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朱加:完美的悖论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朱加:完美的悖论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朱加的新展览几个现象引起我们的兴趣:《我们是完美的》在上海的香格纳画廊安静开幕,去的人不多,几乎个个都是艺术界的重量级“老炮”;每个人看的时间不短,留连展厅都超过30 分钟;评论声音却欲言又止,似乎难以简单表述。那么,朱加到底是什么人物?他的作品中有多少难解之谜?

两对矛盾

资历与名气的不相称

称朱加是“当代艺术的骨灰级人物”并不过分。他在上世纪80年代末就进入录像和摄影创作的最前沿,以不动声色简约的记录方式和对现实冷静而强有力的介入立场,成为中国录像艺术中一个特殊的个案。稍通中国当代艺术历史的人都看过这几件作品:“Forever”――把录像机绑在车轮上在北京城内骑行三十分钟所拍摄的影像作品(1994);“They had sexual relationship?”(1995)――将类似隐私审查的字句放在街头走过的人群中进行拍摄;一条在没有水的环境中跳跃的鱼的影像(与环境有关,1997)等等。但,很有可能你不知道其作者就是朱加。他在国内艺术界低调地有些过分。上海香格纳空间的个展之前,朱加基本没有在国内个展的纪录,甚至参加的群展也屈指可数。而海外参展履历又牛逼闪闪,许多重要的国际双年展、三年展和主题展上都有他的作品。这也许与朱加的创作态度和工作方式有很大的关系。他对事物的挑剔敏感,善于自否、敢于放弃,为自己的作品设置了严密的自我审查壁垒,很多作品在接近成型前夭折了。而一旦出品,朱加也不会将某种风格定型复制,下一件作品必然是新的试验。这注定朱加不会成为高产的符号性的艺术家。

固执与随和的统一

现实够沉重,继续对它质疑、解构和建构无疑是更辛苦的劳作,在艺术上朱加钟爱 “死磕”。很难把朱加的创作归到当代艺术的某一类型中,他从颠覆影像的拍摄方法,以及对拍摄主体的篡改中来获得自己明确的质疑姿态。看似缓慢重复的镜头和单一恒定的叙事结构背后,隐藏着一种对常态的强有力的挑战。不过脑子里成天盘旋这些艰深的话题,朱加却没有炼成个浑身透着哲学社会学味道的孤僻学究型艺术家,相反他十分善于待人接物,交际能力明显高于大多数另类艺术家,所以圈内圈外朋友众多。“很不艺术家”的处世方式、“很艺术家”的性格,朱加在其中找到平衡。

六个问答

Q: 为什么会选择完美这一概念来作为创作的主题?

真实的讲,我们生活在一个趋同的社会时代,所有的人都在按照“给定”的模式生存着,人们似乎早已忘掉了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古老朴素,但又深刻哲理的一句话。实际上每个人都有对于完美的标准,这实际上是一种对待主观愿望、对待权利的个体阐释。我在95年的那组照片《They had sexual relationship?》,实际上也是对于个人主观上的判断,在那里我只是借用了在当时的中国社会大背景下的特殊概念来有所指。在今天我选择“完美”的概念,实际上都是在借用当下社会的既普遍又敏感的主题与我的判断形成一种碰撞。另外讲: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对所有人来说会产生一种距离,很有隔膜感。这本身又是一个悖论

Q: 为什么这次展览过后,你找到很多朋友听他们的看法,是不自信么?

其实没有自信与否这个概念。我注意了每个人从我的展厅里出来的反映,似乎每个人都是有话说的,但跟我对视好久不知如何说起。我觉得大家还是看出了一些问题,至少这些艺术家朋友都在考虑着相应的问题。

Q: 为什么很多作品制作成之后没有在国内展出过?

我没有过多的考虑这些,因为我需要时间,前面说过我很在意工作的结果,这就需要时间给我的工作一个沉淀的过程。举个例子:人们经常要照镜子来达到自我审视,镜子里的影像反射到自己眼睛中,其实就包含了一个时间的反射过程。尽管大多数情况我们不察觉这个过程。但这个物理过程的的确确是存在的,何况你的工作,更是需要时间来审视。

Q: 以前采访中,你说过想要自己有一种狠劲,这股劲现

在还在么?我所指的是作品中的实施的手段,以及你所能呈现出的东西,也就是作品中独有的力量。

有时候人需要一点自恋,我希望别人评价朱加是个很怪的人。也怕别人把我当成一个神经病。当然了装疯卖傻是另外一回事儿,就像侯宝林老先生说的相声:“有个醉鬼躺马路上,见来车说从我身上压过去,见火车来了就赶紧爬起来了”。我可能就还真的就躺着不起来了。

Q:交际活动会对艺术创作有什么帮助或者影响?我的朋友不少,但是真正的应酬交际活动并不多,还是不喜欢扎堆。不过很多朋友对我的帮助真的我不知道如何去感谢他们,

Q:下一步你准备创作什么?

不好说,按既有的方法工作吧。我很庆幸在某些方向上的努力没有白费。不过我也在尝试其他的表现手法,看会不会派生出其他的东西。

三种声音

张培力:我遇到了可以对话的对象

朱加的展览让我感到作为艺术家一种很好的状态。在现场很多人也问我:你看懂他的作品没有?现在每天那么多展览,每个人都形成了一种惯性。作品和心里某个问题对上了,认为自己明白了就会特别爽,相反就很郁闷。同样我们会根据一般的经验进行推测,也许朱加作品该怎样。但展览给我们的感受偏偏不一样,所以大多数人就会很郁闷。朱加正是找到了一个方法避免了最热门的样式,观众一时找不到答案。我想如果看过一个展览后,大家出来乐哈哈说成功了、祝贺什么的,管什么用?捧捧场而已。观众出来都不说话而是在思考,那就对了。举个例子:你能说杜尚的作品好么?他的小便池好么?但我们看到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会咯噔一下。所以说很难用简单的“好”或者“不好”来评价朱加的展览。确切地说,我还需要想想。等想明白了它的意义也就出来了。

现在很多的人做作品喜欢卖弄。艺术家和观众都不踏实,整体浮躁。这样造成大多数作品不太能引起人们太多思考。很多艺术家是为了展览而做作品,很多人根本没有弄懂。其实你被什么展览挑上、被什么策展人看中跟艺术家没什么太大关系。而朱加不同的是,他保持了一种完整的创作状态,这种状态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是一种持续工作状态的体现,贯穿了一个连续思考的方向,这种状态很难得。展览之前我担心过的展览浮躁和谄媚都没有,很平静,力量是源自于内部的,不是花哨的招式。

这么多年朱加是和我有相同工作方向的人,他的展览让我很欣喜,至少我认为我们还是可以对话的对象。在这个话题里面我们可以继续讨论下去。现在的情况让艺术家更容易受到各种各样的干扰,能静下来考虑问题的人更需要智慧和胆量。

陈侗:他一直在“追求不成功”

朱加是录像艺术家群体中的一员,而且是懂得什么是录像艺术的,所以他也不会把自己看成是DV一代。我对朱加的认识是他其实一直在一个比较边缘的状态,有点像我以前提出的“追求不成功”,要在北京去追求这个不成功是很困难的。朱加所从事的类型决定了他不会成为一个市场明星,也包括艺术家的性格,朱加有一种内在的羞涩感的,这种羞涩感导致他去探讨人的内心世界。

他以往的作品,一种是在摄影机主观客观的叙事方式上的逆转,另一种是对社会和人的关系上的一种主观能动反映。他的作品的数量不多,要构思很久。去年我恰巧在巴黎,他还委托我帮他拍了素材,但事实上他最终没有把它做出来,他会谨慎地考虑作品与自身、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如果关系处理不恰当,他会放弃。这一次的展览有新意但并不张扬,作品有一种整体感,好象是同一作品的不同版本。但是朱加其实给自己设置了一些坎,他似乎总是不想越过那些坎。

一个作品要对说什么,恐怕要问作者本人才行。每一个艺术家都会预想观众的存在。朱加将观众设定为一个“他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也就是说他不愿他的观者是具体的,他给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东西,这成为他风格的一部分。我觉得朱加作品的魅力也在这里。

付晓东:一个关于“自恋”的展览

我一直认为《我们是完美的》是一个关于“自恋”的展览。摄影作品是光鲜英俊的化妆师和木偶模特在一起,孤独、冷漠、麻木、恍然若失。女人一直以背影的形式出现在照片中,身体和长发成为一种符号,白衣、僵直、没有面容。女人可以是任何一个女人,她只是男人眼中的一个类型化了的、没有灵魂的,用来映照自己的镜象。

《双重风景》中,作为女人的木偶模特一直僵直不动,虔诚地、死嗑在男人桌前,象所有的痴心女人一样,只能等到一个不祥的、充满挫折感的、歇斯底里的答案。男人则在桌边焦虑不安恶狠狠地抽烟,烦躁地打电话,拖延时间做无奈状。这大概正是朱加这类型的男人不得不经常面对的阵势:作为一个充满魅力的男性肯定曾经这样不止一次地压抑住内心的厌倦,不得不这样虚伪的照顾、安慰和容忍身边已经被感情消费过了的女性。这是一种最日常、最熟悉、最激烈和最残酷的恋爱游戏中男女关系的贴切的表达。

《我们是完美的》平摇的缓慢镜头让人感觉眉清目秀、神清气爽,人的面容从来没有被这样有尊严和优雅地放大、注目、凝视过。这些巨大而健康的面孔甚至可以裹胁观众,依然是一种高度内在化了的自我,被一种中国语境下鲜有的史诗般的赞颂的目光所注视,那些普通的年轻人的脸浮现出一种大卫原作般的人性和生命的优美与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