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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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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的回头,那么,就算没有名分,她也认了,就算他不那么爱她,她也不计较了,就算是假的,她也勇敢地要。

齐良易没有想到会与沈小红重逢,尤其是这样的境地――周行的生日PARTY。周行28岁,有车有房,是结婚的年龄了,之前,周行就说会带空姐女友来。

世界上有很多空姐,齐良易万万没想到偏偏这个空姐就是沈小红。他已经忘记沈小红了,几乎这两年都没有想起过,他和宋娟好快要结婚了。

沈小红穿着黑色衣服,头发长了很多,她的眼神落在齐良易身上时那样平静,好似不认识这个人。

齐良易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中回过神后,觉得有些迷惘。忍了一会儿,等大家都喝得迷离了,齐良易走过去向沈小红敬酒,压低声音问她,你怎么会和周行在一起?

沈小红抬头看齐良易,凝想了一会儿,我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

这么巧,齐良易声音里有无限怅惘。

沈小红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要走开,齐良易在她身后问,你现在还飞昆明吗?

沈小红回过头来,微微蹙着眉,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齐良易举着杯子,不知道说什么好。隔了半晌,他想,沈小红也许是恨他,才会故意否定。她当然是经常飞昆明的,两年前,他们就是在飞往昆明的航班上相识,当时沈小红穿着淡青色的空姐制服,头发盘于脑后,巧笑嫣然。那个航班当值的3个空姐都长得很美,尤其沈小红。

齐良易因为赶早班机的缘故,很觉疲倦,一上机就眼皮发沉,模模糊糊听到耳边有人轻声问,先生,要喝点儿什么?

云里雾里,看到一张精致面容。

齐良易要了杯咖啡。

伸手接咖啡纸杯时,齐良易无意中碰到沈小红的手,想要道歉,却知道歉更显唐突,于是当做不知道。

他对沈小红有一点儿异样的感觉,好似本就应该认识她,好似,认识她还会有别的事。齐良易的感觉没有错。

一个月后,他再次出差,飞往昆明,秘书订了晚上的飞机。在机场大厅看到一帮空姐,仪态万方地拉着行李箱走过,很偶尔地,心尖晃过沈小红的面容,只是一个影子,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缘分太奢侈了。在这班8点起飞的夜航上,他看到了沈小红,她正温柔地给客人找位子,放行李。齐良易走到她面前,四目相视的那一瞬,有些心旷神怡。

他仍然要了咖啡,晚餐吃得很好,是齐良易喜欢的牛肉拌面。沈小红推着小车来收饭盒时,齐良易在饭盒上放了张名片。

沈小红低下头,继续做事,看也不看他。齐易良疑心她没有看到那张名片,又觉不应该,寻思间,沈小红已经走远了。

下机前,齐良易踌躇着要不要同沈小红说点儿什么,比如有空打电话给我,又觉得这样像登徒子,太轻薄了。

齐良易下机时,沈小红站在机舱门口轻声说再见,轻得就像呢喃。虽然每位客人走过她都是用这种声音,但齐良易觉得,她对自己说的时候尤其有一种依依不舍。

再见。

在酒店接到沈小红的电话。

沈小红不知应该说什么,似乎一只手正拿着齐良易的名片,有些笑意地念他的名字。齐良易也不知应该说什么,虽然厮混情场的历史也不短,但齐良易那天很累,没准备出来喝一杯,所以他略有些迟疑,斟酌了一会儿,问沈小红几时回上海。

本来他想创造出一些浪漫,搭沈小红的航班,同她一起回上海,但合同进行得不太顺利,齐良易只能一直留在昆明,足足7天。

第7天的时候,齐良易又接到沈小红的电话,问他还在不在昆明。

那天下午,他们相约翠湖,一池的红嘴鸥飞起落下。沈小红穿着件蓝色毛衣,头发清清爽爽地扎起来,比空姐的打扮更年轻俏丽。

沈小红带他去吃桥香园的米线,可怜齐良易在昆明7天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米线,10块钱一碗,香喷喷暖融融,让齐良易觉得春天就在唇齿间。

后来,他们去尚义街花市,齐良易买了一大束蓝色妖姬送给沈小红。沈小红笑盈盈接过来,直到走出花市,才举着蓝色妖姬对齐良易说,这是假的蓝色妖姬。

齐良易低头端详,果然花瓣上的色泽有涂抹的痕迹。

刚才怎么不说?

沈小红笑着说,就算是假的,也要。

齐良易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沈小红的头发像黑色绸缎,柔滑明亮。

就算是假的,也要。

其实,沈小红一直知道齐良易的追求不过是偶尔的心动,在飞机上邂逅了她,递了张名片过来,然后,齐良易就不再动了,将主动权推给了沈小红,选择权也给了她。

她要不要,肯不肯,都将只是自己的决定。

她一旦动心,他倒端起架子来了。

是她自己要拨通他的电话,也是她自己忍了7天没有忍住,终于,在又一次飞昆明时见了他,在这个四季如春鲜花盛开的城市。

她知道宋娟好的存在。每次齐易良手机屏幕上出现娟好的字样时,都会关照沈小红不要出声,然后神情自若地接电话。

有一次,他们去大理,住在四季客栈。沈小红感冒了,喉间奇痒难忍,努力捂住嘴,还是咳了出来。齐良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对手机那端解释,是客栈的服务生,感冒了吧,这里很冷。

沈小红一边咳一边走,到无人处,定了定神,还是哭了出来。

齐良易对宋娟好说,咳嗽的只是一个服务生。

沈小红决定,如果齐良易指责她为什么在他通电话时出状况,她马上翻脸走人,与这个错误的人斩断错误的关系,她一脸肃穆地走回去。

但齐良易什么也没有说,照样拉着沈小红的手去喝咖啡,洋人街有很好的咖啡。路经一家药店,他甚至还帮沈小红买了感冒药。

沈小红在咖啡店里一边吃药一边想,他之所以没有对她的失控而生气,并非怜惜她的病情,而是他有足够把握控制她和宋娟好。

沈小红想着想着,心里一片冰凉。

虽然女人在爱着某个男人时都会很傻很傻,但也会更敏感多疑,所以,那个叫宋娟好的女子在电话里就算装作一副释然的样子,收了线,也会辗转反侧忧心如焚,担忧着咳嗽的女子到底是谁,和齐良易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稍微像样点儿的男人都不肯单身闲着,身边总有一个正主,如果有谁不知深浅地看上了这个男人,不是得和正主拼个你死我活,就是白白地捐献自己的心力。

沈小红不擅长于抢。她生得美,但生得美和运气好是两回事,并不是生得美一切都会手到擒来。沈小红有学历,有想法,又有份颇体面的职业,看起来是男人心上的宠儿,其实,沈小红从来没有占过太多便宜。

她还期望着爱情,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所以,拖拖拉拉仍然没有成功地嫁掉,能让她爱上的男子向来都不是单身。

齐良易也不例外,甚至比别的男子更冷漠些,他连幻想都不给她。有时会当着她的面夸宋娟好,夸她做的红烧牛肉媲美一级厨师,夸她对服饰的品味比大明星还要好,说有一次宋娟好出席一个会,把明星的风光都盖了下去。

沈小红静静听着,眼睛里有悲愤的光亮,几乎想拍桌子质问齐良易,她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

答案她自己也有一个,是她拨通齐良易电话的,她本可以将那张名片一扔了之。

所以,沈小红只是静静听着。

他们的分手是很自然很低调的。之所以这样说,是齐良易没有看到沈小红哭,没有看到她怎么伤心,沈小红将这些都埋起来了。

勉力撑过3个月,两人的来往渐渐淡了。沈小红只问过齐良易一次,要她还是要宋娟好,真是一个俗套的问题。齐良易的沉默就是答案,他选宋娟好,一直都是。

后来,齐良易在昆明的项目结束了,他不再飞昆明,关于沈小红,也淡出了记忆。生命中,陆续有别的人出入,记忆重重叠叠模模糊糊,偶尔晃过那晚在3万英尺高空中沈小红遥远的面容。

一切都变得不肯定,不真实。

直至沈小红再度出现。沈小红想,她的运气不算顶坏,在厌倦空姐这个职业时认识了周行。他很认真地说要娶她,她也很认真地听着,关于对爱情的期望,已经变得很迷惘了。她相信爱情,但这两年慢慢地明白,爱情与婚姻终究是两回事,爱情不能当饭吃,婚姻却可以。

周行自由了很多年,想安心过日子,正好碰上不想再飞的沈小红,两人一拍即合,已经在商量几时拜见双方父母。

沈小红也没有想过会与齐良易重逢,她好不容易才忘记了这个人,好不容易。

分手后不久,在昆明机场偶尔撞见过齐良易。周围明晃晃的,她整个人钉住了,他却没有看到她,昂首阔步地往前走着。

她叫身边的同事先走,自己遥遥地跟着他。

他坐在登机口旁边的蓝色椅子上看杂志。她犹豫了会儿,坐在不远的角落里,戴上墨镜,哀愁地看着他,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航班晚点了,周围的人都焦躁不安,而他端端正正地坐着看杂志。

他们分手了,他看起来若无其事毫发不伤,连看杂志都看得那么投入。

他终于登机了,黑色身影消失。她跑过去,痴痴地目送,指望他会心有灵犀地回头。如果他真的回头,那么,就算没有名分,她也认了,就算他不那么爱她,她也不计较了,就算是假的,她也勇敢地要。

可是,一切真的结束了,飞机起飞。她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飞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悲伤地仰望飞机。

她一个人缅怀着这段爱情,一个人,葬掉了这份回忆。

周行大概是太高兴了,喝得酩酊大醉。他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开车回去的,而沈小红又没有驾照,齐易良主动站了出来,转身对宋娟好说,你搭出租回去,我送周行。

宋娟好温柔地点头。

宋娟好细眉细目,像极了她的名字,娟好。很耐看,真正是认真做贤妻的长相,男人都愿意同这种女人细水长流吧。

相由心生。

沈小红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这是她第一次见宋娟好。她最惧怕这样的女人,轻轻柔柔而极富韧性,很能忍,守着一个位置,可以一直不动。

男人是不喜欢女人太闹腾的,女人如若能自己消化掉所有疑问与不安,也是一种福气。很多事,不过是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比如沈小红之于齐良易,有过缠绵悱恻,宋娟好当初不来细细探问,他们也会不了了之。

在周行的车上,沈小红扶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周行坐在后排。齐良易握着方向盘,车内一片沉默,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沈小红想让齐良易放些音乐,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

她有一些恍恍惚惚,凛冽的风呼啦啦地吹着她的脸。她听到齐易良在问她要不要关窗,她说,不用。

你现在飞哪条线?齐良易问她。

海南,她答。

齐良易好像在笑,又像在感慨。他说,我一直想去海南,连泰国和马尔代夫的海滩都去了,却始终没有去海南,好像总是没有机会。

然后,他像想起了什么,你和周行刚认识不久啊,他是前两个月才去海南的。

沈小红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呢?齐良易知道自己太过关心了,但他还是问了,他很想知道细节。

沈小红将头慢慢靠向周行,将他搂得更紧些,她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听齐良易这么问,她先想起的是她和齐良易当初的相识。他递了张名片过来,她放在餐盒上,心扑腾扑腾乱跳。那晚,酝酿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致电于他,他却忽然变得很冷淡,此后,他一直很冷淡,他越是这样,她越恋恋不去。

下车后,他们一起把周行扶回去,大多是齐良易在承受分量,沈小红只是象征性地搭把手。上楼的时候,齐良易吃重,扶得跌跌撞撞的,周行衣袋里的钥匙掉落在楼梯上。

沈小红弯腰捡起来,冰凉的一大串钥匙,让她有些清醒过来。她的时间已经不多,最重要的事,就是成为这串钥匙的主人。

回忆,不是她的事了。

齐良易将周行安置好,走出卧室,沈小红还站在门口,摆明了准备送客。齐良易顿了顿,走向门外,他本以为,会有一杯热咖啡的。

他一脚迈出门,回头低声说,你还记得我吗

这句话真傻,但齐良易不知道怎样措辞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是见到了沈小红才记得她,可是,他很希望她一直记着他。

沈小红想,齐良易问这句“你还记得我吗”,是想拷问他在她心上的烙痕,也想试探她对将来的打算,毕竟,现在彼此的生活有了交集。

她直视这双自私的眼睛,平静地吐出一个字,不。

然后,她缓慢而坚决地关上了那道门,将齐良易和过去隔在了外面黑漆漆的夜。

她在周行宽敞舒适的房子里,给自己煮了一杯热咖啡,香喷喷暖融融。她想,她真的不再记得齐良易了,她的忘记,从见到齐良易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