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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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闲暇时喜欢文字，时常有些文章见诸报刊，也就自以为是一介文人。文人就应与酒有缘，可是，我不会饮酒。不过，我不仅不反对饮酒，而且十分羡慕有酒量的人。

饮酒与文人有必然联系，也许是来自李白斗酒诗百篇的缘由，但是，通过饮酒能识人品，我尚有些懵懂。“人品如何？酒桌上一见便知。”“喝酒观人生”。“是君子是小人，喝酒便知分晓。”经常听到这些说辞，我就有些羞涩难当的感觉。

酒，应该是风雅并活跃天地灵气的好东西，不仅能点化人的情态，更能让平时难以显现的妙语鱼贯而出，让思绪顷刻伸展……三杯酒下肚，可以暂时不顾外界的烦扰，进入内心的洞见；可以撕开“韬光养晦”的面纱，展现“放浪形骸”的真实自我。

记得那是上世纪70年代，我在名叫岩泊渡小镇的公社供销社工作，时常看见一些上了年纪的乡民们在供销社饭店就着几碟酸萝卜、油炸碗豆喝酒聊天，其中就有供销社的业务员老戴。别看老戴平时在供销社办公室绷着一幅严肃的面孔，坐到临窗的酒桌旁，则笑声格外爽朗。其淳朴的民风民情，令我倍感温暖。也许有了这样的经历，所以，我对岩泊渡、对饮酒、对老戴存下一番特别的思念，也对欧阳修“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多了一层理解。

我以为所谓饮酒识人品，无非是饮酒人珍惜酒情酒性酒意，如同对待情事一般，以品情为上，品酒其次。过去那些“怀才不遇”的文人，固然也借酒浇愁，吟出“金樽清酒半十年，玉盘珍馐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然而，所愁的是天下趋势、世风日下，并非像今日的一些豪饮之人，端起酒杯就埋怨自己生不逢世，钱捞得不多、官做得不大……其实，饮酒就在于意兴盎然，在酒精的刺激下显现内心的世界，逐渐达到“本我”、“无我”之意境。别以为醉后就能忘形。所谓忘形的显现，其实是内在原形的暴露，不过酒醒后又会回归严丝合缝的躯壳而已。

饮酒的意兴盎然以及内心世界的“忘形”显现，我最欣赏的还是王翰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把盏豪饮、谈笑赴死，何等潇洒。如此人品能通过饮酒让人辨识，快哉，快哉！

因为我不会饮酒，也就没有三杯美酒下肚后不谋其前、不虑其后，无恋当今的洒脱；也没有“心断新丰酒，消愁又几千”的感慨。此时，又想到已作古的老戴和那些亲切和善的村民，在另外一个世界，有酒可饮否？真想满敬美酒一杯，吟上一句“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