跟我回去,我答应过他要保护你。”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抹真诚,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动心了。是的,我承认这个男人曾经走进过我的内心,他的雄心,他的柔情,甚至他的苍老,都深深地打动了我。但是我明白,自己不可能和杀父仇人生活在一起,而他,也永远给不了我要的生活。

我曾和穆顺约定,要一起远离尘嚣,去一个没有战乱,没有纷争的地方,那儿有田耕,有衣穿,我们还会有绵延不断的子孙。可是穆顺死了,死在了我的怀里,而且是被我亲手杀死的。我们的田园梦,彻底碎掉了。

看着眼前面容沧桑的男人,我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父亲,我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父亲,他比眼前这个男人还要英武,单臂可举千斤,有万夫不当之勇。世人都说,吕氏耽于美色,不守道义,且有勇无谋,难成大器。只有我知道,父亲并非不忠不义之徒,只是对他来说,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远比建功立业更加重要,他愿意抛弃一世功业,只为博红颜一笑,他背负着弑父叛主之名,为的不过是好好和自己的女人守在一起,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再看着孩子长大、成亲,一代代绵延下去。所以自幼时起,我就决心要嫁给父亲这样的男人。

而穆顺,便是和父亲一样的男人。他告诉我,自从我们相识起,我就是他心中的光亮,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在那段炼狱般的时光里,我们就是彼此的一切,而穆顺则是我的守护神,没有他的庇护,我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那个陵墓。

对我来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晚拒绝了穆顺。我本来以为,我们来日方长。待到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便可以像西施和范蠡那样泛舟五湖,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命运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注定做不成穆顺的女人。

而曹操,是我唯一服侍过的男人,穆顺说过,跟着这个男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穆顺错了,我爹能为我娘放弃一切,而穆顺也能为我放弃生命,可是曹氏,他肯么?一个宁肯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自己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女人放弃勋业?

所以我跨上了穆顺的战马,抱着他一同跃入了悬崖。

B 跌下悬崖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穆顺飘扬的鬓发。透过猎猎的风声,我听见穆顺在对我说话,他说,灵雎,你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穆顺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是值得的。穆顺还说,活着就有意义,只要活下去,一切就有希望。十多年来,我和穆顺受尽了屈辱,承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极大痛苦,为的不就是活下去么?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去,我要好好地活着,替穆顺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于是,我拼尽内力向前一跃,抓住了山崖上的一棵树。倚在陡峭的山崖上,我抬头向上张望,但我只看到了厚厚的云层。我知道,曹氏一定在山崖上痛心地张望,但是痛过之后,他又会回归金戈铁马的生活,而我,只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插曲而已。从此之后,我的生活不会再与他产生交集,我要去找一个像穆顺一样的男人,和他一起过男耕女织的生活,生很多很多的儿女。

从此之后,我便离开了邺城,来到了洛水之畔,每日浣纱织布,等待着另一个穆顺的出现。

我娘说过,每一个红颜都有逃脱不了的宿命,乱世之中,一张绝世的容颜会惹出无数的事端,很多时候都容不得一个弱女子做主。但还好我经历过十年的死士训练,早已练就了一身过人的武艺,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我每日独来独往,用一袭白纱遮挡着容颜,徜徉在洛水河畔,期冀着能摆脱命运的轮回,好好为自己和穆顺活一场。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几度春秋。其间那个天底下权力最大的男人也因头疾去世了,他并未实现一统天下的诺言。战火越烧越旺,天下越来越乱,而他的虎视眈眈的长子曹丕,也终于如愿以偿地称了帝。看着逃荒的人群,我有些晕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遇到一段有始有终的感情?

黄初三年,我终于遇见了自己期待已久的那个人。那日恰是穆顺的忌日,我换上了久违的红衣,站在岩畔为他舞了一曲,就在我舒展水袖恣意旋转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和穆顺何其相似,眼窝深处,同样藏着一缕抹不掉的忧伤。他深深地凝望着我,而我,也勇敢地望向了他。那一刻,我们都忘记了呼吸。

至此,我再度遇见了爱情。我告诉那个男人,自己的名字叫甄儿,因为我想摆脱灵雎的阴影,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跪在洛水河畔,感谢上天赐予我第二个穆顺,我对自己说,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把握幸福,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过我和穆顺梦寐以求的生活。

C 男人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子建,他还说,蹉跎半生,就好像是为了等待我的出现。和子建在一起,我度过了人生里最好的一段时光。

子建满腹才学,会吟诗作赋,常常教我读诗写字,此外,他还懂得吹箫和抚琴,常常为我伴奏。我在子建的笛声里尽情舞蹈,和他一同翻滚在洛水畔的岩石上,在和煦的春风里恣意缠绵。在子建这儿,我弥补了在穆顺身上留下的遗憾,获得了无尽的宠爱。可我总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太美妙了,就像假的一样,也许不知道哪一天,老天就要把送给我的一切夺走了。到那时,我又会被打回原形,从幸福的甄儿变回无措的灵雎,依旧要面对无尽的寂寞和黑暗。

每当我向子建表露自己的惶恐和不安,他就会安慰我说:“傻丫头,怎么会呢,我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到那时,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就不用整日担心失去了。”

“可是子建,我并不想要天下,我只想和你做一对平凡的农夫农妇,让我为你洗衣做饭,生儿育女,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对子建撒娇道。

隔日,我与子建在洛水畔饮酒,我倒了三杯酒给他,和着风声水声轻轻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一曲未终,却见身着甲衣的兵士趋身而至,屈膝拜在了子建的面前,低声说道:“王爷,我们该上路了,若是误了时辰,只怕圣上又要降罪于王爷。”

王爷?我直直地望向子建,问他:“你是王爷?”子建长吁了一口气,告诉我:“我乃当朝陈王是也,曹孟德便是我的父亲。”

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什么碎掉了,我强迫自己不去吸收子建所说的话,毕竟我在曹操的行宫里待过那么久,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样一个儿子,所以,子建一定是在说谎……

可是,我又依稀想起宫女们曾对我说过,曹操有很多儿子,滞留在铜雀台的那些时日,长子曹丕为表忠孝随侍身旁,而曹丕之弟曹植则在外任职。如此看来,我不认识这位陈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这个想法让我打了一个激灵,我突然发现,命运再一次同我开了一个玩笑。

这时候,子建走过来拉我的手,对我说:“甄儿,跟我回去吧,这些年我一直沉浸在酒杯里,过着郁郁不得志的生活,但是既然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我就不能再这么庸庸碌碌地过下去。你放心,我会为你赢回整个天下,你就是我重生的所有意义……”

子建的话尚未说完,我就将酒杯都拂下了石桌。我撕心肺裂地叫道:“子建,你根本不懂得我要的是什么……我要你放弃现在的一切同我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你能做到吗?”

子建愣住了,原来他从未将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在他心里,大概锦衣玉食、身居高位,才是一个女人最想要的归宿吧?

子建沉吟了很久,终于开口了,他凝视着远方徐徐说道:“甄儿,我早年就曾发过誓,要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你要明白,对一个男人来说,不能铁马金戈,建功立业,那么他的生命就失去了意义。”

D 那天晚上,趁子建睡熟的时候,我永远地离开了他。我可以不在乎自己服侍过一对父子,可是,我却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男人永远都不是我要等的穆顺。

他不忍丢掉一个男人的功业。在他看来,女子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而已,一个真正的男人,终究还是要戎马生涯征战一生,然后凯旋归来,抱着美人儿走进象征权力的铜雀台。

想到这些,我的心越发绞痛起来。我捂着胸口转过身,然后决绝地离开了洛水,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虽然在寻找归宿的路程中再度折戟,但我已经不会再动自杀的念头。因为跳崖的那一刻,我就在心里答应过穆顺,就算再难,也要好好地活下去。但是,乱世之中,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像穆顺那样懂我的男人,但我依然坚持等下去,等待命运开启最终的结局。

后来我终于嫁了人。对方不是久经沙场的勇将,也并非气宇轩昂的王侯,他只是一介山野樵夫,住在山间的一所茅屋里,靠打柴和渔猎为生。虽然我的夫君不通文墨也不懂音律,但他会在我辛苦劳作的时候替我擦拭汗水,并在吃饭的时候将桌上不多的几片肉都夹到我的碗里,有时还会在我的枕边藏几枚新鲜的山果。

那日,我随夫君进城卖柴,恰巧路过一处书馆,馆中少年正在吟诵一首《洛神赋》。

听着琅琅的吟诵声,我在风中伫立良久,夫君为我披上了一件布衣,扯着大嗓门问我:“孩子他娘,你这么喜欢听书,改日叫咱们儿子读书做个大官人,天天读书给你听可好?”

我转过身,地捶了夫君一拳:“我儿只要老老实实地砍柴打渔便好,来日长大了早些娶个媳妇儿,多给我生几个孙子才好。要做什么大官人!”

“好好好,就听你的,砍柴打渔,生子生孙,还是我娘子有筹谋……”夫君听了我的话,朗声大笑了起来。

穆顺,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终于过上了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你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