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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幅题记:“英上人访仆于云西小筑。相与剧谈话旧。因作山居图以贻之。时至元(后)三年(一三三七)仲春望前一日。(农历二月十四日)曹知白记”。钤“贞素”白文印。鉴藏印:项墨林鉴赏章,玄照,寿平,虚斋鉴藏。画外签条题:曹云西山居图。钤印:锡山华氏珍藏,碧梧书屋。裱边另有鉴藏印八方:碧梧书屋珍藏,乌程顾寿鹏印,子孙永昌,锡山华氏珍藏,晓园私印,长乐,庞莱臣珍藏宋元真迹,庞莱臣珍藏。画外签条上有印两方:一为锡山华氏珍藏,一为碧梧书屋。此锡山华氏是何时人物一时难以知晓。锡山华氏之名可谓大也,声名亦为久远。从东晋时华宝,明代大收藏家华夏,及后来因拒剃发令被杀的华允诚,直到清代锡山华氏仍是名门望族。此碧梧书屋主人不见其名号,着实让我犯难。从画里画外的收藏印看,此画在锡山华家重新装裱过,嵌裱于画右的签条说明这一点。以本人推测,碧梧书屋主人藏此画当于王鉴之后。我的理由是,本幅右下角“项墨林鉴赏章”是第一枚加盖的鉴藏印,“玄照”是第二枚,王鉴此时用“玄照”印,说明他钤此印时尚在康熙元年(一六六二)之前,而后有恽南田的“寿平”,再而后是庞莱臣的“虚斋鉴藏”。“虚斋鉴藏”画里画外都有,可认定其藏此画于华氏之后,又为何推之为王鉴之后呢?我基于通常意义上钤盖鉴藏印的礼数顺序,另外,我还认为碧梧书屋主人有较好的绘画修养。试想,此图除“贞素”白文印外没有任何闲章时,第一个盖鉴藏印的最合理的位置就是下方左右两角中的任意一角,余下的一角便是第二方鉴藏印的合理位置。前二人用印都较为谨慎,印的大小,朱色的轻重都没有危及画面。当然,此二人非同一般,一个是有明一代最具实力的大收藏家,一个是一生跨两朝的大画家(王鉴生于一五九八,卒于一六七七年),于中国传统绘画的素养都是冠顶高人。“玄照”印上的两方印用得也较为适当,但都加盖在曹知白的墨迹之上了,除此之外画幅两边已无可用印之处了。左边不必说,右边似乎空白处甚多,为何不可用印呢?这和此画的构图有极大的关系。本画幅的构图是左实右虚,背左而面右的,图左的石壁,叠瀑飞泉,坡石丛树,水榭明轩一概都是左实右虚,背左面右,以此达到意象深远(向右伸出画外),气韵生动的效果。打个比方,就好比中国围棋中的气与眼,此图右边的虚白正是这气口。试想,若在项元汴的印上(注意!此处还有一琴童)加盖闲印,画面必觉闷塞。所幸者,画图没有落在乾嘉皇帝手中。猜断,碧梧书屋主人见可钤印的两角被占,又不屑于左边的“寿平”或“虚斋”的位置,于是重新装池,另嵌签条,题签加印。我想说此图几百年尽落在好人家了,局外(局条外)各印用得也都很得体,得体表现在上小下大(不失重);左大右小(不悖此画左实右虚之理);各印与画芯保持足够而恰当的距离(对画作应有的尊重)。此画的裱工也是值得称道的,本幅为仿宋双色裱,匀薄挺括,绢色素雅,格局宽松疏展。数百年来,画轴没有丝毫折裂断痕,这在我所藏数百件字画中也不多见。
上面对碧梧书屋主人改装、题签、用印的议论只是推测,推测的依据仅是极普通的常理,不循规矩,不按常理的事太多太多,说不准还是项子京之前的人也未可知,人家压根儿就不忍在画上落印呢。具体而明确的结论留待日后吧,留点悬疑才好,什么都一目了然还算古画吗?古画的魅力总时时萦绕着你,让人无法割,爱不释手。最起码,对锡山华氏家族中的碧梧书屋主人就得让我牵挂着,直到找到他,多有趣的事呀。
曹云西的山居图和我见到的他存世不多的那几件作品有些区别。如他现藏于博物院的《疏松幽岫图》、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溪山泛艇图》、再如他的《扁舟吟兴图》、《群峰雪霁图》、《石岸古松图》等等。他的画因初学李成、郭熙,到其晚年很多画作仍留有此二人遗风,而《山居图》中就几乎见不到北宋李、郭二人的身影。曹知白传世的画约十件左右,件件都让人印象深刻,我最爱其两件,本幅《山居图》和《扁舟吟兴图》,后幅画得灵而厚,赏者如饮玉液琼浆,只是其树头的画法仍为郭熙的蟹爪程式。此幅就不同了,虽无《扁舟吟兴图》般的厚润,但笔墨潇洒自然,意态松弛随兴,画面真实空灵,趣味悠远宁静。画面真实空灵中真实两字的评议是颇费了我一番心思的,对宋元山水的赏析无人用这两个字议论的,古山水历来追求意境的虚空,面对一片虚空,或曰永远的虚空,比较出《山居图》难得的真实意味。看画上第二叠水口边的石、树,明暗虚实的变化极为丰富,第二叠瀑布落下,水雾从深潭中升起,岩壁立,越向下越淡出,与画面前景的丛树拉开了足够的纵向空间,树后依坡临水筑房屋水榭三五间,景物空间,山石结构,云水雾霭描绘得真实可信,这于元朝中期,于曹云西本人的画风都是别有新意的。这也与他作画当时的心境有关,英上人不知是不是浙西三高士中的顾瑛,英上人的来访,相与剧谈话旧,因作山居图助兴。这种情况下作画无时间局迫,无情感负担,可谓无为之为,随兴发挥,必得自然天成之趣。
曹知白(一二七二――一三五五),字又玄,一字贞素,号云西。华亭(今上海松江)人,据记载,知白身高七尺,美须髯,是个美男子。在元朝,江南部分地区被称作浙西,这浙西有三个以招徕宾客而闻名的富豪文士,一是华亭的曹知白,一是昆山顾瑛(阿瑛),再一个是无锡的倪云林(一三一――一三七四),此三人又被称江南三名士。他们虽然没有做过官,但都因富甲一方而又为人豪爽,在社会上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华亭曹家的园池花木闻名一时,他自己又擅长诗文书画,“所蓄书数千百卷,法书墨迹数十百卷”,故当时一些文人画家多喜欢与他交往,如大画家黄公望、倪云林都是云西小筑的常客。黄、倪二人对曹知白绘画评价很高,黄公望在曹知白为明叔作《重溪暮霭图》上题道:“云老与仆年相若(黄大曹三岁),执笔儒墨,既有年矣,老而益进。于今诸名胜善画家。求之巧思者甚多。至于韵度清越。则此翁独步也。至正九年(一三四九)五月廿五日。大痴学人公望题识。时年八十又一。”(摘自明汪玉撰《珊瑚网》)。在《重溪暮霭图》上尚有明末董其昌一段题,补录其后:“云西吾松之浈溪人,与倪迂大痴以画相倡和。胜国之末,高人多隐于画。云西为多田翁,盖其家足置郑庄之驿,以延款名胜者。其昌题”(摘文出处同上)。至正二年(一三四二),倪经过杨维桢书斋时,见到曹知白的《溪山无尽图》,“别有会心”,“爰题三绝于左”。其中一首曰:“曹君笔力能扛鼎,用意何曾让郑虔注”。黄公望还认为老友有“王摩诘遗韵”,明代何良俊说:“吾松善画者在胜国时,莫过曹云西。”以上两位曹氏同时代大画家和两位明代曹氏松江同乡的议论,让后人对曹知白的绘画成就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曹知白的绘画成就和艺术风格对后世的影响深远,尤以对其家乡松江的影响为最。他的绘画技巧及其特有的文人气质,藉着整个有元一代画风的嬗变,袭领着浓郁的地方色彩,为明末以董其昌为首的松江画派的形成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