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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篇章分析的汉语助词“了”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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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考察了二十多年来国内外学者结合汉语事实对“了”字理论进行的一般性研究,对虚词“了”的分类、语法意义、功能等问题进行了整理、比较、归纳与综合。

关键词:虚词“了” 分类 语法 功能 篇章

“了”字问题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引起了语法学界的广泛关注,许多学者结合汉语事实做了深入细致的研究工作。近年来,“了”字研究与认知语言学、篇章语言学等不同领域、不同层面研究相结合出现的新成果,连同对外汉语教学的实际需要,使“了”字问题研究的道路越走越宽。上世纪末,刘勋宁等“了”字研究专家开始从其他角度探寻“了”的使用条件(如结合古代汉语研究“了”的来源)。①之后,金立鑫系统深入地反省了“了”字研究偏重句子层面语法意义探究,指出脱离上下文的“了”字研究存在的众多问题。②同时,国外的篇章语言学界在“了”的篇章功能方面也获得了一些重要结论。但由于学者们出于不同理论背景、思考模式以及对汉语事实的不同解释,对“了”字问题尚存在不同理解,有必要进一步厘清。本文对“了”字研究的分类、语法意义、功能等问题进行了比较、归纳、研究和综合整理,并对未来的研究提出了一些想法。

“了”的数量

国内学者基于汉语事实对“了”的数量界定从两个“了”逐步扩展到四个“了”,之后还呈现出不断增加的趋势。近年来对外汉语教学中,越分越细的“了”增加了教学负担,也让留学生难以把握。一些学者还通过结合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将“了”字意义归结为一种。

(一)两个“了”

根据“了”在句子中的位置分布,一般认为有两个“了”,一个是句尾“了”,一个是词尾“了”。动词词尾“了”表示情状的变化,记作“了1”;传统语法(熙1982、刘勋宁1988、竟成1993)把句尾“了”的语法意义界定为完成,记作“了2”。这个提法已为学界广泛接受,并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中普遍应用。

(二)三个“了”

吕叔湘认为,除了“了1”“了2”之外,句尾“了”和词尾“了”重合的情况应该算是第三种“了”,记作“了1+2”。③

(三)四个“了”

金立鑫就几个“了”的问题作了详尽研究,并最终提出汉语存在四个“了”:把动词后的非补语性质的“了”记作“了1”;把补语性质的“了”记作“了2”;把句尾的“了”记作“了3”;语气词“了”记作“了4”。④这种分类方法有利于研究的深入细化,但这样的分法不便在教学中应用。

(四)一个“了”

张黎引进认知理论证明“了”的作用在于指出认知图式中一个意象片段向另一个异质的意象片段转换时发生的界变,划出“界与界间的界线”。简而言之,“了”的作用“也可以说是划界”。⑤这解决了多年来“了”分合之争的问题,将“了”的语法意义归结为一种。然而这种尝试只能在语法本体研究中使用,过于笼统的分法,还是不能解决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习得过程中的种种问题。

句本位“了”的基本语法意义

(一)动词词尾“了”

语法意义之争。以熙为代表的动词词尾“了”表“完成”派和以刘勋宁、竟成为代表的“实现”派就“了”的语法意义进行了长达二十年之久的争论。

熙认为“了1”可以出现在表达过去、现在、将来所发生事情的句子中,它所表现的是事件“完成”状态。如:(1)昨天老王买了一本书(过去完成)。(2)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现在完成)。(3)明天你吃了饭来找我(将来完成)。⑥

刘勋宁、竟成则认为“了”有“实现体”的意义⑦,其中竟成还认为“了”有“实现―延续”意义。⑧

其他相关研究成果。学界对动词词尾“了”作了详细的研究。吕叔湘、赵元任、沈开木、吕文华、郑懿德认为“了2”是汉语态的标记,是变化态,表示“事态出现变化”或“新情况的出现”。⑨刘勋宁指出词尾“了”在一些“VX了”结构中并不表示完成。⑩孔令达认为“V了1T了2”和“VT了2”并不在任何情况下同义,这和动词性质有关。“VcT了2”是单义的,而“Vc了1T了2”根据时间可造成歧义,即动作持续时间、动作结束后的时间。“这只船修了三年了,还没修好。”“这只船修了三年了,没再坏过。”他认为分析方法上的差异会影响结论。文章中的结论和刘勋宁的结论相反。

郭锐认为“了1”和动词结合可表示两种语法意义:一是表示开始,那么这个动词的过程结构有起点,并且有续段;二是表示结束,那么这个动词的过程结构有终点。比如:(a)病了(表示开始,有起点,有续段);(b)到了(表示结束,有终点);(c)吃了(既可表开始,又可表结束,有起点、续段和终点)。“开始”还是“结束”,不是看说话时动作开始还是结束,是看“V了”表示的意义,相对于参照时刻,是达到起点还是终点。

金立鑫检讨“完成论”和“实现论”各自利弊,指出“了1”是表示“完成―延续”的体标记,同时指出它的原始形式(无标记中性语境)还兼表“过去―近时”的时态特征。他还认为瞬间动词使用“了1”表达近时完成事件,无时间跨度要求,持续性动词表达尽是完成时间时,全部接受时间跨度的约束,反之不能自足。他的研究证明“了2”的意义是“事件实现并且延续到某一参照时间”。他揭示了决定“了”字隐现规律的重要因素在句外,这促进了学界同仁的再思考。可是,他没能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法,国内同仁也只是在句本位的框架里兜圈子。国外语言学界反而取得了“了”字超小句研究突破。

(二)句尾“了”

刘勋宁就“了”出现时所遭遇的环境立论,得出两种应用原则。“应用原则1.几个小句合成一个连续谓语句,词尾‘了’只用于最后一个小句,该小句称为焦点句。”有时稍微复杂点儿的句子,在语义上属于“完成”的动词就不止一个,可是能带“了”的动词却往往只有一个(该原则被作者称为“VVF原则”)。作者在此又得出结论:汉语句子是有焦点的,不论是单句还是复合句,焦点都在后部。原则1.与张武昌的“顶峰标记”理论暗合。他还应用此法解决了陆俭明先生曾提出的一个难题:为什么下列两句一般不说:(1)我下车后中国同学热情地帮了我搬行李。(2)昨天你们真是帮了我的大忙。都是因为这些跟“了”的动词不处在焦点字节上。

“应用原则2.汉语的一个句子中,也可以容纳几件事,这时候也可能有几个‘了’。”这些“了”字句之间是并列关系。实际上这类句子就是我们说的“数落句”。“制约‘了’使用条件在句外,而不在句内”,“复句和句群研究一方面把我们引向深入,一方面又对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均表明刘勋宁已经意识到“了”字研究局限在句子层面,一些疑难问题很难得到解决。

句本位“了”的自由隐现

李兴亚指出,在“拿得准的地方”给含有“了1”自由隐现的句子画了个大致的轮廓,讨论范畴仅限于“V了1”在谓语中心位置上,总结了促成“了1”自由隐现的五个因素:“A.动词前面有表示过去时间的词语;B.动词后面有数量短语;C.有表示连续动作的后续小句;D.动词后面有结果意义的补语;E.句末有‘了2’。”李先生的研究细化了“了”隐现的规则,同时也为“了”隐现类研究搭好了基本框架。

对外汉语教学界的“了”研究

(一)上世纪90年代

孙德坤采用个体研究的方法,获得英语为母语的男、女生各一名每月录音一次的口语语料。他发现英语为母语的学生“倾向于将‘了2’和英语过去时等同起来”,口语使用中时常与“过”冲突。截至研究中期,两位学习者从未意识到两个“了”的差异,如会将“滑冰了”与“滑了冰”等同。女性学习者基本回避“了”的使用。女性学习者后期更倾向于“V了”、“ADJ了”的泛化使用。研究初步发现“了2”先于“了1”习得。孙德坤为“了”取义如下:“了1”用在动词后,主要表示动作的完成;“了2”用在句末,主要表示某件事情或某个情况肯定已经发生。孙德坤的研究手法在早期习得研究中具有开创性,研究成果改善了大纲和教材编写中有关“了”字的编排。

鲁健骥引用话题链的概念,分析了照应问题,一般来说,句尾有“了”,“就表示这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也是一个话题链的完结,下面应该开始另一个话题链了。反过来说,在一个话题链中,前边已经用了句尾‘了’,后面再往下接续,往往就连贯不起来”。他的这个发现和华裔美籍语言学家屈承熹的话题链和“了”的相关性研究有重合之处,印证了二者确有关联。

(二)本世纪初

谭春健以“了2”为例,探讨理论语法与教学语法对接口的操作步骤。作者对句法格式进行下位分类,依据是“了2”所在语法模型(为学习者组装句子提供意义和形式上的依托),并进一步将规则细化。我们认为这种方法巧妙地解释了“NP+了”中的疑难问题,还能兼及其他,也容易在教学中推广。他将“NP+了”细化如下:(NP+顺序+了)――(数量+了)――(时点+了)――(时量+了)――(时量+没+VP+了)。文章还运用影响“NP+了”的认知域中循环域、顺序域的概念解释了“为什么可以说‘大学生了’而不能说‘桌子了’”。由于桌子不处于任何一种循环域或顺序域中,因而不能用“NP+了”表达。这种将认知和汉语研究相结合解释语言现象的方法大大颠覆了传统研究套路,开阔了学界同仁的眼界。

(三)国外“了”字篇章研究

国外篇章语言学的研究开始得比较早。以韩礼德为代表的功能语法学派在汉语篇章研究方面取得了不少重要的研究成果。在查阅文献的过程中我们发现由于汉语体标记“了”与英语体表达的差别,针对“了”字的篇章研究国外比国内深入。

他们的研究涉及各个层面,成果丰富。动词后缀“了”在语义上,它表明事件的有界性(Liand Thompson, 1981);语用上,它表示充当前景(Andreasen,1981);而从篇章上看,它标记着顶峰事件和先时性(V.W.Chang,1986)。上述这些功能都源于同一基本概念:完成性,而又彼此互补,共同作用于语言的交际机制。“在特定平面上,每个功能都服务于特定的目的,合在一起,它们又共同承担起完整表达汉语中‘完成’这一概念的复杂任务。”这就意味着语法分析者不能仅仅从一个方面去观察动词后缀“了”,而不考虑来自其他方面的影响。

张武昌把“顶峰”(peak)定义为“一个片段中语义上特别重要的一个句子”,并由此提出:汉语陈述体中“了”的篇章功能之一,就是明确地标记一个在片段里担任顶峰的小句,这与日语程序性篇章中限定动词的使用非常相似。张武昌采用篇章语法来研究句末助词“了”。他发现,除了“情状改变”的语义功能之外,句末助词“了”主要还用来表示一个篇章单位的结尾。我们分析了他提出的一些不表达“情状改变”的例句,发现这些篇章标记“了”可以和语气词“喽”、“啦”等互换,且不改变原文语义。这说明语气助词“了”在适当的语境(至于是什么语境,还需要深入研究)中也具备标记篇章结尾的功能。

1998年,屈承熹认为话题链和“了”字关系紧密,“了”字的使用和话题链的结束相吻合。“了”字和信息间的松紧度的关系:“一般来说,在相同的话题里,几个信息间关系越紧密,其间使用‘了’的可能性就越小。”至于什么样的关系属于“紧密”,又什么是“松散”,屈承熹并没有具体阐述,也正如他所说,目前的汉语篇章语法,还只是一个框架,很多细节还有待充实。根据我们的分析看来,这里的“信息间关系”实际上就是各主要动词间的语义逻辑关系,若它们之间是因果、递进、顺承等关系则称为“关系紧密”,若是并列或简单的分总关系则是“关系松散”。

结语

学界在过去的二三十年中充分探讨了“了”字问题,它的基本语法意义越辩越明。“了1”表动作完成―延续。马庆株将动词划分为五种,并分析了它们和“了”的结合情况)。“了2”表情状改变或者新情况的出现。与其他领域(如认知)相结合的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习得研究方面的成果不断出现,如张黎引入“界变”将五花八门的“了”归结为一个,又如谭春健引入认知域分析,成功解决了困扰汉语界多年的“NP+了”解释问题。这些受到汉语教学实际触动而思考获得的研究成果,进一步拓宽了“了”字研究道路。对外汉语教学需求呼唤“了”字篇章研究更全面更深入的研究,而基于外国留学生作文“了”字偏误的篇章研究少之又少,这又突出了加强该类研究的必要性。

注 释:

①刘勋宁:《现代汉语的句子构造和句尾“了”的语法位置》,《语言教学与研究》,1999(3)。

②金立鑫:《现代汉语“了”研究中语义第一动力的局限》,《汉语学习》,1999(5)。

③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第351~353页。

④金立鑫:《试论“了”的时体特征》,《语言教学与研究》,1998(1)。

⑤张黎:《“界变”论――关于现代汉语“了”及相关现象》,《汉语学习》,2003(1)。

⑥熙:《语法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09~210页。

⑦刘勋宁:《现代汉语句尾“了”的来源》,《方言》,1985(1)。

⑧⑨竟成:《关于动态助词“了”的语法意义问题》,《语文研究》,1993(1)。

⑩刘勋宁:《现代汉语句尾“了”的语法意义》,《中国语文》,1989(3)。

孔令达:《“了1”句和“了2”句的语义比较――兼论现代汉语动态助词研究的方法》,《安徽师大学报(哲学社科版)》,1990(1)。

郭锐:《汉语动词的过程结构》,《中国语文》,1993(6)。

金立鑫:《词尾“了”时体意义及其句法条件》,《世界汉语教学》,2002(1)。

屈承熹:《篇章语言学》,北京:北京语言与文化出版社,2005年版,第120页,第281页,第187~190页,第187~190页,第281页。

陆俭明:《关于汉语虚词教学》,《语言教学与研究》,1980(4)。

李兴亚:《试说动态助词“了”的自由隐现》,《中国语文》,1989(5)。

孙德坤:《外国学生现代汉语“了”的习得过程初步分析》,《汉语学习》,1993(1)。

鲁健骥:《外国人学汉语的篇章偏误分析――兼谈拓宽中介语的研究领域》,《第六届国际汉语教学讨论会论文选》,1999年版。

谭春健:《如何体现“变化”――关于句尾“了”理论语法与教学语法的接口》,《语言教学与研究》,2003(3)。

(蒋悦悦为南京审计学院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助教;吉照远为盐城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

编校:赵亮