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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大都会少有城市像纽约一样,长年来不见盖里建筑的踪影,然而近年来盖里忙碌的足迹正逐渐改变这种局面。在媒体宠儿一布鲁克林的大西洋院出现之前,盖里曾于2001年与建筑师戈登·基平(GORDON KIPPING)携手,打造时装设计师三宅一生位于三角地的精品店;接着是位于时代广场4号康泰纳仕出版集团(CONDE NAST)总公司内的自助餐厅。2003年,曼哈顿以北90多英里外,巴德学院(BARD COLLEGE)的理查德·B·费希尔表演艺术中心(RICHARD B.FISHER CENTER FOR THE PERFORMING ARTS)开放;比洛杉矶迪士尼音乐厅的落成早了几个月。康泰纳仕的自助餐厅,以弯曲的玻璃隔屏和蓝色钛金墙板包围用餐的客人,不过唯有康泰纳仕总公司的员工或访客,才有幸得以一饱眼福。盖里的设计伙伴陈日荣曾提到,如果可以建造一栋真正的玻璃建筑,应该会是件很棒的事情。几年之后,当零售帝国IAC公司总裁巴里·迪勒决定在切尔西区(CHELSEA)建设新的总部大楼,盖里终于有了实践玻璃建筑的机会。迪勒表示:“盖里是我心中唯一的建筑师人选。我曾经在洛杉矶跟盖里开车去看迪士尼音乐厅,聊到我们两人有多喜欢航海,还有我自己有多喜欢水,所以在哈得孙河旁买了块地。接着,盖里就画了一张小草图,基本上那就是后来我们建造的总部大楼。盖里是个很棒的合作对象,跟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希望把建筑的拥有者拉进来一起参与。他认为,除非业主自己双脚跳进来,否则不可能把建筑盖得更好。”
芭芭拉·伊森伯格对话弗兰克·盖里
伊:你如何获聘成为IAC新总部的建筑师?你跟巴里·迪勒是在洛杉矶认识的吗?
盖:我到毕尔巴鄂参加“摩托车艺术展”(THE ART OF THEMOTORCYCLE,由盖里为古根海姆博物馆博物馆设计的摩托车设计与科技展览)的开幕式,而托马斯·克伦斯刚好也在那儿跟他的摩托车车友举行聚会。某天早上,我抵达会场的时间较晚,他们正好准备离开,要去别的地方吃午餐,我看到所有人都骑上摩托车、戴着安全帽,而我并不认识他们。
克伦斯递给我一顶安全帽,指着其中一辆摩托车说:“坐到后座去吧。”我于是照做了。载我的骑手技术很好,所以我并不害怕,我们骑了10~15分钟就抵达餐厅,大伙儿将安全帽搞下,我才发现原来前座的骑手是杰里米·艾恩斯。艾恩斯是位温文儒雅的男士,他充满强烈的好奇心,热爱建筑,也知道我是谁。一行人当中还有《洛杉矶时报》前发行人奥蒂斯·钱德勒(OTISCHANDLER)与太太贝蒂娜(BETTINA)共乘;巴里·迪勒也与太太黛安·冯芙丝汀宝同行。他们问我是否可以带大家游览古根海姆博物馆,我就亲自带他们走了一圈;我跟迪勒后来建立起不错的关系,有机会就聚在一起。
伊:当时是你第一次见到迪勒?
盖:是的。在那之前我已经认识黛安,因为她曾是我在巴黎设计的美国文化中心的理事会会员;那时我参加过几次理事会议,所以跟黛安见过几次面。
伊:因为在毕尔巴鄂认识迪勒。让你获得了IAC的项目吗?
盖:我不太确定。在几年前,我跟开发商马歇尔·罗斯(MARSHALL ROSE)因为纽约林肯中心的项目而有了交集,事后他打电话给我,我们就变成了朋友,而其实我也认识罗斯的太太坎迪斯·伯根好几年了。有天罗斯打电话来,说他在西边有块建地,要跟巴里·迪勒合作。
伊:这是在你跟迪勒认识之前还是之后?
盖:我确定是在认识迪勒之后。罗斯说他们有个项目,正在找建筑师,不过他不认为那个工作适合我。罗斯还说,他们其实在找一位“未来的”弗兰克-盖里,想问我有没有推荐人选。我可以理解罗斯的想法,因为我知道电影人都喜欢建筑师理查德·迈耶和查尔斯·格瓦德梅,而这并不会困扰我,所以我推荐了我认识的年轻黑人建筑师戈登·基平,以及其他几位建筑师。基平非常有才华,以我对他的认识,我相信他办得到。
伊:罗斯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吗?
盖:他记下一些名字,之后我就完全忘了这件事。后来有一天我碰到基平,就问他IAC有没有人打电话给他,基平说没有。后来我太忙,忘了有这回事,直到有天罗斯打电话来说:迪勒问,为什么他们明明可以聘请“真正的”弗兰克·盖里,却硬要找个“未来的”弗兰克-盖里。罗斯接着在电话中建议,接下这栋位于曼啥顿的办公大楼,也许对我的事业会有帮助。
伊:罗斯如何形容这个项目?
盖:他明确表示项目的预算很紧。不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也想出对双方都有经济利益的合作方式。我不记得迪勒曾来找我谈过金钱上的问题,整个协议过程都是由罗斯出面;直到我开始动手设计,我才又见到迪勒。我跟罗斯以及他的团队——乔·罗斯(JOE ROSE)、亚当·弗拉托(ADAM FLAO)见面,先从区域的划分开始进行。也由于区域划分的关系,建筑必须以两层式呈现,所以我们在第6层楼作了内缩的调整。我们制作了50个模型,不断钻研、推敲;给业主看这些模型,请他们指出喜欢的地方。此外,我苦苦思索要用的建材,做了一个砖砌的模型,又做了一些玻璃的、金属的等;还要设法让建筑的核心与阶梯都恰到好处。由于邻近的“高架公园”计划,以及纽约市决心为工业遗产赋予尊严的意向,让整个地区感染了工业气息。此外,纽约市政府对“高架公园”所作的宣传,透露出他们复制这种小区再造模式的决心。设计IAC总部大楼的时 候,我把所有这些周边因素都纳入了考虑。
伊:你在什么时候才清楚迪勒要的是一栋白色的建筑?
盖:白色建筑不过是顺应情势的结果。因为我们制作模型用的是塑料,使得模型看起来都是白色的。我们没有更换材料的原因在于,白色模型比较容易看出建筑的形状;假如改成透明玻璃,形状的特征就会消失不见,而且,迪勒从头到尾都很喜欢那些白色的模型。最后,我们终于找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而这个设计仿制了船帆的样子,因为那时我刚好想到迪勒的帆船。他的帆船将会停靠在附近的游艇码头区,于是整体的概念就变成帆船的美感搭配工业味道的背景;这其实是很微妙的、只能凭感觉体会的情境。于是我跟自己说:“好,这是一艘迎风扬帆的纵帆船,那么要如何把这个画面转变成白色的建筑物呢?”
此时,盖里停下来,拿起桌上的玻璃水杯,接着说明他的用意。
盖:透明的玻璃杯,看起来暗沉,对吧?甚至像是黑的。有个标准的解决办法是,利用玻璃熔块来反射光线,让玻璃看起来变成白的。这并不是我们自己独特的发明或什么新东西;我曾在新的夏戴(CHIAT/DAY)广告公司办公总部应用过这种材料,更早之前也曾在_其他地方用过。这些熔块基本上是陶瓷釉料,通过特殊的网印技术,用强化炉将其加热,使其融入玻璃表面。
伊:除此之外,在玻璃材料的使用上,有什么种类或数量的限制吗?
盖:纽约市政府要求我们呈递建筑的耗能评估,同时还必须符合节能法规。于是我们想到,假如每块玻璃上,都有透明的实心圆点,可以看出玻璃大部分的原貌,那么在建筑物里的人,就可以通过这些圆点看到窗外的景色。这个做法问题不大,毕竟办公室里的人总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坐在办公桌前不会只是看风景,对吧?而且,带有透明圆点的网印玻璃,同样能成功呈现出纯白的玻璃建筑外观。然而,唯一的问题是,当巴里·迪勒看到实体样板间时,他并不喜欢通过圆点欣赏窗外景色,认为那是个问题,因此我们得重新想个办法,让一部分的玻璃表面维持透明。迪勒的要求是,无论你坐在办公桌前或是站着,往窗外看时,视野都必须是畅通无阻的。为了达成这项需求,圆点的排列方式必须经过特别设计——我们让透明圆点在玻璃的下方和上方呈羽状展开,越是往上下边缘的方向,圆点就越密集。
伊:这样的做法有遇到什么困难。或必须妥协的地方吗?
盖:有时,在某些光线下,建筑外观会出现条纹。当这些“条纹”一浮现,建筑圈的好友们就会说:“盖里,你搞砸了。这是个失败作品,建筑物看起来糟透了。”首先,大家不知道的是,为了弥补这个缺点,我们让室内完全透光——当你站在室内往外看,抬头能毫无阻碍地看到建筑顶端,低头能看到地面。玻璃落地窗的底部和顶部,都有更密集的圆点,不仅达到我们要的效果,也呈现出另一种美感。尤其到了晚上,室内的照明一旦点亮,空间从地板到天花板便完整地显露无遗,室外的人看不到任何条纹,反而像看到灯笼一样。
迪勒对使用镜面玻璃很不安,我安抚他说:如果在玻璃的表面,加上反射率较高的涂层,不仅能解决问题,也不容易察觉。这样一来,当白云飘过、映照在玻璃上时,条纹会变得不那么鲜明,而室内全天候的照明,也有模糊条纹的作用。所以,当你经过这栋建筑物,即使看得到条纹,你也不会认为那是一栋条纹建筑。这就是我费尽心思想要达到的效果,也是整栋建筑得以立足的要素,老实说那些条纹真的很细微。
伊:这是你在纽约完成的第一件作品。要遵照纽约的法规等做事,会不会比较难?
盖:不会。而且你必须了解,我的脑子从来没去想这是我在纽约的第一栋建筑,我真的不在乎。我并不是一心只想在纽约推出处女作,也没有特地绞尽脑汁去争取。如果我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在纽约盖一栋建筑,我应该会为达到目标而排除万难吧;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也从未立下这样的志向,即使现在也一样。我爱纽约,只是我不会刻意放在心上。
伊:这是你个人看待“渴求”一贯的态度,对吗?
盖:一个人的生命不该被那样的念头牵绊住。我从来不去渴求什么。不可否认,我想在洛杉矶市中心打造一个音乐厅,可是我没有爬上楼梯去找枢机主教,祈求这种工作从天而降。会发生的,自然会发生。我还有其他想实践的理想,例如在爱尔兰盖一家小旅馆。
伊:你现在又带着好几个大项目重返纽约,其中包括曼哈顿市中心正在兴建的比克曼大厦(BEEKMAN TOWER)。这栋建筑的设计灵感是来自哪里呢?
盖:每次我到纽约,都会下榻在四季酒店(FOUR s EASONSHOTEL)。刚接下比克曼项目时,有次我在那里开会,会后我决定要多停留两天,并且跟酒店要了一间高楼层的房间,好清楚地俯瞰附近的建筑。我从那间房仔细凝视窗外的建筑,试图了解纽约的建筑类型;此外,我也在市内到处走动,从街道上观察建筑。我将观察所得的结论都应用在比克曼的设计上;比克曼的外形也由此而来。我的朋友何塞普·阿塞毕罗(JOSEP ACEBILLO),是巴塞罗那市的首席建筑师,前阵子来公司拜访;他告诉我,他最喜欢的建筑模型就是比克曼大厦,因为他一看到它,就能准确猜出那是位于何处的建筑物,不需要我告诉他。
伊:你另外还接下了炮台公园(BATTERY PARK)里的游戏区,以及哈得孙河畔巴德学院内的音乐厅?
盖:关于那个游戏区,目前还没有什么可以透露的。就是纽约的一个朋友,问我是否愿意在那块地设计一个儿童游戏区,我原本回答:“抱歉,我们的费用太高了。”不过,我接着想到,我在市中心设计了比克曼大厦,在布鲁克林也有项目在进行,如果把设计游戏区当作某种回馈也不错。我觉得这是个对的决定,于是我打算免费提供我们的专业服务,公司的同事也欣然接受这个提议:我们目前已经有一些构想,正在跟麻省理工学院的智能机器人研究室及其他单位积极来往。
伊:巴德学院内的理查德·B·费希尔表演艺术中心,看起来跟啥得孙山谷的环境相当契合。
盖:在抵达理查德·B·费希尔表演艺术中心之前,你会先踏过一片绿草地,接着看到仿佛从地上长出来的这栋建筑。当你站在一段距离外观看,艺术中心的不锈钢表面会映照出蓝天;如果是阴天,建筑外形则会消失在灰色的苍穹里。许多年前,我曾前后在唐娜,奥尼尔(DONNA O'NEILL,环保人士与慈善家)位于加州圣胡安一卡皮斯特拉诺(SAN JUAN CAPISTRANO)的牧场谷仓,以及马利布的罗恩‘戴维斯宅第玩过这个创意。不过,我在巴德学院应用的程度更甚以往;当你亲临那里,你就会产生认同。事实上,假如你在下雪的季节去拜访,简直只能用“神奇”两个字来形容;视野所及,瞬息生灭,你不太能确定那里是否真的有一栋建筑物。
伊:可以谈谈巴德学院委托项目的缘起吗?
盖:巴德学院的校长利昂·波特斯坦(LEON BOTSTEIN)希望我能在校园(位于哈得孙河畔的安嫩代尔镇)有所建设,所以当我去拜访波特斯坦,心中预期的是学生活动中心之类的设计委托。不过,波特斯坦却断然决定,我应该建一座音乐厅;而且由于学院也提供戏剧和舞蹈课程,整个计划就变成与表演艺术相关的小型复合建筑体。波特斯坦也是美国交响乐团(AMERICAN SYMPHONY)的指挥,乐团打算利用音乐厅来举行演奏会,并纳入音乐学校作为教学设施。此外,乔安妮·阿卡赖提斯(JOANNE AKALAITIS,剧场导演)也在巴德学院任教,因此音乐厅必须具备多项功能,可转为戏剧舞台使用。
伊:你选择用木材打造艺术中心内部?
盖:一座理想的剧院,能够消除观众与聆听或观赏内容之间的隔阂。一般观众容易亲近木制的乐器,如小提琴和大提琴,因此木材质感在心理层面上,可以提升人们对音乐的整体感受;所以在理查德·B·费希尔表演艺术中心内部,我采用木材来打造室内空间;就像迪士尼音乐厅一样。其实建材未必要用木头,木材只不过是装饰,但却能影响聆听音乐的人的心理反应。有趣的是,当你在大学里设计可容纳900或1000个座位的大厅时,你脑中想象的是,最多有80名演奏者同时在台上表演。我们设计了乐池,方便学生演出室内歌剧,也设计了可移除的音板,让演奏舞台可以变成歌剧舞台。我们都以为以巴德学院和这个项目的规模,在这里演出的节目应该会在中等范围内,学生应该不会去演出的作品。结果,就在开放前3个月,波特斯坦兴奋地打电话来告诉我,艺术中心的第一场音乐会将演出第三交响曲;刹那间我感觉自己要心脏病发作了。当我打电话转告声学家丰田泰久(YASUHISA TOYOTA),他果然也同样接受不了这震撼的消息。于是我只好回电给波特斯坦,问他能否选择编制较小的曲目。波特斯坦生气地问我说:“你的意思是,音乐厅无法承受的音乐?”我告诉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作为启用的首场演出,这难度很高。音乐厅肯定足以应付,只是当初并不是为了演出而量身订做;第三交响曲涵盖300人的合唱团、110人的乐团,声势之浩大可想而知。碍于大厅的大小,不可能轻松担当得起。”
伊:后来问题怎么解决?
盖:波特斯坦很坚持,他们仍然演出了第三交响曲。在演奏会上,有两段旋律几乎让我以为自己的耳膜要裂开了,那声音的压力实在太强。丰田泰久将回音板打开,让后台的空间延展进天桥,试图释放一些声音压力,这招果然奏效。当乐团演奏那两段震耳欲聋的旋律时,虽然你可以感受到屋顶沉重的压力,不过所有人都撑了过去;听众很满意,演出也赢得了满堂彩。总之,结局相当圆满。
伊:继迪士尼音乐厅和理查德·B·费希尔表演艺术中心之后,你紧接着向世人展现了芝加哥千禧公园的晋里茨克露天音乐厅。这个项目又是怎么开始的呢?
盖:起初是芝加哥某位建筑师,邀我帮千禧公园的音乐厅设计立面,可是我拒绝了,之后就没有再听见任何消息。6个月后,芝加哥市长办公室的代表前来拜访,希望我可以为千禧公园作些设计,我对他坦言已经婉拒设计立面的委托70然而当我知道,在干禧公园兴建一栋盖里建筑,对芝加哥市具有重大意义后,我转而回复说自己不想设计立面,但乐意设计一栋新的建筑。芝加哥的代表马上回答:“没问题,你可以盖一栋新的。”于是我接着问:“你们预定的完工时间是?”他们说:“为了迎接千禧年,工程必须在2000年完成。”由于时间只剩下18个月,我便回答:“不可能。”他们退了一步问:“好吧,请问你何时可以完成?”当我问及预算时,又碰到了同样的状况;他们给了我一个很低的数字,我说:“用这个预算是盖不成的。”于是他们又再次让步:“好吧,请问你的预算是多少?”于是,我看着他们说:“你们真是太好商量了。我说什么,你们都肯让步。何不由你们来告诉我,预算可以开多少呢?”然后当他们说出“辛迪”两个字时,我终于懂了。
伊:辛迪?
盖:辛迪·普里茨克(CINDY PRITZKER)。据说辛迪·普里茨克将提供经费,以普茨克家族的名义把这座新建筑命名为杰·普里茨克露天音乐厅(JAY PRITZKER PAVILION),而她本人正好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所以,当他们一说出辛迪的名字,我马上了然于心,接下了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